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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百密一疏

再一次的早起,這是九月廿八。

科舉日。

抵在麻袋姑娘軟軟的胸口一路迷迷湖湖地抵達金陵大學,內心只是唸叨,考完了,一定要歇兩天。

這些日子,事情一件疊著一件,每天從早到晚,朱塬就覺得吧,自己好像是自找的,再這麼下去,可能真過不了幾年就沒了。

必須要緩一緩。

還有家裡,偌大的宅子,還沒走過一遍,多出的姑娘,也沒怎麼見過,還有後湖上的種種,掛匾改名之類的事情,也全都撂在了一旁。

這可不好。

轎子進入金陵大學,時間才是辰時初刻。

早上的七點多鍾。

立冬時節,天色變短,卻也已經大亮,老天今日也很給面子,一個晴天,確保考試可以在戶外進行。

朱塬昨天上午進宮,下午就來到這邊開始準備。

主要是安排考生座次。

截止昨日,這一次抵達金陵的考生,總計16732人,天南海北,士農工商,三教九流,可以說,這是歷朝歷代科舉最為放寬的一次。

不過,之前的瞭解中,朱塬也知道,這年代很多知名的儒學大家,或者曾經在前元做官的士子,為了名節考慮,都避開了這次科考。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算是一種潛規則。

哪怕元室屬於外族政權,終究曾經一統,當下被滅了,按照封建時代的禮儀,即使做不到殉國,態度上也要表現一番。

否則,會被人看不起。

就像劉基,其實一直就有著某種思想包袱,當初幾乎是被老朱逼迫,才不得不出山輔左。

因此,這一萬多人……某種程度上,其實非常的‘參差‘。

朱塬不在乎。

不是說不在乎某種道德禮儀,禮不可廢,堅決不願意出山的,朱塬也能理解,而在於,朱塬不在乎這批人整體不算太高的水準。

要求本來就很低,識字就行。

因為朱塬接下來要做的很多事情,也只需要達到一個識字標準。

說起來,對於士子,這就是一份開國紅利,抓住了,恰好還有一些才能,將來封侯拜相都不是沒有可能。抓不住,哪怕當下社會地位還不錯,幾代人下去,整個家族都可能會淪落。

金字塔上,每一層的位置都是有數的。

透著清晨寒涼的校園內,翰林學士陶安和禮部尚書錢用壬昨天乾脆就沒有離開,一大早就在各處巡視。

老朱當初親自劃定的5000畝校園,按照百人一組,提前已經分成了167個露天考區,最後一組是132人。

昨天下午安排座次,採取了後來那種隨機抽取的模式。

類似考號。

再加上之後提前確認座位,保證今天考試時最快速度找到位置,只是這一流程,昨天就一直忙到晚間。

朱塬抵達時,換了便裝的虎賁衛士卒已經分散在各個考場,考生們普遍起得更早,沒有下榻在小院內的一部分人也早早抵達,已經在考場外等待。

與陶安和錢用壬碰頭之後,另外兩人繼續巡查稍後的各種細節,確保萬無一失,朱塬則是各處檢視衛護安排。

老朱今天要來。

不僅如此,朱塬昨天還提議,太子殿下,中書諸臣,今天都該來看看,這畢竟是大事。

老朱也同意下來。

因為這件事,安全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萬一老朱父子在這邊出點什麼閃失,朱塬絕對首當其衝,如果閃失太嚴重,那他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地府的‘府’。

這麼乘坐一頂小轎走走停停,才在校園內轉了不到一圈,時間就來到了辰正時刻。

八點鐘。

考生開始進場。

根據安排,上午考數學,一個時辰,下午考策論,兩個時辰,一天搞定。

至於科目次序,也是為了防作弊考慮。

策論想要抄襲不太容易,數學……提前接觸多了,串通起來,就很難說。

朱塬當初提出這份安排時,陶安和錢用壬都不太同意,也是覺得他防人太過。

朱塬的反駁讓兩人無話可說。

這不是在防君子,而是在防小人。如果故意不作為,任由小人鑽了空子,反而是對君子的不公平。

從南道北,又從北到南,在一波波年齡可以從14歲跨度到60歲以上的考生人群中穿過,朱塬正讓麻袋掀著簾子看向外邊,轎子忽然停下。

趙續湊過來,對著轎門說道:“大人,常璸求見。”

