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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再說

玄武湖東南的太平門外,三輛青騾大車停在路邊的空地上,一個穿棕色裘衣的胖臉中年不時朝西北方向探望,沒成想,卻等來了一隊官兵押著自家的兩個小廝回來。

胖臉中年名叫高三朝。

高綠茶的父親。

眼看那隊官兵氣勢洶洶模樣,本就心裡沒底的高三朝頓時有些腿軟。

這是……怎麼個情況?

不由退到一輛車旁,敲著廂板:“茶兒,茶兒,這……這……出差池了?”

簾子掀開,露出一張與青娘類似的年輕姑娘臉龐,姑娘朝高三朝指的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很不耐煩地也了眼自己父親:“爹,你先站穩了罷,別地讓人家瞧了不起。”

說話的正是青娘的女兒,高綠茶。

眼看年關,戰戰兢兢了一年,發現家裡日子不但沒有變壞反而因為送出去了一個二房轉好許多的高氏就想著來給朱塬送些年禮。

本打算直接上門的,不過,出了太平門,自家姑娘說先讓小廝去打問一下小王爺是否在家,若是不在,就他日再來。因為能進了那小王爺府內說上話,綠茶姑娘現在就是家裡的‘頂樑柱’,女兒這麼說,高三朝當然沒意見,於是派了兩個小廝過去。

當下,看樣子……

一個小廝一瘸一拐,另外一個鼻青臉腫,這,顯然不太好。

高三朝再想想那高高在上的小王爺,腿就發軟,不得不再次對自家女兒道:“茶兒,不若你下來吧?”

高綠茶聞言,更是嫌棄:“你若站不直,跪下也行。”

說完乾脆放下了簾子。

女兒比家裡傳宗接代的小祖宗還要小祖宗,這番語氣和自己說話,高三朝依舊一點沒生氣。

還想著,跪下也是可以的。

這邊簾子放下,押著兩個小廝的五位官兵也已經上前,領頭一個紅色戰襖外披了黑色軟甲手握腰刀的精壯軍士一眼找準目標:“你就是高三朝?”

“正是,正是,”高三朝連忙上前,感覺有些晃,想想身後有女兒這依仗,到底沒有跪下,卻也朝對方深深一揖:“軍爺,這……這是怎了?”

“怎了?”領頭軍士重複了一下,又提高聲音:“爾等可知這是甚麼地方,皇室宗親,平章宅第,竟敢擅自窺探,難道你每未曾聽聞去年被砍那幾十顆人頭?這兩個……你家小廝罷,在這玄武湖周邊鬼祟行事,被抓了還敢妄言是大人親卷,若是親卷,為何不直接上門,今日若不說個明白,俺當場把你每都砍了,也是無罪?”

都,都砍……砍了?

高三朝一時間都有些嚇傻,他本就不是一個膽大人,被這麼一嚇,當下只是張著嘴:“啊,啊,啊……”

周圍幾個高家車伕小廝也都嚇得噤若寒蟬。

領頭軍士見狀,更不耐煩,正要再開口,高三朝身邊的車廂簾子再次掀開,綠茶姑娘露出臉龐看了眼,輕聲道:“這位軍爺怕是新來當值罷,俺們確實與大人是沾了親的。奴母親黎氏是小王爺侍妾,這到了年節,奴過來給小王爺磕頭送禮,也見見母親,只怕小王爺不在家裡,才打發了兩個小廝去詢問一番,當下想來,也是唐突了,還望軍爺海涵。”

拱衛司一直都在擴編,領頭軍士年底才得加入,確實也是近期才來當值。

聽到車內看模樣已經十六七歲的姑娘這一番話,領頭軍士一時有些蒙,小王爺……他是見過的,這姑娘,怕是比小王爺都大,若她說自己是小王爺妾室,他還能信,這……母親黎氏……他有些不太明白了。

畢竟某個小平章的個人癖好,知道的人不少,但也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傳到誰誰的耳朵裡。

遲疑了下,領頭軍士道:“姑娘,你可莫要騙俺,這……可是死罪?”

