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笑道
“族長學習越國，沒有錯，很多東西，越國確實比你們原人更先進，更文明。但是，不需要什麼都學，像虛偽這一套東西，還是不要學的好，浪費時間，卻沒有太多實際意義。”
黎恆也笑道
“確實，我母親是越人，這些是受她影響，他很不喜歡我們原人的粗鄙淺陋。”
“道法自然，大道至簡，簡單的未必粗鄙，任何東西關鍵在於精髓而非形式，就好比你們現在築城，這個是沒錯的，沒有一座城池，你們就永遠如水中浮萍，也不可能真正誕生文明，將永遠處於愚昧野蠻的狀態。
但是你們的城市是為你們原人自己服務的。不是為越國人服務的，所以適合你們的才是最好的。一味效彷，除了將你們變成越人，又有何意義？
當知去偽存真的道理。”
黎恆心神劇震，這是他從未想過的道理，拜服道
“先生大才，黎恆受教了。”
大個錘子的才，李悠然腹誹，這在自己另一個世界的家鄉，哪個人不知道，這是知識維度的碾壓，跟力量無關。
“那依先生之見，我們如今還需要做那些才是當務之急？”
“當然是先增強力量，沒有力量一切都是虛妄。”
“那要如何增強力量？”
在李悠然循循善誘之下，黎恆有些急切。
“力量分兩種，一個是自身的力量，一個是集體的力量。
自身來說，族長身為一族之長，在蠻荒這樣以力量為尊的得當，要是沒有足夠的力量，自身權威必定受到限制，現在雖然不明顯，但是將來族群擴大，以族長如今的實力，真的可以壓制所有人嗎？
至於集體力量，那就簡單了，首先是人口，族長雖然統一了諸多部族，實際上貴部人口也只相當於越國一個縣，就算以原人的勇武，也太少了，所謂寡不敵眾，當你的敵人是你千百倍的時候，你如何與之爭鋒？
二是實力，人口想要短時間大幅度增加，比較困難，所以要提升每一個人的力量，這樣就可以以一當十以一當百，原人修煉練體，但是，不成體系，這樣沒辦法造就大量的強者，沒有大量的強者，族長又如何與強大的敵人一較長短呢？要知道，真修現在因為越國國內內亂之故，暫時放鬆了對原人的掌控，但是一旦越國內亂平息，那是族長拿什麼對抗強大的真修？
三是改造體系，原人的權力體系，是為小部族量身打造的，當部族強大到一定程度，這個體系其實是不實用的，沒有效率，需要進行改革，讓有能力的人擔當大任，不能按照原來長老會那樣，論資排輩，也不能完全按照個人武力來，有的人適合當將軍，上陣殺敵，有的人卻適合管理排程，做好後勤保障，豈能混為一談？
最後是統一，族長必須要完成原人的統一，自然繁衍速度太慢了，需要好幾代人才能見效，而統一原人，才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聚力力量。不說打敗越國，但與越國一爭長短的力量還是有的，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李悠然洋洋灑灑，黎恆已經完全震驚了。有點問題慕天樞也提過。但沒有李悠然這樣系統，全面，這四點已經把他需要做的方方面面都囊括進去了。
雖然只是紙上談兵，但確實是黎恆現在需要的。
黎恆俯首而拜
“先生可願留在我黎族，黎恆願拜先生為師。”
李悠然卻搖頭
“我自己還有事，不久還要回到越國，但是族長所有疑問，這段時間可以來找我一起探討。”
其他不過是順帶的，李悠然真正在乎的其實是第二點，他希望黎恆能夠把練體之法真正整理歸納出來，他想對比一下，自己修煉的練體之法和蠻荒的練體之法究竟有哪些不同，可否取長補短，彌補自己的不足。
別看黎恆現在一副五體投地的樣子，其實他心裡明白得很，對自己的戒心很大，所以有的話不能明說。
修為達到他這樣的程度，神童已經非常強大了，這黎恆也達到了練體第四層的程度，但是他的身體可以說是千瘡百孔，很多暗傷估計是不可修復的。
