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同時色變。
聲若魔音，蘊含無盡威嚴。
黑霧翻滾，電閃雷鳴。
她真的不願與我等談判嗎？
他們沉默，這個條件，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不給一點商量餘地。
砰！
忽然一聲悶響，眾人驚見金護法倒飛出去，腹部插著一把長劍。
隨後七根金色的小劍似閃電般飛出，扎在金護法的竅穴，神海，丹田等致命處。
轟！
金色的火焰劇烈燃燒，金護法痛呼，他變成了火人，在掙扎，但這火焰有種可怕的力量，燒蝕著他的肉與骨，神凰真血淌出，更是遇到火油一樣，燃燒得更旺。
很快，他停止掙扎，變成焦黑的屍骸。
堂堂五護法之一，就此隕落。
“你！”
老族長等人驚怒，這是要做什麼？詛咒發作，又癲狂了嗎？
“莫急，我很正常。”
厲族長招手，收起七把小劍，而後抬頭，看向那片黑霧。
“這七劍之術，喚名神息，是專門懲治我族內賊的禁術。
這位長老，動手斬殺了朱雀族的歸山老祖，那應該是您的忠實信徒，如今我替您懲治，不知可否滿意。”
老族長，包括土護法，都難以置信地看著厲族長，此人手段果決，殺伐果斷，聲稱將對邪修雷霆出手，能接任安映秋之父退位便是因此。
但誰能料，對自己人也如此兇狠？
頃刻間，殺機湧動。
厲族長閉著眼睛，沉默不語，不做任何防備。
片刻後，殺機消失，傳來一聲長嘆。
厲族長方才睜眼，繼續說道：“我們守護這個世界，心懷大義，我願意為解決您的問題，獻出最大誠意。
但您的要求確實有不妥，我神凰族若自裁，天下無主，也沒辦法替您解決問題。”
須臾，空中傳來迴音。
“你族，根骨不正，吾不喜。”
眾人又是一愣，這是何意？
厲族長心情倒是放鬆些許，這至少意味著願意談了，金護法沒有白死，至於根骨正不正，隨他說罷...
他便詢問，“您有何主意？”
“先輩可忍，後輩需糾正。”
厲族長皺眉，這又是什麼意思？
後輩需糾正，也就是說，我神凰族的後任掌舵者，需要是邪修嗎？
“我們有一個離族的邪修後輩，天賦超常，也是您的信徒。”
厲族長說，“本來卸任少族長，但您若希望，可將其召回，後續接任事務。
此後我也將退任，又她掌舵，可給您的信徒一個天下太平。”
土護法皺眉，內心極度反感，但他毅力超然，便忍住了。
金護法死都死了，不能因他一句，讓他枉死。
“可。”
聽到迴音，厲族長再放心了些，“那這樣，您可否收起神通？”
“等你們兌現。”
厲族長忍不住，說了這麼久，只是畫餅嗎？
“要到怎樣的地步，您才能滿意？”
厲族長解釋，“我們可以按照您的想法來做，無論護佑您的信徒，亦或者改造這個世界，傳播新法，我們都可以按照您的設想來做。”
“汝雖有罪，但吾心存仁慈，暫可恕。
但不可阻吾之信徒成長，待爾等化道，由他們執掌。”
眾人再次陷入沉思。
這次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神明想等他們這些老家夥個乾淨，後邊由邪修統治世界，讓天下逆轉。
所謂的仁慈，只是不殺他們罷了。
“何不降福於朱雀族？他們的掌舵者，都是您的信徒。
我們可以讓位於他們，中州由他們直接接管，只求您能儘快收走領域。”厲族長道。
我要是可以，還需要跟你們談...白冰心想著，覺得說這麼多，自己也該走了，便道：
“老即腐朽，半道之信徒，吾難信任。”
說罷，黑霧滾滾而去。
再無聲音。
走了？
神凰族幾人再等不到聲音，紛紛看向厲族長。
以及旁邊金護法燒焦的屍體。
“都這麼熟了，就別有什麼心計了。”
厲族長平靜道：“我是她唯一有耐心對話的人，若惜念舊情，只會死更多。
我為族長，若信我，便聽我的。”
……
白冰精神迴歸。
“還不錯。”
他回憶之前講得寥寥幾句話，應該沒什麼紕漏，還殺死一個護法，只可惜不是那個土護法。