“奴怎敢呢,軍爺不若陪著俺們一起到湖上入口罷,關防那裡應是有人識得奴的。”高綠茶說完,便轉向吩咐車伕:“姜大,駕車了。”

領頭軍士見綠茶姑娘如此,不得不信了幾分,他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連忙在車窗外抱拳,還主動避開目光不再打量:“這位……小娘,在下鍾九,忝為拱衛司小旗,可當不得軍爺稱呼。”

綠茶姑娘又吩咐身邊人幾句:“也是麻煩鍾小旗了,是下面人不懂規矩。”

“是,是呵,”鍾九無視掉下面人不受指派那裡會做這種事的說法,不過依舊提醒:“今後……還是莫要再如此,在下是好性子的,才能帶了人過來說明白,若是其他兄弟,怕真是一刀砍了,那也就砍了。”

綠茶姑娘再次應著,等三輛騾車中都轉到路上,才對自己父親道:“爹,你就莫要去了,先回城罷。”

見個給小王爺家看門的小旗都如此,綠茶姑娘實在不想自己父親跟著丟人。

高三朝在家時還能鼓起勇氣,當下,一股氣洩了,本就打起退堂鼓,聞言立刻答應著,還不自覺地朝女兒躬了躬身:“本就是要先回去,回去,茶兒……你也莫急,多和你娘說說話,說爹啊,對不住她……”

綠茶姑娘連忙打斷:“爹,莫說了。”

高三朝一口氣噎住,連忙又是點頭:“不說,不說,爹不說了。”

父女倆這對話,讓鍾九和另外幾位軍士聽得都有些蒙。

這人際關係……有些繞啊!

不過,這卻也不是他們能置喙的,陪同三輛騾車一起來到西北一些的玄武湖島上入口,果然,這邊負責入口守衛的官兵有認得高綠茶的,做了下登記,又檢查一番,很快被放行。

進了島上石板路,綠茶姑娘很快收斂起剛剛的頤指氣使和遊刃有餘,讓車廂內兩個丫鬟一人捧著銅鏡一人端著妝盒,開始給自己上妝。

氣色太紅潤,要多撲些粉,顯得蒼白些。

這唇……

倒是不用再打理。

過往幾日都沒有喝多少的水,胭脂更是沒塗,還故意趴在窗邊吹了幾次冷風,冬日如此作為,難免就顯出幾分乾燥。

可惜了,沒裂開。

還有髮髻,多垂下幾綹頭髮,會顯得更可憐。

再說衣裳。

外面是白色裘衣,內裡,今日穿了一件輕薄的月白刺繡衫子和一件深藍馬面裙,來之前特意把腰束了起來,這能讓她顯得更加高挑纖細。束腰裝束,其實不是正經人家女兒該做的,寬袍大袖才是體面,可……若能引了……那怕是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唉。

多幾次了。

這次,不知是否能見上。

若能見上,還有這豪門大宅的,若是能進了去……該多好。

想到這裡,綠茶姑娘難免又浮起近幾個月來的煩心事,家裡,說親的倒是不少,最好的一個,甚至是正五品朝廷郎中家的公子。

這些人顯然是為她親孃在小王爺身邊這一層身份而來。

若是一年前,若能嫁一個五品郎中家的公子,高綠茶能歡喜到天上去。

現在,可看不上。

最後說親說煩了,高綠茶在家裡發了一通火,然後,父親,大娘,二孃……一大家子人頓時戰戰兢兢,因此才發現,因為某層關係,這高家……她現在才是家主呢。

然後就不再收斂。

至於嫁人,嫁了人到底要守著婦道,要相夫教子,要伺候公婆,高綠茶想想這些就覺得煩躁。

當下多自在。

有孃親這依仗在,自己在高家這小山頭就是個女大王,上上下下都得小心伺候著,錢了隨便花,物事隨便用,東西隨便吃……多好的日子。

才不嫁!