這樣的弊端實在是太大了，難怪越國武林居然沒有任何人偷學蠻人的練體功法，還不如直接修煉血氣內力之法，也就是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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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自己練體需要妖血這樣珍貴的東西，但弊端卻不如蠻人練體這麼嚴重。但不是說蠻人練體功法就沒有可取之處，黎恆年紀輕輕就到了第四層的地步，確實非同小可，就算也用過不少天材地寶，但肯定到不了妖血的程度，這就是一種優點。
不管真心假意，黎恆又問了很多比如要如何改革，如何用人，如何對付其他部族的問題。
李悠然也不藏著掖著，有問必答，他還是要離開的，徐若冰去找他，但現在反而沒有音訊，他還是要回到越國去看看。
而慕天樞在這裡，有了自己這建策之功，他的地位必然會更加穩固。有自己這層關係，黎恆也必定會重用他。
越國接下來必定會有天翻地覆的一番劇變，自己作為武者，也必須參與進去。
好人做到底，李悠然甚至出手幫他們對付已經是兇獸級別的地龍，他加上白虎，戰力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
即是幫忙，也是威懾一下黎恆，保證慕天樞的安全。
他在這裡待了一個月，就離開了，離開前，那些圖山頭領找到他，要跟他一起走。他怕黎恆會秋後算賬，連自己的部族都不管了。
李悠然讓他就在慕天樞身邊，黎恆既然有這麼大的志向，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圖山跟自己和慕天樞翻臉，這點肚量都沒有，也就不要想著當什麼亂世梟雄了。
回到天門關，程文謙對他致謝，依然很客氣，但隱隱感覺到有一種疏離。大概是因為慕天樞沒有跟著回來的原因，不過，另外一半被黎恆扣壓的人，李悠然讓他放回來了，只是他們沒有白虎，還在路上，李悠然告知他們讓人去接應。
李悠然接著便離開了天門關，他要去找徐若冰了，也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
看著李悠然消失的背影，祈剛有些憂心忡忡
“這位李宗主，確實是人才，但是。。不好駕馭啊，對王國也沒有忠誠敬畏之心。你說，他會不會跟蠻人有什麼牽扯，以他的實力，像從蠻人手裡救出他的徒弟，我覺得並不困難。”
程文謙倒看得開些，他的女兒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這點他還是感激這對師徒的，只是蠻人的問題，他們如今沒有精力去處理。尤其是黎族統一後的蠻人，不找他們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先對付叛軍吧，如今城關下面只有三萬人，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等死。只是不知道鎮南將軍那邊如何，要是可以配合他一下就好了。”
兵力減少大半的同時，那些高手也離開了很多，如今叛軍已經沒法對天門關完成嚴密的封鎖了。只是他們如今兵力已經不足一萬，糧食後勤緊缺，雖度過了最大的危機，但要說主動進攻，他們也沒這個能力，最好的辦法還是跟君不棄聯手。
只是相隔太遠，君不棄對它們也不大看得上，對它們派去的人很客氣，但不提聯手的事。
主要還是實力問題，他們如今連糧食都要靠到蠻荒打獵獲得，好在現在人少，加上黎族統一後，反而不再騷擾它們，也算一大幸事。
