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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駱秉文問計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五點半,符景略騎著車子來到了金魚胡同駱珊珊的孃家,剛到門口,駱珊珊就笑靨如花的迎了上來,“我不是讓小茹捎口信讓你早點過來嗎?”

“害,別提了,軋鋼廠後勤處派了個二桿子上我那查房,費了好一番唇舌才把他打發走了。”一提起這個,符景略就來氣,按說房子的事情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軋鋼廠後勤處應該沒了查房的動力,隨便派個人來走走過場就行了,結果就派了這麼個人來給自己上眼藥,也不知道後勤處哪個傢伙看自己不順眼。

“唉,我也一樣,後勤處直接通知我明兒個搬家,往後幹部家屬樓是不能再待了。”駱珊珊娥眉微皺,跟著嘆了口氣。

“出來了也好,天天被人戴著有色眼鏡嫌棄也不舒服。”符景略好言安慰道。

“是啊,我也想開了,正好就此解脫了,算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了,走走走,先跟我進屋,外面涼。”駱珊珊點了點頭,重新換上了笑臉,熱情的邀請道。

“好。”

“咦?你家今天有喜事啊?”符景略扶著車子進了大院,看著裡面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好奇的問道。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駱珊珊神秘兮兮的說道。

“哦。”

停好車子駱珊珊又給符景略引見了她哥和弟弟,看面相都是忠厚誠實的小生意人,文化教養都不錯,沒有一般有錢人的紈絝之氣,暗忖駱家的家風倒是挺好的。

她的嫂子和弟妹都在廚房裡忙活,沒見著人。

完事之後駱珊珊對符景略笑道:“我爸想和你聊聊。”

“行啊。”

“這邊走。”

“好。咦?燕兒不是搬到你這兒來住了嗎?怎麼沒見著她人啊?這麼晚還沒下班嗎?”符景略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嘻嘻,先保密。”駱珊珊嫣然一笑。

“好吧。”

符景略跟著駱珊珊進了正房旁邊的耳房,隨便瞅了兩眼,古色古香的傢俱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對門放著的書架上擺滿了各色書籍,暗忖駱珊珊的父親不是一般的小生意人啊。

駱秉文抱著雙臂坐在書桌前琢磨一些事情,聽見響動回頭一看,女兒領了位英挺小夥進來,迅疾起身笑著迎了上去,“你就是符景略符科長吧?這段時間我家珊兒經常在耳邊提起你,果然是年輕有為啊。”說話間主動伸出了右手。

符景略見狀連忙伸出雙手和他握了握,想起自己那些突兀的話,不好意思的笑道:“伯父好,都是些不上檯面的小把戲,讓您見笑了。”

“哈哈,沒有沒有,你的好意我們已經知道了,真心謝謝你。”駱秉文稍稍打量了一下符景略,暗自點頭,心正眼正,氣宇不凡,女兒真沒看錯人啊。

“不用不用,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嘛。”符景略笑著擺手。

“好好好,這句話很有水平啊。”駱秉文大贊,伸手指了指書架前的會客沙發,笑道:“這邊請,咱們坐下慢慢聊。”

“好。”符景略也沒客氣,邁了兩步就近坐在了小沙發上。

駱秉文跟著坐了他斜對面的大沙發。

駱珊珊給符景略泡了杯好茶後也跟著坐在了父親身邊旁聽。

駱秉文看著符景略品了一口熱茶,突然發現早就想好的問題卻說不出口,感覺太冒失了。

符景略也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主,很快就瞧出了駱秉文的異態,放下茶杯笑道:“伯父有什麼話不妨明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珊姐應該知道。”

“是啊,爸,景略又不是外人。”駱珊珊知道符景略有圖自己身子的小心思,但對自己好也是真的,連忙笑道。

“好吧,賢侄,我這樣叫你可以嗎?”駱秉文點了點頭,和善的說道。

“當然,我和珊姐也快成親姐弟了。”符景略爽快的答應了。

“好,賢侄,我沒有打探你背景的意思,但是你的訊息居然比盧老闆還要靈通,所以有些事情我很想問問你的看法。”駱秉文笑著點頭,誠懇的說道。

“您說。”符景略伸手示意了一下。

“你是不是覺得往後盧老闆的位置可能會不穩當?心裡下意識的在疏遠他?”駱秉文緊緊地看著符景略,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問道。