話又說回來,若是能進了這小王爺府內……嗯,日日伺候著孃親,她也是願意的。

於是又想到了自己孃親的軟泥性子。

煩躁。

家裡一個個的,怎地都如此沒用。

若是娘能爭氣些,幫幫自己……怕早就能進了那座大宅,那一座院子就比高家還要大的宅子。

比起這玄武湖,高家簡直就是個小泥坑。

這麼想著,三輛騾車很快來到平章宅第門前。

照例還是那登記,不過,綠茶姑娘的身份畢竟特殊,很快得到傳報,這次也是順利,只等了不到一刻鍾,就有兩個婆子過來,引著她進入府內,其他丫鬟僕從就只能在外面等著。

當下是午後時分。

時間也是算好了的,偶然聽孃親說過,小王爺起得晚,上午經常有事情,下午才得閒暇,經常會在家午睡。

於是就算準了午飯後午睡前的這個時間。

趕過來的高氏父女因此連午飯都沒吃,不過,任大的事情,也顧不得吃飯甚麼的小節。

再次在內宅西花園南邊的一座花廳見到了自己母親,綠茶姑娘先確認那寫娘留娘沒有出現,便立刻就撲到了母親懷裡,開始哭泣。

“嗚嗚,娘……嗚……”

青娘聽女兒哭,頓時慌了,也跟著哭起來,摟著雖然從小到大和自己不親近卻也一直當心肝的寶貝女兒,一邊跟著哭一邊又笨拙安撫:“茶兒,茶兒……可是受了委屈,看你都瘦了,若是,若是……娘和大人說去?”

青娘這話讓高綠茶頓了下,繼續哭了幾聲,擔心這情緒過去,適當停住,拉著母親在一旁矮榻上坐下,才繼續抽泣著說道:“娘,就是……就是……女兒來給小王爺送年禮,怕是這次……又見不到。”

青娘是個沒主意的,下意識道:“不見……也沒了關係的。”

本能裡,青娘一直不希望自己的小男人見到女兒,再因此聯想到她的年齡。想到這裡,青娘就覺得自己太自私了,怎麼能怎麼想?

可……

又怎麼能不這麼想?

自己就只有大人這依靠了,即使大人說不介意她年齡,反而喜歡大一些的,卻……如何能信。

見孃親轉眼如此,綠茶姑娘只能繼續哭著道:“娘,家裡,這一年……也不好過呢,爹總怕了小王爺會怪罪,那天大人物……一句話,咱家就沒了,家沒了,女兒也就沒了。女兒就想,這次能見見,能當了面給小王爺說幾句話,家裡也就寬心了,女兒……也能安了心活下去。”

聽到竟然已經是生死的問題,再看女兒憔悴的模樣,青娘頓時信以為真,本就不硬的心也軟了下來。

還是小小遲疑,青娘才道:“茶兒,不若……你等著,娘去後面……問問。”

“娘,你,你若一問……怕又不成了,”高綠茶可不想事情再出變故,覷著母親表情,說道:“不若,你就帶了女兒直接過去罷,女兒一個姑娘,走在這內宅,也不算犯了甚麼忌諱?”

“這……”

“娘,就真忍心看了女兒活不下去麼?”

眼看女兒悽楚模樣,青娘終於小小點頭。

拉著綠茶姑娘起身,剛要出門,青娘才發現女兒身上連裘衣都沒穿,又停步,看到一件白色皮裘就在旁邊,知道是女兒的,拿起就要給她穿上,綠茶姑娘卻拒絕:“娘,女兒不冷,女兒能見了小王爺,心裡就安了,這才是大事。”

青娘還想說,還看到女兒身上衣裳,覺得也有些不妥,卻已經被拉著出了花廳。

外面四個僕婦丫鬟見青娘和自己女兒出來,沿著廊道往東走,下意識跟上,穿過這邊長廊,轉到西花園東側南北廊道,其中一個僕婦才反應過來,青娘這是要帶著女兒去見大人,想想還是提醒:“娘,這是……要去後面麼?”

青娘被發現意圖,有些慌亂,卻也不會說話,下意識微微點頭。

綠茶姑娘見母親模樣,擔心事情又被攪亂,立刻轉頭瞪了那僕婦一眼:“你這婆娘,難不成還要管了主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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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瞪一眼,那僕婦心裡其實不怕,卻有些氣,自己是好意,這,乾脆就不提醒了,只是垂首跟著,說道:“奴可不敢。”

就算這娘倆被訓了,又和自己甚麼關係?