李悠然不管他們，他很快進入天南郡腹地，騎著一頭兇獸真是太惹眼了，紫府山脈那頭巨蜥可以變身，但這白虎沒這本事，他也沒辦法。
他一路詢問調查，最後來到天南郡和思南郡交界處，徐若冰就是在這裡消失的，她從安林郡到這裡一路行俠仗義，從叛軍手上解救百姓，所以很多人都見過她，也很好打聽。
只是為何會無緣無故消失呢？
這是一個小鎮，李悠然跟店家要了一些肉餵給白虎吃，看到這樣一隻巨獸，都露出害怕的神色，李悠然也不去管他，再要了一些熟食，他帶到路上吃。
這時迎面走來一群人，一看就是武林人士，正在跟店家吆喝吃食。領頭的那人，看到李悠然一怔。
不過還是拱手道
“李宗主！”
竟是玉龍劍派掌門人寇玉封！
李悠然自然也還禮，他們的關係深仇大恨談不上，但是絕對算不上朋友，特定時候可能還是敵人，比如昆吾城外，比如李悠然上門將他打傷的時候，比如天門關下。
按道理，見到李悠然他應該直接拔劍報仇，找回場子。但奈何形勢比人強，如今的他更加不是李悠然的對手。見面能跟李悠然打個招呼，已經算他有涵養了。
寇玉封在天門關下據說就在那群跟玄陽公世子裴炎鬧翻的那一群人裡面。身在天南，卻跟玄陽公府不睦，玉龍劍派處境估計不會太好。
好在如今裴矩在戰場上接連失利，面臨著君不棄的龐大壓力，估計未必有時間處理玉龍劍派這點小事。也算給了寇玉封等人緩衝的時間。
只是他為何在這裡，寇玉封身後長老弟子都在，幾乎全是全員出動了，有什麼事值得他們這麼大陣仗？
別人私事李悠然也不好問，就準備離開，這時寇玉封卻開口道
“李宗主可是為令徒而來？”
李悠然點頭
“寇掌門見過小徒？”
“沒有，但我估計和泉月山莊有關！”
泉月山莊？這是什麼組織？李悠然雖然離武林比較遠，但各大勢力他還是瞭解的，並沒有泉月山莊這一號。
“可否坐下詳談？”
寇玉封邀請，李悠然自然也不會拒絕，他跟玉龍劍派的愁怨歸根結底主要還是因為玄陽公府。而且事關徐若冰下落，他自然不會去糾結過往，寇玉封願意放下，他也沒意見。
“泉月山莊是最近崛起的一個勢力，人員山門所在都一無所知，出現基本都是黑子蒙面，武功很高，作風類似於殺手，一旦不敵，就會服毒自盡。
因此大家對它所知甚少，不過，近來有不少青年高手失蹤，都懷疑跟這個泉月山莊有關。”
“貴派也有人落入他們之手嗎？”
“嗯，我的兩個弟子和我師弟一個弟子都失蹤了，所以我們這才下山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猶豫一下，寇玉封說道
“昆吾城下我馮師弟和數十位弟子的死，我們已經查清了，是玄陽公世子裴炎所為，與宗主無關，昔日多有得罪，望宗主見諒！”
李悠然和玉龍劍派誰是誰非早就是一比湖塗賬，李悠然也不在乎。
“還是說說這個泉月山莊吧，既然有諸多年輕弟子失蹤，其他各派就沒什麼反應嗎？”
“當然有，君將軍麾下有一位中郎將據說跟這些人遭遇過，幾乎全軍覆沒，所幸被伏龍劍章北海所救。
如今君將軍正號召武林同道，共同討伐這個泉月山莊，只是這些歹人確實武功高強，行事又狠辣，抓不到活口，有力氣也無處使。”
君不棄也參與其中？只怕不是因為所謂的年輕高手被抓一事吧，或許這泉月山莊跟玄陽公府有什麼牽扯？
當然，這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左證。
“那掌門出現在這裡，不會無緣無故吧？”
寇玉封點頭
“不錯，這裡不遠處有個二王寨，一個月前，寨主褚雲嘯的得意弟子，人稱“寒光刀”的親年高手石不易，落入黑衣人之手，
褚老英雄大怒，召集交好的武林同道，設下一個局，準備活捉這些黑衣人，打聽泉月山莊的下落。