“沒有的事,您這又是從何說起啊?”符景略心中一驚,暗道果然人老奸馬老滑,駱老爺子的眼光很毒啊,沒錯,盧子政這種身份的人確實很有可能會倒大黴,個中原因沒法細說,符景略連忙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

駱珊珊聽了若有所思,難怪符景略和盧子政來往一點也不積極,舒燕子說放手就放手了,起先還以為他的背景足夠深厚,看不上盧子政的位置,沒想到還有這方面的原因。

“呵呵,你騙不了我的,你幫舒燕子多半也是看在同桌同學的份上吧,並沒想著去攀附盧老闆,我說的對嗎?”駱秉文搖了搖頭,和善的說道。

“嘿嘿,這只是我單純的感覺罷了,您不必放在心上。”符景略被戳怕了小心思,不好當面否認。

“懂了,看來往後我們和盧老闆來往也得遮掩一點了。”駱秉文會意的點了點頭。

符景略愕然,我好像啥也沒說呀,轉念一樣,這樣對駱家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好由他去了。

“對了,景略,現在鄉下都在搞清賬目清倉庫的活動,你說最後會不會弄到我們這些公私合營的店鋪裡來?”駱秉文想了想,最終還是把最關心的問題說了出來。

符景略聽了一愣,暗忖不愧是久經風浪的不倒翁,嗅覺就是靈敏,仔細琢磨了一下,小聲說道:“這是難免的,您要做好心裡準備。”

“曉得了。”駱秉文點了點頭,心情沉重起來。

符景略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像羅應潮這樣正直的人剛開始的手腕都很粗糙,換成別人的話,後果難以意料。

“景略,到時候你不會袖手旁觀吧?”駱珊珊也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妙,目光灼灼的看著符景略。

“呵呵,這可沒準啊,沒好處的事情誰幹?”符景略笑了笑,故意給她使了個眼色。

“切。”駱珊珊明了他的意思,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心裡卻安心多了。

“伯父,常言道‘狡兔三窟’,您不防在這上面多花點心思。”符景略暗忖反正今天已經透露了不少秘密,乾脆送佛送到西,索性再給駱家送個大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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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兔三窟?”駱秉文驚疑的看著符景略,這是在暗示自己跑路嗎?難道事情真有這麼嚴重?

“對,不管什麼時候鄉下都是避風港,您不妨抓緊時間弄一兩個堡壘戶試試,說不定過個一年半載的能用上。”符景略點了點頭,老神在在的說道。

“懂了,我琢磨琢磨。”駱秉文點了點頭,心裡輕鬆了許多,只要還有時間準備就好。

這時駱珊珊拉開衣袖看了看手錶,柔聲提醒道:“爸爸,時間也差不了,盧老闆快到了,咱們去迎一迎吧。”

“好。”駱秉文點了點頭,對符景略笑道:“賢侄,要不一起?”

“好啊。”符景略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要招待盧子政啊,難道搞得這麼隆重。

出了書房駱秉文又招呼了兩兒子跟上,一行人站在院門口等了大約三、四分鐘,一輛綠色小吉普緩緩而至,待車停穩後,駱秉文快步走了過去開門,盧子政下車後主動和他握了握手,溫和的笑道:“是駱老哥吧?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領導好眼力啊,不晚不晚,剛剛好。”駱秉文樂呵呵的說道。

盧子政回頭吩咐司機8點鐘之後來接自己,又走過來一一和眾人握手,都是熟人了,不用介紹。

“您這邊請。”駱秉文在前面恭敬的引路。

“好。”

駱秉文引著一行人進了飯廳,駱家兩個兒子先出去了,接著駱珊珊也跟著出去了,符景略愕然,見狀就要邁步離開,盧子政連忙伸手拉住了他,溫和的說道:“我想今天和燕兒認個乾親,你留下來做個見證。”

