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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公主說意外你個鬼, “本公主剛從天歲回來,你又要拿我去和親?”說罷轉身問東夜國使節,“要是本公主不答應, 貴國打算怎麼樣?”

東夜國使節想了想道:“也不會怎麼樣,可能就是發兵攻打你們吧。”

此話一出,所有圍觀的人都往後縮了縮, 剛才熱鬧的氣氛立刻涼了下來,眾人戒備地看著這些不速之客,有人小聲嘀咕:“這哪是求親,分明是搶親嘛!”

東夜國使節說不是,“我國誠意滿滿, 連聘禮都準備好了, 已經堆在光明殿上。”

國主終於硬氣了一回,挺了挺腰桿子道:“那是你們自己堆的, 孤從來沒有答應你們什麼。”

東夜國使節說:“國主可不能出爾反爾, 不是說好了,要聽聽公主殿下的意思嗎。”轉而對公主露出了一個阿諛的笑, “殿下是憂國憂民的殿下,身在天歲還解救了不少國民, 我等聽說後對殿下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們國主說了,若是兩國能結秦晉之好,從此匹馬絕不南犯。殿下要是為了膳善國民考慮,就應當接受我們國主的美意。”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還要她接受美意?

公主說:“我在天歲國停留了大半年, 和天歲皇帝很熟,你們國主不介意嗎?”

東夜國使節立刻露出一個慷慨且受寵若驚的笑來,“不介意、不介意……我們國主一向敬仰上國戰神大皇帝陛下, 關於大皇帝陛下的一切都可以含笑接受,公主殿下就請放心吧!”

公主簡直沒眼看他們,敬仰到連便宜爹都願意做,這東夜國主不會暗戀蕭隨吧!

只是不能說得太直接,畢竟人家兵馬比膳善多十幾倍,觸怒了他們,東夜國不知和夜郎國沾不沾親戚,萬一不管不顧打過來,膳善會被踩成平地的。

膳善之小,真是小到悲哀,十二國中兵力相當的只有蒲犁國,這兩國一直認命地當天歲的腿部掛件,才堅持到今天。別的國不算計他們,還可以安身立命,但凡有哪國打他們主意,天歲不加干涉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

公主吸了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後表示:“本公主路遠迢迢,剛回到王城,請尊使容我休息兩日,再談論和親事宜。”

東夜國使節有些為難的樣子,“鄙國國主正等著公主殿下的好消息呢,公主是女中豪傑,就不要學小女生扭扭捏捏那套了,直接給我個準信,我們即刻就回國籌備婚禮。”

公主不想搭理這些人了,轉過身,佯佯向宮城走去。

皇后也覺得東夜國不講理,涼聲道:“兩國聯姻又不是買菜,總要仔細商議了才能定奪。我們膳善雖小,也是理事國,尊使可不要逼人太甚了。”

東夜國使節被皇后一頓呲打,心下十分不悅,公主在前面走,東夜國的人跟在後面,大聲道:“我等急著回去覆命,殿下要是不應允,下臣直接將殿下的意思轉達國主便是了。”

這話一出,卻要好好掂量,東夜國畢竟比膳善強盛,果真起了兵戈,恐怕不好收場。

看看國主,國主一臉慘淡,公主只好叫等等,“請問貴國國主知道本公主是飧人嗎?飧人和你們尋常人可不一樣,處境要比一般人危險得多,貴國國主不怕涉險?”

東夜國使節說不怕,“公主殿下既然能從上國回來,說明天歲鑊人也不會將您如何。我們國主死過幾任……不是,下臣的意思是,我們國主抗壓能力超強,公主殿下就放心大膽地嫁吧,不必為國主擔憂。”

公主心說好傢伙,死過好幾任老婆,還死出經驗來了,不會克妻吧!然而一徑推脫,又怕惹惱了對方,便道:“本公主擇婿也是有標準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嫁……”

東夜國使節說明白,聯合副手展開了一副畫卷,畫卷上畫著一個儀表堂堂的男子,戴著金冠,搖著摺扇,使節說:“這就是我們的國主。國主今年二十八,十六歲即位,把我們東夜國從積弱一路扶植上強盛,一聽就知道是位英主。我們國主風流倜儻,年富力強,是十二國中排得上號的英俊國主,比起貴國國主……”斜眼瞥了瞥一旁的尉君直,“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公主殿下可以比較一下。”

國主一聽不幹了,“會不會說話?強行比較是嗎?要娶孤的妹妹還如此猖狂,居然和孤比起帥來了。幹什麼,不知道這樣婚事會黃啊?”