這人一直想除掉他，他當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至於他們能否真的兌現承諾，倒是心中無底。
他只是覺得，對方如果想要和平談判，那他願意給這個機會。
想了會，他離開閉關地，來另一座府上，觸動門禁。
片刻後，安映秋出來，穿著寬鬆道服，皮膚瑩白，黑髮如瀑。
“晉階了？”白冰問。
之前聽說她要晉階元嬰，幾天不見，也沒聽任何動靜，就成功了。
“是的。”
走回房間，倒了杯熱水，她雙手捧著杯子，看著空中無法消散的黑霧。
“或許還是太晚了，面對這種事，我們都非常無力。”
白冰笑道：“我這不是剛幫忙釋放了遠古邪魔的封印麼？放寬心點，前途是個光明的，未來是寬闊的，我們並不是無能為力。”
“我是說我們。”她說道。
“不給我沏杯茶麼？”白冰頓了一下，轉身說。
“泡好的，自己倒。”
白冰便自己倒了一杯，自從黑霧降臨，不見陽光，整個世界都變冷了，這很科學。
雖然現在看起來他能掌控一些，但也只是一點而已，真正的大局，他同樣無法知曉。
“你這麼努力修煉，是在為接任少族長準備嗎？”
白冰道：“你若接任的話，有何打算？”
“現在說這個還早。”她說。
白冰笑道：“說說嘛，夢想總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安映秋抱著杯子，蹲坐在門檻上，思考了會說，“應該會將邪修改為正統，制度麼，可以參照無極宗。
若都覺醒，那邪修與正道，一兩代人的功夫，就可以輕易調換。
再以後，我就不清楚了。”
邪修去往何處，是個問題，尚無人能回答。
白冰沉思片刻，說道：
“錯在這個世界，在於寄生，根據我瞭解到的資訊，從前是沒有所謂寄生與修仙的。
但異能者出現之後，便有了，所有人被迫捲入，走上不歸路。
這條路的盡頭，雖然不清楚，但從低階種族到所謂的遠古種族，人的意志在不斷地被滲透，被操控，直至無法反抗。
包括所謂的‘異常事件’與‘蟲群規則’，都代表一種特殊的秩序，無形中操控這個世界的秩序。
修道的盡頭不是永生，而是死亡，當仙道昌隆，到處充滿秩序，世間再無邪修，這個世界將徹底死去。
族內幾位元老，手段通天，但面對這個問題，也沒有絲毫辦法，這不是力量的問題，而是世界規則的問題。
我們邪修，自始至終，都在與天鬥。”
她笑道：“除非有一種力量，能改變這個世界規則？”
白冰想了會，忽然說，“你覺得，如果重啟這個世界，如何？”
她捧著杯子，認真想了會，“一個沒有仙道的世界？這樣確實沒有寄生蟲了，但恐怕很難實現，人性如此，總有人想去爭。”
白冰說道：“至少，你認為這個方向怎樣。”
“可以呀，值得去努力。”她點頭。
黑霧中，燈火下，兩人蹲坐在門檻上，相顧無言。
白冰認真回顧了下，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自始至終，都是這個努力方向。
然而一道細微的卡察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像是極寒之系到來，萬物結冰，但一瞬之後便消失了。
連旁院拴著的狗都沒叫。
安映秋緩緩放下手中杯子，拔出了劍。
白冰則微微皺眉，依然坐在門檻上。
一縷金色流火出現，走出一男子。
神色英武冷厲，氣息深沉。
“厲族長？”安映秋皺眉，但沒放下手裡的劍，反而握的更緊。
“淘汰先賢，培育邪修後輩，從根部腐蝕，這就是邪魔的計劃？”
看著修為見長的安映秋，厲族長點頭，“我現在明白了，原來我們走了誤區，殺錯了人，解決不了問題。”
而後，抬手，混沌氣與殺意交織。
“你們，都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