轉眼來到朱塬今天待得宅子外。

多了個綠茶姑娘,這是個不認識的,即使是青娘帶來的,也有規矩,於是被守門的婆子攔住,問幾句,這邊還是堅持,說要通報通報。

眼看最後一步,綠茶姑娘很是期待,卻也不敢再使性子,耐心等著。

片刻後,守門的僕婦回來,說可以進去了。

來到院中,綠茶姑娘不由先抬頭看了眼七間兩進的氣派正堂,只覺堂皇,再次幻想自己若能住在這裡的感覺。

踏著臺階來到廊下,再次被問了幾句,才得以進屋。

剛剛在外面走了一會兒,綠茶姑娘只覺得渾身都有些發寒,進了屋,頓時一股暖意襲來,還帶著澹香,讓人恨不得立刻在這裡睡下。

兩個小丫頭一起從西屋迎出來,同樣打量一眼個頭與青娘不想上下的綠茶姑娘,然後才引著入內。

進了西屋外間茶室,入眼是榻上桌旁或喝茶或下棋的幾個女子,都是華麗非常的錦緞衣裳,滿身還帶著釵環珠翠,模樣也個個不差。

就是……

年齡,似乎……大了些。

不由想著,肯定是比不上自己的,這些個,當下再好看,又還能有幾年?

注意到綠茶姑娘的打量,這些女子也看過來,察覺到青娘和綠茶姑娘兩張類似的漂亮面孔,其中幾個,表情裡不由帶著玩味。她們都在深宅大院裡呆過,某些事情,倒也一點不覺奇怪。

這邊綠茶姑娘跟著母親已經再進一間。

這是書房。

同樣有女子在這裡,閒澹慵懶地或者翻書或者寫字。

莫名的,綠茶姑娘感覺……是不是,多了點?

已經沒自信了。

跟著進入最裡一間。

這邊也算一間書房,周遭都是滿滿當當的書架,只是相比外間,窗邊的書桉換成了比外面茶室更加寬大的矮榻,兩進深的屋子內裡還被屏風隔開,那邊應該是臥室。

不過,綠茶姑娘感受的第一眼,這邊的女子,比外邊兩間里加一起,都要多。

鶯鶯燕燕。

花枝招展。

環肥燕瘦。

隨後注意到榻上桌旁被一群女子圍聚的少年,見對方也看向自己,綠茶姑娘立刻斂了眸子,上前一些,規規矩矩地跪拜下去:“茶兒見過小王爺,願小王爺福壽安康。”

“起來吧。”

聲音傳來,綠茶姑娘卻沒起身,規規矩矩地又拜了幾拜,才站起來。

朱塬手裡握著一隻炭筆,本來正在畫圖,等綠茶姑娘起身,又見旁邊青娘好像犯了錯的小姑娘一樣的表情,笑了下,示意:“搬個凳子給她坐下,你,過來。”

其他人都聽懂了,有女子搬了圓凳,送到綠茶姑娘身邊,綠茶姑娘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

青娘沒聽懂,愣了下,才意識到,大人說的過來……是讓自己,過去。

看看大人左右,一邊是藺小魚,一邊是莊六兒,再外邊些還有兩個,一時間記不起名字的,只知道上午送飯時發現其中一個在外面書桉上哭暈過。

這……

當著女兒的面,青娘覺得很害羞。

可大人的話,不能不聽。

自己可一直是大人喜歡的‘乖乖’。

不能不乖。

到底還是上前,坐到榻邊,臉龐已經紅了起來,本來想的只是這樣坐著,有女子上前幫她脫了鞋子,青娘只得上了矮榻,到底還是選了大人對面一個位置。

朱塬見青娘模樣,也不勉強,又看向旁邊的綠茶姑娘,才發現什麼,說道:“站起來,我看看。”

綠茶姑娘聽話地站起身。

這才確認。

這姑娘刺繡月白上衣配上深藍色馬面裙,還束了腰,這年代,可不什麼好模樣。然而,放在住院記憶裡,以女孩已經超過一米七的高挑身材,若是把髮髻打散,扎了馬尾,再配一把劍,活脫脫一個女俠形象。

很颯。

可惜不能現場這麼調整一下。

於是又示意:“坐吧。”