“好。”符景略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半天沒見到舒燕子。

沒一會兒駱珊珊就領著舒燕子緩緩的走了進來,符景略見了極為驚異,臃腫破舊的棉襖不見了,代之以澹紫色的呢子大衣,透過衣領,裡面深紅色的嶄新毛衣清晰可見,頭髮也洗過了,還抹了點頭油,重新編成了兩條齊整的大辮子,煞是好看,臉好像也白淨了不少,更加清麗可人。

舒燕子這樣子見到符景略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害怕他認為自己是個愛慕虛榮的人,遂低頭小聲問候道:“景略哥,你來了。”

“嗯,挺好的,幹嘛低著頭啊?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大方點。”符景略明白她的小心思,立馬笑道,表示不在乎。

“誒。”舒燕子開心的笑了,這才敢抬頭看著符景略。

駱秉文先示意女兒把房門關上,再朝舒燕子招了招手,和藹的說道:“燕兒,你往這邊走一走,和盧老闆站一塊。”

“好。”

駱秉文引著盧子政和舒燕子站在德勝爺爺的畫像下面,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本來咱們這兒認乾親有很多講究的,現在也不時興了,秉著一切從簡的原則,您二位對德勝爺爺鞠個躬就行。”

“好。”

盧子政和舒燕子照做了,待兩人轉過身來,駱秉文又對舒燕子笑道:“燕兒,給你父親磕個頭。”

“誒。”舒燕子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眼前的這位中年人多半是自己的親人,很有可能是舅舅,只是礙於某種原因沒法相認罷了,這種看自己的眼神和爸爸媽媽的很像,絕對不會錯的。

舒燕子腦海裡泛過這些思緒後就立馬下跪,給盧子政磕了一個響頭。

盧子政心懷大慰,連忙伸手將舒燕子扶了起來,慈愛的說道:“好好好,往後你就我的女兒了。”說話間就從上衣內口袋掏出一個厚鼓鼓的信封遞給她,“這是我的見面禮,些許小心意,還請你務必收下。”

舒燕子愣住了,這裡面一看就是錢啊,數量絕對不少,慌忙推了回去,脆聲說道:“這我不能要,我和您認乾親是覺得您可能真是我的親人,絕對不是貪圖您的錢財。”

“我知道,咱倆確實是親人,但因為我和你父母的關係很複雜,結了很大的仇怨,不便相認,所以才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這些錢就是用來補償你的,你拿去好好的孝敬你爸媽吧。”盧子政今晚的情緒很激動,還是忍不住說了點實話,反正在場的其他三人都知道了,再苦苦的完全瞞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好像沒有必要,說著說著眼睛裡就冒出了淚花。

“這是真的?!”舒燕子大喜,激動的問道,果然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啊。

“當然,好幾年前我就託了你珊姐丈夫的叔叔幫忙尋找,沒想到這麼久了才有訊息。”盧子政重重的點頭,索性把話說透了。

符景略頓時有恍然大悟之感,難怪事情會輾轉到曾克文手上。

“明白了,那我這個工作是不是您拜託姍姐讓找的?”舒燕子開心的笑了,繼續問道。

“沒錯。”

“哈哈,景略哥,原來你是個大騙子啊。”舒燕子大笑,衝符景略做了個鬼臉。

駱珊珊也開心的笑了,鄙視的看了符景略一眼,暗暗的挖苦,叫你貪老孃的功勞,這下被人拆穿了吧。

“嘿嘿,我要不這麼說你能答應嗎?”符景略苦苦一笑。

“也是,對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舒燕子笑著點頭,目光灼灼的看著符景略,柔聲問道,但願景略哥不是那種心懷叵測的人。

“嗯……給你回過信沒兩天,珊姐就來找我了。”符景略稍一思索,和聲回道。

“懂了,真心謝謝你。”舒燕子心中一喜,暗忖我果然沒看錯人,景略哥回信的時候就流露了要幫忙的意思,也沒有隱瞞他的家庭情況,是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

“不用不用。”符景略差不多猜到了舒燕子在想什麼,連忙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