使節一想也對,忙給國主賠了個罪,“下臣是直性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請國主不要介意。我主要是為了襯托鄙國國主的美好,一時沒顧得上您的面子,還請國主贖罪。”

國主仍是氣咻咻的,甩手踱到一旁去了,嘴裡嘀咕著:“真是人善被人欺,大國風範和小國做派,一比較就高下立見。同樣是威脅,天歲使節就有風度得多……”

緊要關頭還是伊循沉得住氣,上前拱手道:“在下剛接得公主殿下還朝,殿下人雖回來了,但和天歲皇帝陛下的糾葛還沒有了斷。貴國國主現在要迎娶殿下,萬一天歲發難,誰也經不得上國君王衝冠一怒。所以使節大人還是先回去,將實情告知貴國國主,若是貴國國主有心,過三個月再來求親……”

結果東夜國的使節粗豪,半道上打斷了他的話,“不行,至多再等一個月。你們也不用拿天歲皇帝來壓我們,大皇帝要是真的鍾情公主殿下,怎麼會讓殿下回國?再說了,鑊人和飧人,除了一個想吃一個被吃,還能有什麼糾葛。殿下若是嫁給我們國主,憑著我們國主的面子,或許可以免於被吃也不一定。”

國力強盛的有話語權,小國好像永遠處於被動的局面,討價還價一番,僵持在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上,公主終於不勝其煩,寒聲道:“和你們國主說,本公主不能忍受丈夫有其他女人。若是貴國國主能散盡後宮,什麼時候舉行大婚,貴國說了算。老孃就是等不來蕭隨這句承諾才一怒之下回膳善的,要是嫁到你國沒有高階待遇,我還不如留在天歲當皇后!”

公主說完,高昂著腦袋往自己的珠宮去了,剩下滿屋子人目瞪口呆,東夜國使節納罕地問副將:“她說什麼?留在天歲當皇后?上國皇帝不是鑊人嗎?”

副將聳了聳肩,狼和羊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看來公主這只羊被狼舔得一身稀溼,保住了一條命,灰溜溜回來了。過兩天狼會不會惦記,重新殺進膳善拿她溜牙縫,就不得而知了。

副將說:“老大,我們怎麼辦?”

使節忖了忖,一方面擔心這話不假,一方面又不甘心就此作罷。最後回身對膳善國主道:“鄙國國主對公主殿下是勢在必得,請國主理解一下鄙國國主的愛美之心。這樣吧,下臣這就回去,將公主殿下的要求告知鄙國國主,若是國主應允了,鄙國隨時會來迎娶公主殿下。屆時貴國要是反悔,那麼兵臨城下,生靈塗炭,一切後果由貴國自行承擔。”說罷拱了拱手,“告辭!”

使節撂下了一堆狠話,邁著大步帶人離開了。國主半天回不過神來,隔了好久怔怔問伊循:“公主這話……是真的?”

伊循不得不點頭,“至少天歲新帝剃了光頭,穿著僧袍,親自送殿下出關,這件事是臣親眼所見。殿下和他分開是不告而別,偷跑回來的,此舉會不會引得天歲皇帝震怒,暫且還不知道。”

國主嘴裡拖著長音說“哦”,“我家煙雨……出息了。沒想到這個糊塗孩子真的攀附上了戰神……”說著嘴角忍不住一捺,“本來孤以為她活不到兄妹重逢的一天,孤連她的衣冠冢都準備好了。”

那廂珠宮裡,公主定眼看著綽綽和有魚,犀利的眼神如刀,把兩個心腹削得矮下去好幾寸。

“你們就這麼扔下我,自己回來了?”公主像個檢查衛生的嬤嬤,伸手在桌上擦了一把。看看指尖,有薄薄的灰塵,橫挑鼻子豎挑眼,“回來又不收拾屋子,你們要上天啊?”

綽綽和有魚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囁嚅著:“殿下別怪我們,我們也是被算計了。本來以為那些匪兵會押我們到原州的,沒想到一直把我們送出了關。那時候才知道一切都是上國皇帝安排的,他只想讓您落單,然後好對您‘這樣那樣’……殿下,您還好吧?”

公主老臉一紅,心道她們還是不夠瞭解她啊,完全猜反了劇情,不是禿子對她這樣那樣,是自己蓄謀了兩天,把他奸.淫了。也許會導致禿子傷心欲絕,覺得自己失身在了渣女手裡,痛苦得夜不能寐……反正這局是她佔了上風,沒錯!

“本公主春風得意,好得很吶。”公主叉著腰說,“倒是你們,不撣灰不曬被,難道是半道上和誰看對了眼,想辭工嫁人了?”

有魚忙說不是的,“我們是覺得您不可能再回來了,所以偷了一點懶……話說您是怎麼甩掉他的?”

