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望了望容懿，望了望顧折，再望了望他身後的溫禾溫珩，還有姜尚顧燁。
當目光落在溫禾溫珩身上時，如來的眸中多了一分異樣。
這二位，貌似是當年，追隨在那位大能身側的本命侍神。
瞧他們的模樣，似乎是與顧折結契了？
“自然可以。”如來頷首。
顧折走上前，與容懿擦肩而過。
望著他與如來離去的背影，容懿緩緩抿唇。
“記住你答應我的，我替你斬妖，讓如來納你入佛門，你要把密辛給我。”
這是顧折路過她時，留下的一席話。
“我容懿，不會食言。”容懿朝著顧折的背影微微頷首。
如來帶著顧折來到一處沉寂的湖泊，側頭看向後者，兩手合十：“阿彌陀佛。道祖，當真想好，要替容懿進七情六慾池了麼？”
“不過小池而已，我當年又不是沒被師尊丟進去過。”
如來頷首，朝著前方湖泊拂袖。
倏倏然，大霧四起。
“去吧。”如來的聲音，緩緩空靈起來。
顧折脫了鞋履，一步跨入湖泊。
湖泊瞧著很深，他卻在大霧之中，一下子踩到了底。
腳下灼燒一般的疼痛迅速蔓延，顧折疼得直直皺眉。
這怎麼比當年還要疼啊。
他咬著牙，緩緩邁步朝前走去。
“第一方池，喜。”一道洪亮古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顧折聽著，繼續慢慢朝前走去。
大霧微微飄動，有一道慈祥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阿折。”那身影對著他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來。
“師尊？！”顧折一驚，唇畔下意識咧開一抹弧度。
可是他一想到，這裡是七情六慾池，所見之物皆為心念所化。
渡池，實為渡心。
顧折不捨地看了一眼老者，毅然朝前走去。
“第二方池，怒。”
水面顫抖，強悍的靈魂威壓四處蔓延。
顧折微微睨起眼睛。
朦朧迷霧之中，有一襲青衫女子，被墨衣公子抱住，強佔不成，一怒之下竟然強行伸手，活生生挖出了青衫女子的心臟。
“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為何我千萬年捂不熱它！”墨衣男子捧著心臟，面色猙獰到了極致。
一聲慘叫響起，顧折聽得心頭一顫。
“雲璟姐姐！”
眼中殺意起，他朝前跑去，可是才跑了兩步，腳下的疼痛便翻了好幾番。
顧折咬牙。
這是幻象，這是幻象。
姐姐沒有被夜修殺死，姐姐還活著。
他閉目念起清心咒，而後睜眼，目光一下子變得清明了起來。
顧折緩緩朝前走去，平靜地渡過了怒憂懼憎欲五方池子，來到最後一方池子。
“第七方池，愛。”
這一次，面前的濃霧格外寧靜。
顧折仍然朝前走著。
忽然，大霧往兩旁散開，有一位白衣公子從遠處緩緩走來。
白衣公子身穿戰鎧，一身氣質溫潤如玉。他的三千青絲高高束起，隨著徐徐而來的風四處搖曳。
“阿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白衣公子停在顧折身前，莞爾一笑。
顧折的心，下意識抽搐了一下。
好疼。
他知道這人是上次看到的白色戰鎧公子哥兒。
為何面前這人，這麼眼熟。
“我們，見過嗎？”顧折輕輕啟唇，渾然不覺自己的眼眶紅了。
“阿折，你不記得我了麼？”男子微笑著的臉，緩緩僵硬，似乎有幾分錯愕。
“你是……”
“我是——”
公子話音未落，身形便驟然消散。
顧折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一片殘影。
可是他只抓住了濃稠大霧。
腳下的疼痛忽而開始變得劇烈。
顧折齜牙，朝前走去。
終於踏上乾乾的土地。
顧折赤足站在地面，定定望著身前的如來：“七情六慾池，所見之人，皆是曾見過之人？”
如來頷首一笑。
顧折抿唇。
大霧起時，深處見你；
大霧散去，不見人跡。
你到底是誰。
“恭喜道祖，度過七情六慾池。”如來微微俯首，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祖，且往前走。”
顧折依言，朝前走去。
忽然間，他頓住腳步，側眸望向如來：“你為何，要追求永生？”
“無論仙佛，修真問道，皆是永生。”如來微微一笑，一貫雌雄莫辯的聲音，在這時變得竟然高深莫測起來。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便是而今的你。”顧折哂笑一聲，扭頭赤足走遠，不再看如來。
如來微微睨起鳳眸，倏而閉目垂眸，一聲輕嘆幽幽出口。
他是這些年，為了追求永生不擇手段，甚至吃了金蟬子九世的肉。
可他們不知他的苦衷。
“連你，也不知。”如來睜眼，複雜地看著顧折遠去的背影。
他的心裡，似乎從來只有斬妖除魔。
顧折跨過一片荒廢的林子，便看到了無數妖魔鬼怪，立在面前彷彿無盡的長路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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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是靜立不動，仿若雕塑一般的，在看到顧折的時候，前方幾十只妖怪忽而身子一顫，緩緩活了過來。
顧折知道，只要走過這條路，他便算是透過了。
那便衝！
顧折祭出青龍偃月刀，反手提著朝前方衝了過去。
“叮！恭喜宿主簽到黑熊精，獲得熊掌一隻！”
“叮！恭喜宿主簽到黃鼠狼精，獲得隨機法寶一件！”
“叮！恭喜宿主簽到山羊精，獲得隨機丹藥一枚！”
“叮！恭喜宿主簽到白額吊眼虎精，獲得頂級虎皮衣一件！”
“……”“……”
隨著顧折衝進妖怪群，腦海響起一連串的機械音。
顧折卻沒心思理會簽到贈送，只一個勁兒地提著刀，朝四面八方橫劈豎斬。
大抵是他的操作又剛又猛，一群修行百年的妖怪就這麼被愣生生吊著打到身子化成齏粉。
見狀，顧折祭出一把丹藥吞下去，朝前面跑去。
前面的妖怪又復活了過來，帶著更強勢的妖氣朝顧折衝來，同他鬥法。
顧折絲毫不慌。
他看著是築基境的，卻並不是只有築基境的修為。
吊打這些妖怪，足夠了。
當越往後時，顧折打得越是吃力起來。
終於，在被一隻妖怪打折了手臂之後，顧折捻訣，催動了八卦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