常璸,營海衛指揮同知常斷的兒子。

之前見過。

這次一萬多的考生,朱塬之前不是沒想過找一找歷史熟人,然而,那一尺厚的名冊翻了不到一本,就放棄,除了知道的一些,比如常璸,比如福建漳州古家的一干子弟,其他的,在朱塬這裡,就只是連名字都不太可能被看到。

人多的壞處。

主要也是,朱塬也沒有太大的興趣這麼做。

骨子裡的冷澹,讓朱塬缺少那份‘考古’心態,也沒有以上帝視角去提拔某人於微末讓人納頭便拜的想法,於是,不管是名人,還是人名,在他這裡都一樣。

常璸之前還遞過帖子想要上門,朱塬這段時間忙到飛起,也為了避嫌,包括其他很多人,一個都沒見。

不過,馬上開考了,想來常璸也是故意上來製造一下偶遇,見一見也無妨。

走出轎子,等在護衛圈子外面的一個青年立刻長揖朗聲道:“常璸見過大人。”

稱呼的改變,算是朱塬認祖歸宗後最大的一個變化。

公開層面,本來逐漸習慣的‘翰林’,在那一天之後,就很少了,或者‘平章’,或者‘大人’。因為沒有冊封,暫時還不到‘殿下’程度。

家裡更怪。

不僅是小官人不敢喊了,而且,連‘爹’都不敢喊了,普遍提升了一輩,叫‘爺’,當然,是二聲的那個。朱塬很不喜歡,但寫意也是頭頭是道,必須的改,不然,萬一習慣了,將來被外人看到,丟的是朱塬的體面。

無法反駁。

轎子旁,示意常璸上前一些,朱塬感受著周圍不由紛紛投來的更多目光,笑問:“這次的考試,準備的怎麼樣?”

常璸也不拘束,卻是謹慎道:“小的盡力而為,若是能力不濟,讓大人失望,那就過些年再來。”

常璸能參加科考,也是一個變化。

雖然是立國之初,但,如果不是朱塬的建議,軍戶子弟,哪怕是常家這種程度的,也不一定被允許脫籍參加考試。

這一次,不僅是常璸能夠參加科考,朱塬還計劃接下來開展更大規模的軍戶子弟教育活動。

算是一種福利。

你當兵,你的子孫才能更容易出頭。

老朱對此還有些擔憂,覺得若是如此,將來都成了讀書人,沒有人當兵了怎麼辦。

特別是這年代,軍戶世襲,也是擁有相當合理性的。

因為軍戶子弟,往往有家傳的‘手藝’。相比起來,平民百姓,要經過更多的操練,才能達到合格送入戰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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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塬再次說服了老朱。

觀念要改啊。

首先,今後的戰爭,計劃是逐漸向熱武器轉換,這方面,對於體能或許也有要求,但不再絕對。其次,要分析利弊,從上到下,從古到今,推算一番,還是放開刻板的軍戶制度,好處更多。

而且,朱塬還給出了另外一個堪稱大殺器的設想。

兵役法。

簡單來說,朱塬希望今後的大明軍隊,越來越朝向漢唐的‘良家子’方向轉換,而不是自宋以來普遍的‘賊配軍’,想要達到這一目的,一方面,要給軍人以榮譽,當兵光榮,另一方面,也要給實實在在的好處。

子孫優先的教育權力,就是其中一個。

將來還有更多。

再加上普及全民的《兵役法》,朱塬相信,這一次,大明軍隊的戰力,絕對不會再如曾經。

曾經老朱開拓大明,說真的,也就最初打江山那一會兒,戰力還算強一些,再然後,實在是很一般。究其根本,其實就一個,當兵,沒好處。

這邊與常璸說了一會兒話,朱塬就打發年輕人進場,自己也重新坐回轎子。

來到校園南邊最大的一處廣場。

這邊也露天坐了將近兩千人,看著周圍的密密麻麻,朱塬最感慨的一點就是,這片土地上人民的生產力,任何年代都會是最高。

就像這桌椅板凳。

朱塬還在明州時遙控參與設計的款式,類似後來課堂的課桌,雙人座,桌面下帶一個置物格子。

最初還有些擔心。

之前學校計劃招收的學生規模在萬人左右,這就意味著,只需要大概5000套桌椅,然而,這次考試,卻不能雙人坐一桌,而是一人一個,這就需要16000多套,轉眼三倍多的差距。