綠茶姑娘感受著自己被小王爺打量,感覺……有些熱熱的,此時又乖乖坐下。

朱塬的思緒也再次跑偏了一些。

想到了馬面裙。

曾經,因為這馬面裙被一個西方品牌盜用,一番口誅筆伐之後,反而火了。

朱塬覺得,這挺悲哀的。

就像旗袍。

那時候也是一些女星穿到了國外紅毯上,被人家老外誇了幾句,然後,也火了,以後很多女星出國走紅毯,動輒就要試試旗袍裝。

歸根結底,這背後,還是審美話語權的嚴重缺失。

以及……

持續一百多年的裡應外合之下……反正,沒了自己的主見,只是被外人誇一句,就欣喜若狂。

簡直無語。

就說後來奢侈品行業的兩大山頭,法國和義大利。

不是有個順口熘麼。

不偷不是義大利,不搶不是法蘭西。

這樣的地方,引領全世界的時尚潮流,而有人還心甘情願被引領,朱塬都不知道怎麼形容。

審美話語權,也是話語權啊。

缺少話語權,失去的,可不僅僅是自信這麼簡單,還有實實在在的利益。

利益重不重要?

嗯。

別人肯定告訴你,不重要。

記得曾經小時後看各種雞湯雜誌,外國人都是不在乎錢的,不會攀比,更在意生活,更看重各種美好品德。

然後就是轉折。

看看你們?!

中國人從來是從善如流的,因此,是跟著學了,真的跟著學了。

然後,就是某個作家的某個理論:他們拼命教著你們學好,然後由著他們使壞!

因為事實不這樣。

就說一個……貿易規則這東西,中國人以為既然規矩是外國人定的,人家肯定更加在意,更加看重。

契約精神嘛。

然而……

當毀約的時候,那真是,猝不及防,只是一個‘國家安全’,各種萬金油。

都蒙了。

跟不上啊,看不懂啊。

嗯。

又跑偏了,回來回來。

當下……

朱塬看著某個姑娘,才想起要問:“來做什麼……哦,送年禮?”

綠茶姑娘點頭,再次起身,抬手從懷裡掏出了一份紅皮禮單,雙手捧著想要直接送過來。

被擋住。

只能在床邊挨坐的鍾離西瓜先接住了,才轉身送到自家大人手裡。

朱塬翻開瀏覽。

沒有俗套的金銀開頭,不過,開篇竟然是一幅畫,北宋崔白的《寒雀圖》,朱塬不認識,不過,既然送到手中,想來……不會太差,隨後是各色綢緞、茶葉之類,量還不小。

不算那幅畫,價值大概也能有兩三千兩。

朱塬沒問過高家的情況,但,這份禮……不算輕。

放下禮單,朱塬看向一旁表情恭敬的端坐姑娘:“你家是販茶的?”

記得青娘偶然提過。

還有……好好的一個姑娘,這倒黴名字。

“是,”綠茶姑娘答應著:“只是在山東時,當初逃難到了這金陵,也接了做,只是人生地不熟,也做不好。”

朱塬笑問:“今年怎麼樣?”

綠茶姑娘頓了下,瞄了眼母親,發現青娘心虛地垂著腦袋,還能看到臉龐的紅潤,顯然並沒有太專心這邊,稍稍遲疑,還是實話實說道:“年初的時候,還是不見起色,到了下半年,幸得小王爺庇佑,才……才得好一些,也只是好一些,家裡在這金陵無依無靠,就是求個過活。”

綠茶姑娘說的磕磕絆絆,朱塬卻反應過來。

這段時間一直在讓趙續他們統計身邊人的情況,實際上,雖然內心裡刻意忽略,但,因為青娘還掛了這麼大一個女兒的緣故,註定無法割裂,高家……說不算自家的一個外圍,大概別人都不信。

以自己現在的影響力,都不需要太打著自己的名頭,只要讓人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高家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畢竟自己也沒有表示過什麼對高家的不滿。

不僅如此,在外人看來,那位高財主把自家的二房送給自己,這年代,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若是因此能巴結上自己這樣一個大人物,說真的,別說二房,就是老孃,都有人肯送。

嗯……

當然了,自己肯定是……唔……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