公主“呃”了半天,說把他榨得虛脫,榨得一滴都不剩,然後趁他睡著跑出來的,是不是有點不太好?想來想去,還是含蓄點吧,於是找了個比較平庸的說辭,“我尿遁甩掉他的。”

綽綽和有魚聽完交換了下眼色,慢慢鼓起掌來,“好……殿下不愧是殿下,果然聰明機智無人能及。不過上國皇帝能輕易放過您嗎?他根本不甘心讓您回膳善,嘴裡說得冠冕堂皇讓您帶領那些飧人返鄉,結果鬧了半天,在邊關設下這種白痴的局,就是為了重新把您帶回上京啊。”

公主心裡還是向著他的,“他感情上老實一點,但也不至於白痴啦……就是和尚當得太久,有些事不好意思做出來,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那晚上騷話連篇,還是很能調動情緒的。

可惜以後不會再有了,公主崴在美人榻上,悲傷地想。人家畢竟做皇帝了,哪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在兒女情長上。

綽綽和有魚領人灑掃宮殿,一面問公主:“東夜國說一不二,殿下打算怎麼處理?”

公主抬手蓋在額上,悵然說:“不是讓他們回去傳話了嗎,要是東夜國主答應散盡後宮,那我就嫁他嘛。要是不願意,自然會知難而退,也不必為這種小事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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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見識過江海,看不上細流了,最好那位國主不要答應,也免得彼此尷尬。

公主現在對男人失去了興趣,小小年紀性冷淡,好慘啊。她想過了,其實就留在膳善,這輩子不嫁人了也挺好,哥哥不是答應過給她養老的嘛,要是運氣夠好……

她坐起來,叫了綽綽一聲,“快替我傳個御醫來,本公主要診脈。”

綽綽以為她哪裡不舒服,忙提裙跑了出去。

有魚挨在她邊上覷她,“殿下,您過去十七年,就請過一次脈……”

公主嗯了聲,“現在上了年紀,要隔三差五找大夫看看,保養保養身子。”

不對,大不對。有魚目光炯炯盯著她,“我們先行一步後,殿下是不是一直和上國大皇帝獨處?孤男寡女,肯定沒好事,您是不是被他……您不要害怕,要是真的,我們得討回公道來啊!”

公主訕訕摸了摸鼻子,暗道打抱不平可以有,但討公道就算了,難為情地說:“是我……我把人家糟蹋了,還一走了之,我有罪。你不要聲張,傳出去蕭隨的臉就丟盡了。”

有魚目瞪口呆,“殿下,您究竟想幹嘛?”

公主說:“不幹嘛啊,不希望看著別的女人睡他而已。你想想,那些女鑊人兇得很,進了後宮我又打不過她們,萬一我的大和尚被人家霸佔了,我可不得氣到鬱鬱而終嗎。但若是我跑得夠快,這些事就來不及發生,運氣好的話還能偷個孩子,這麼一想簡直賺死了。”

有魚認真思索了一下,“那要是沒懷上,是不是得多試幾下?我相信大皇帝會很樂意的。”

公主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斟酌片刻說:“要得,我可以透過蕭庭讓進宮當宮女……”想想似乎很有可行性,抹了抹嘴角哈哈大笑,“我居然興奮得流口水了!”

有魚看著她那模樣,不由嘆氣,越是心情不好,她就裝得越高興。其實殿下很喜歡蕭隨,但是堂堂大國皇帝,怎麼可能沒有三宮六院,蕭隨不鬆口,這件事就含糊不清,所以殿下退而求其次,這未嘗不是一個自保的好辦法。

御醫很快就來了,給公主把了脈,說公主殿下氣血豐沛,健壯如牛。

公主讓他再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被忽略的脈象?”

御醫表示沒有,頓了頓問:“殿下想看哪方面,可以暗示臣一下。”

這種事怎麼能暗示,畢竟她還是少女嘛。公主說算了,“以後每隔七日來替本公主請一回平安脈,我離家一年,擔心在天歲染上了寄生蟲。”

有魚默然將視線調到了殿頂上,大皇帝要是知道自己的後代被人比做寄生蟲,大概會氣得當場暴斃吧!

因為事發時間太短的緣故,御醫並未診出喜脈,公主也不氣餒,顯脈通常來說需要兩三個月,她和蕭隨分開不過月餘,希望還是有的。

接下來她好好修整了一番,等歇息夠了,國主為她隆重辦了一場洗塵大宴。宴會上皇親重臣雲集,兵馬大元帥眼波頻遞,公主的神經有麻繩那麼粗,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伊循不由灰心,白月光已經變成了米飯粒,沾在公主的衣襟上,她沒把他彈掉已經很給面子了。

公主呢,其實也不是全無知覺,僅僅是因為提不起興趣而已。

大宴舉辦到很晚,歌舞表演冗長,不知是誰排的舞,拖拖拉拉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正當大家酒足飯飽,意興闌珊的時候,一個侍者進來通傳,說前幾天的東夜國使節去而復返了,還帶了個很有排面的大人物,此刻正在宮門上求見國主。

國主有點慌,“怎麼辦,他們又找上門來了。”

公主盤腿坐著,臉上神情倦怠,“不知道是什麼大人物,要是長得帥,就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