結果，黑衣人倒是來了，但是。。。但是最後，包括褚老英雄在內，還有前來助拳的，二王寨上下被殺個雞犬不留！”
李悠然不認識什麼褚雲嘯，對他的武功也沒有直觀的概念，但能得到寇玉封推崇應該不會低，能跟這樣的人交往，那那些交好助拳的人應該也個個都是武林好手。
然而，即是這樣，依然被屠殺個乾淨，這些黑衣人武功確實非同小可！
“那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呢？”
“去思齊城，西南武林的宿老，怒火神拳方老前輩正在那裡召集武林同道，一起對付泉月山莊，我們也過去。”
說罷，看了一眼李悠然，建議道
“李宗主不妨也一起，人多力量總要大些，令徒一路過來，行俠仗義，懲治無良小吏，著實讓人欽佩，現在消失不見，十有八九跟這泉月山莊有關。”
這徐若冰不知道那根神經搭錯了，突然幹起打抱不平的事來，李悠然也摸不著頭腦，這不是她的風格，要是慕天樞還有可能。只是寇玉封所說，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跟他們一起，泉月山莊果真如此強大，那多一個像他這樣的高手自然多一分勝算。
但是李悠然還是拒絕了，這個什麼方老前輩，他同樣不認識，但能召集寇玉封這樣的高手捧場，武功威望肯定都不會差，但是李悠然沒興趣跟這些所謂武林正道有太深的接觸。
他們行事有時候太過於在乎場面上的東西，要有高手風範，這在特定的時候就是豬隊友，李悠然做事可沒那麼多講究，為達目的什麼手段都會用，別到時搞得不愉快。
徐若冰是不是在泉月山莊手裡？還是有很大可能的，只是李悠然希望用自己的方式探查。
不理會寇玉封的失望，李悠然打過招呼便自己離開了。
寇玉封旁邊一位長老冷哼一聲
“小人得志！”
寇玉封臉色一變，連忙用眼神制止，想跟李悠然告個不是，卻發現他已經去的遠了。
那長老兀自不服
“掌門何需跟這樣的人客氣，仗勢欺人，別忘了他當初打進我玉龍劍派山門，是如何羞辱我們的。”
其他長老和弟子都點頭同意，他們玉龍劍派歷史悠久，根深蒂固，如今雖然有些落魄，但豈是歸墟宗這樣暴發戶可比的？
持有這樣想法的人在玉龍劍派佔大多數。
寇玉封突然厲聲呵斥
“我們敵人難道還不夠多嗎？玉龍劍派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你們再不知收斂，肆意妄為，狂妄自大，那傳承幾百年的玉龍劍派就要斷送在我們手裡！！”
盡皆愕然！
那位長老有些訕訕道
“掌門，我們。。。”
寇玉封直接打斷他
“如今，玄陽公府已經是我們的生死大敵，一旦他們騰出手來，天南將沒有我們的立錐之地。我們和歸墟宗沒有生死大仇，以前一些齷齪不過是立場不同，如今我們和玄陽公府再無瓜葛，何必再惹上這樣的敵人？
天下即將大變，若是我們依然沉浸在昔日的榮光中驕傲自滿，那未來的我們的出路在哪裡？
九長老，既然你對他如此不滿，何不自己找他了結一二，何必拖著我整個玉龍劍派去送死？”
那位長老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怎麼可能是這位殺人魔王的對手？
其他人都露出思索的神色，或不忿，或慚愧，或自責，或茫然，但腦子都清醒過來，他們很多都參與過天門關之戰，段青山等人的遭遇，他們也都知道。
這位如今就算憑他一己之力也可以覆滅玉龍劍派，去挑釁這樣一位強者，不是找死嗎？
對於這些，李悠然並不在意，整個玉龍劍派他都已經不放在眼裡。
他想的是，要怎樣才能找到這所謂泉月山莊呢？或許應該去思齊城看看，論消息靈通，自己還真比不上這些**湖，行動的時候自己單獨行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