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要是沒事，本少就回去了。”月華夜腳尖輕點，衣訣翩飛，似是乘風而去一般。
榮淺予大步跟上，朝著空中大喊到，“你還沒告訴我！”
只是定眼一看，這黑夜之中，那還有半點無雙紅色。
等榮九氣喘吁吁趕到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少爺一直盯著天際，一動也不動。
“少爺，少爺……”榮九跑到榮淺予身邊，手掌在他眼前來回揮舞，試圖將呆愣的人換回。
“啊……少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老爺，對不起大少爺，榮九不該讓少爺你去追那什麼四少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啊，老爺和大少爺會扒了我的皮啊，小翠，一定不會再理我了……”
鳥無人煙的荒林當中，一個近似鬼嚎的哭聲盤旋在半空當中，好不淒厲，百丈之外，行人路過，無不心中驚顫，此後，更有流傳，這荒林當中有泣鬼，專門以哭聲嚇人。
“哭什麼！你家少爺還沒死呢！”榮淺予一腳飛踹拿著自己袖口擦鼻涕的人，一臉厭惡。
榮九被這一腳直直踹在樹上，卻很快帶著傻笑跑回榮淺予身邊，“少爺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嘿嘿……嘿嘿……”
榮淺予嘴角彎起一個邪邪的笑，“榮九，雖然我答應你不收小翠，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榮二也喜歡小翠，不如……”
“啊……少爺……榮九錯了……”
“笨蛋！你要震聾我的耳朵麼！”
最後林間傳來兩聲巨響，整個林間都為之一震。
等月華夜回來時，看見芸娘的房中還有光亮，眉頭微蹙，嘴角卻吮著淡笑，推開門，只見芸娘半躺在椅榻上，閉目撐著頭。
“小娘要是困了，就睡吧，不用等我回來的。”月華夜柔聲說到，怕驚擾到榻上的人，腳步也放的極輕。
芸娘睜開眼，看到來人便緩緩起身，“只是還睡不著，就順便等等，夜兒過來坐。”
月華夜笑著坐在芸娘身邊，心中明白其實小娘是擔心她才遲遲未睡，“小娘今天累著了吧，還是早點休息，你身體一向不好。”
“不礙，我也並沒有做什麼，夜兒，三日之後我們就要回宮家了嗎？”芸娘知道，月華夜能在宮家說出那句話，就表明她一定能以嫡孫的身份重回宮家，只是那個地方，那個是只有惡夢的地方，她們又要回去了嗎？
月華夜握住芸娘的手，露出一抹安心的笑顏，“若是小娘不想回去，留在這也可以。”
“不，我要回去。”芸娘斬釘截鐵的說到，就算那宮家是十九層煉獄，就算那宮家皆是妖魔鬼怪，她也要回去，小姐她還孤零零的在那……
月華夜看著那堅定的神情一愣，隨即輕聲說到，“小娘，一切有我，其實你不需要這樣。”
“只是夜兒，宮佚庭他會讓我們回去嗎？”芸娘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句話，宮佚庭是這世上最恨夜兒的，怎麼可能輕易妥協讓她回去。
“現在天下紛亂已起，皇族衰弱，必然有窺伺之人，宮家是四族之首，這個力量不可小覷，人人都想拉為己用，只是宮佚庭剛愎自用，又怎麼可能歸順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既然這麼龐大的力量不能為己所用，留在那也是心患，我的出現也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讓宮家大亂的機會，剷除宮家的機會，所以，不管宮佚庭願不願意，他都要接受我這個嫡孫！”月華夜瞳眸一凜，眼中那幽暗的光，似是噬人的漩渦，要將人拉直無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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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看著身旁張狂的人，那種絕代風華，誰也無法掩蓋半分。
小姐要是能看這樣光彩奪目的夜兒，一定會很高興，芸娘垂目，“夜兒，你是小姐的孩子，我只是一個丫環，你根本就不用這般對我，當年那樣，是我該做的。”
“小娘！”月華夜厲聲打斷芸娘的話，“我說你是我的小娘，就是我的小娘，誰要敢說個不是，我就將他挫骨揚灰！”
看著略帶怒意的臉孔，那紅眸就像是在燃燒著的烈焰，“好了，好了，小娘不說就是，夜兒別生氣了，我能遇見小姐和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就算讓我明天就死，也是幸福的。”
芸娘還獨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當中，沒有看到月華夜此時比鍋底還要黑的臉色，“小娘……”
那無比陰森的聲音，讓芸娘不由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去找那冷氣的來源，看到臉色不善的人時，不解的問到，“夜兒，你這是怎麼了？”
被這麼一問，月華夜那浮起的怒意，也消之不見，從四歲那年起，她就只剩下這唯一的親人了，“小娘，你會長命百歲的。”
芸娘聽後，察覺到為什麼身旁的人會那樣，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小娘會一直陪著夜兒的。”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夜深了，小娘還是早些休息。”月華夜扶起椅榻上的人，扶至床邊。
芸娘也任由她攙扶著，只要這孩子認定了的東西，就從未有任何更改的餘地，一直以來，夜兒都喚她一聲小娘，可是事實上，一直都是夜兒照顧她，事無不細，明明是一個女子，卻一身男裝，在這亂世之下沉浮。
“夜兒，你也早些睡，別太操勞了。”芸娘躺在床上對著月華夜叮囑到。
“知道了，小娘，我走了。”說完，月華夜指風一轉，那燭光隨之黯滅，關上房門，只餘些月光漏了進去。
芸娘看著那紅色消失的地方，思緒慢慢漂浮。
火光遍野，斷崖之上，被緊緊圍困著，人人都謾罵叫囂著，字字惡毒，面目猙獰。
斷崖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緊緊抱著四歲的孩童，手顫抖的厲害，卻不留一絲縫隙，將孩童的身軀環在懷中。
“打死那個妖孽！”
“不，燒死他！他是害人的妖怪！”
“讓這個妖孽消失！消失！”
每個人都舉著火把，皆是一副要將斷崖邊的人撕碎的表情，那醜惡的嘴臉堪比煉獄惡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