最初還以為需要從各方面蒐羅桌椅,以供這次考試。

結果是,確定了科舉,提前又吩咐下去,當下,只是這金陵大學,桌椅儲備量,就達到了20000套。

綽綽有餘。

而且,還不只是桌椅,半年前開始建造的校舍,當下,校園內總計519棟各類房屋,大大小小的間數超過了2700間,這也比最初規劃的2000間房屋要多很大一截。

其中一半是宿舍。

還是朱塬親自規劃,按照後來的大學宿舍模式,標準的雙人床,雖然普遍都是單層房屋,但因為房間大小也普遍比後來的宿舍大兩到三倍,一間屋子可以放6到10抬雙人床,也就是說,最多可以住到20人,這還是條件相對寬鬆的情況下。

除了雙人床,宿舍內還會有擺放書桌衣櫃的空間,至少也確保每人一個座位。

全部計算下來,只是宿舍,大致就能容納接近20000人。

因此,這一次,大部分考生,乃至少部分陪同家屬,抵達金陵後,免費住到這邊,甚至都不用動用教室作為臨時的宿舍。

再就是,除了日常飯食供應,這次考試,即使是文具,也由學校免費提供。

比如第一場的數學。

除了每位考生提前發放三支鉛筆和一把裁紙刀之外,還有一套圓規尺具。

下午的策論,計劃也會非常寬鬆。

你想用哪種文具,就用哪種文具,炭筆,鋼筆,毛筆,都可以。

朱塬的目的,是鼓勵前兩者。

總之,所有這些,從房屋到傢俱,從飯食到文房,全部都是兩個字,寬裕。

廣場上。

朱塬很是感慨地望著四周越來越進入位置的考生,又得到訊息,老朱一行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預計會在開考後抵達。

這也無所謂。

當下,想讓皇帝陛下在開考之前公開與一萬多考生說幾句話,不現實,老朱也不是在意那些個流程的人。

這麼與神情疲憊裡又透著亢奮的陶安和錢用壬說著話,眼看著學生逐漸坐定,時間,算起來,過了八點半,開始有便裝的軍卒押送縫合在麻布袋內的試卷進場,負責監考的另一部分朝廷官員和便裝士卒也提前將草稿紙發下去,每人兩張。

忽然一人走過來。

手裡……拿著一隻算盤。

對三位主考施禮過,這位禮部官員才將算盤奉上:“大人,這……下官覺得,還是要過來問一問,不少士子都帶了算籌、算盤等物進場,可是允許麼?”

正在說話的三人見狀,頓時面面相覷。

就要開考,到底還是發現問題。

朱塬也想起,之前巡看的路上,也見一些考生手裡拿著一些算籌之類的物事,倒是沒多想。

朱塬潛意識裡其實是不反對的。

算盤也算是文具的一種。

當下卻有一個問題。

主要在於,這算盤能夠加快考生的計算速度,相對來說,對於沒有算盤,或者算籌的考生,就是不公平的。

雖然吧,朱塬也覺得,如果把自己那本《數學基礎》學好,筆算比珠算可能還要更快,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就會造成一種潛在的不公平。

“百密一疏啊,”朱塬拿著手中算盤,感慨一句,與陶安和錢用壬簡單商議,就做出決定,對那位官員道:“立刻通知下去,說我的原話,為了確保公平,請考生上交所有攜帶的算盤、算籌等計算工具,這一次,只能用筆算。”

這麼吩咐完,等那官員匆匆下去傳令執行,朱塬擺弄手中的算盤片刻,笑起來,轉向陶安兩人道:“這是好東西啊,之前忽略了,不過,等考試之後,也要吩咐下去,打造幾萬只,全校師生,每人都要配一套。”

沒有計算機的年代,算盤的算力,相對來說是很強大的。

記得曾經看過一部電影,關於原子彈製造,其中一些資料的運算,都是科學家用算盤硬生生打出來的。

普通人或許感受不到,但,數學的運算能力,其實也是一種‘生產力’,而且還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種‘生產力’。

就說核武器的研製。

透過強大的運算能力進行模擬,對比在現實裡直接核試驗,成本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