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酒徹底醒了。
他對李長明一直有濾鏡。
以前李長明在軋鋼廠的當副廠長的時候多牛逼呢？和楊廠長分庭抗禮不落下風，後來更是把楊廠長給整下臺了，在風雨飄搖的年月都能穩坐釣魚臺，一直混得風生水起。
所以在他的印象中，李長明一直是一個後臺非常硬，而且有能力的人。
當他前段時間意外跟李長明重新碰面後，李長明吹的牛他都信了。
他真的沒有想過李長明的後臺已經垮了。
“真的？李爺，你可千萬別嚇我。
我的小十萬全部都砸進去了，你說的我的腿都有點軟了。
那些錢可是我和虹英的全部家當，要是打水漂了可就徹底完蛋了。”
許大茂不僅清醒了，還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沒嚇你，李長明的情況我瞭解，他老婆家裡確實垮臺了。
不然你覺得他為什麼拋掉軋鋼廠一把手的位置從零開始跑去經商呢？
這風險多大啊，你讓很多工人去做生意，他都捨不得自己的鐵飯碗，更別說是一個萬人大廠的話事人了。”
李燁這些話是說真的，可沒有騙許大茂。
現在李長明和尤鳳霞幹的事其實就是龐氏騙局，空手套白狼無本萬利的買賣。
許大茂就是一個被李長明忽悠的典型。
許大茂一開始投進去五六萬，過一段時間，李長明讓尤鳳霞拿幾萬塊給許大茂，騙許大茂說這是這段時間產生的利潤，然後告訴許大茂拉更多的人進來，拉更多的資金進來賺的更多。
許大茂和許多上當受騙的人一樣，沒見過來錢這麼快的生意，都把那幾萬塊的利潤衝暈頭腦了，肯定想辦法拉人拉錢。
現在社會剛剛開放，很多人都沒有見過新鮮的事物，再加上窮怕了，又聽說別人下海經商很賺錢，所以信這種騙局不算稀奇。
別說現在了，往後推十幾二十年，網際網路都出現了，很多人都已經瞭解這種騙局了，這種騙局在落後的鄉下地區依舊有市場，不少老人就上了這種當，防老錢都被騙光了。
許大茂站起身來，急得來回踱步：“這可怎麼辦才好，李長明和尤鳳霞該不會隨時都準備跑路吧？
他們要是跑了，人都找不到，想把錢拿回來更是不可能。”
李燁分析說道：“你還真別說，李長明真的很有可能會在近期跑路。
按你剛剛說的，你下午帶著二大爺的兩個兒子和棒梗帶錢去見尤鳳霞，尤鳳霞拒絕他們投錢。
或許，他們已經遇到問題了，這一套在京城這邊已經玩不下去了。
他們不想多一事，已經在籌備跑路了，所以才會拒絕。
你如果想把錢取回來的話就捉緊時間吧，要趕在李長明跑路之前找到他。”
“我這就去找他，不把我的錢拿回來，今晚覺都睡不好。”
許大茂披上外套準備回家裡給李長明和尤鳳霞打電話。
“別傻乎乎的單槍匹馬跑去見人家，小十萬不是一個小數字。
他都幹這一行了，肯定是有準備的。
你要當心錢沒取回來，反倒把你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了。
李長明那個人你應該也瞭解，該狠的時候可一點兒都不含湖。”
李燁怕許大茂這傢伙被怒火衝暈的頭腦，傻乎乎跑去送人頭，所以提醒了他幾句。
“他是狠人，我許大茂也不是吃幹飯的。
敢坑我的錢，我非讓他把錢連本帶利吐出來，扒他的皮不可。”
許大茂恨得咬牙切齒，扭頭就離開了。
李燁看許大茂有應對的策略，也不想多事，就由他去了。
許大茂回到家後直接給李長明打了電話，繞過尤鳳霞了。
因為他知道李長明才是幕後的話事人，尤鳳霞只是李長明的工具人加情人罷了。
要錢這種事情找尤鳳霞是沒有用的，錢在不在尤鳳霞的手上的不好說。
“李董事長，您現在在什麼地方呢？我這邊拉到大客戶了。
李燁您應該記得吧？他媳婦以前是大資本家，藏下了很多財產。
這不前陣子他們一家人到粵省那邊經商去了嘛，結果不熟悉那邊的情況，虧了不少錢。
他們兩口子回到京城後，看我賺的盆滿缽滿，想讓我帶著他們賺一筆。
我告訴他們我在跟當年的李廠長混，他們來興趣了，說跟您很熟，一定要跟您合作一次大的。”
許大茂為人還是精明的，這就編了一個故事給李長明聽。
李燁和婁曉娥這兩個人李長明自然很熟。
李燁當年可是他的心腹，婁曉娥他也見過。
當年李燁和婁曉娥為了跟他坐同一艘船，給他送了二十根大黃魚呢！
正是有了他的庇護，風吹雨打那段歲月婁家才能不受任何影響。
“哦！你說小李啊！當年我跟他熟悉的很，我可是一直都把他當做左膀右臂培養的。
他和媳婦在深城創業失敗了要跟我混，這一點沒問題。
我這個人很念舊，對這些老下屬都是有感情的，能拉上一把的我都會儘量拉上一把。”
李長明故作澹定，緩緩說道。
許大茂心裡面呸了一聲。
就李長明這個德行還對老下屬有感情？能拉上一把的都會拉一把？應該是能坑一把的都坑上一把才對。
他不也是李長明的下屬嗎？他到鄉下給李長明找了那麼多壯陽的好寶貝，李長明不還是拿他當豬一樣宰？
許大茂在心裡面已經把李長明罵了幾十遍了，但眼下錢在李長明的手裡，他得附和一下：“是是是，李董事長厚道念舊，這一點我許大茂很有發言權。
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帶我賺了幾萬塊，再生父母都不過如此了。
要不是李董事長提攜我，我那五六萬本錢可能都虧光了，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呢？”
“大茂過譽了，再生父母這話就說的太誇張了。
錢是賺不完的，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現在我有門路賺錢，我帶著你們發財。
說不定哪天你們有門路了，將來能帶著我發財，
咱們說回李燁那個事吧，你剛剛說李燁兩口子想跟我賺錢。
他最近做生意不是虧了嘛！他能拿出多少錢入夥呢？”
李長明話鋒一轉，說到錢的事了。
“是做生意虧了沒錯，但人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前那紅星軋鋼廠都是婁曉娥家的，家底厚著呢。
婁曉娥剛剛跟我說了，隨時可以拿出十萬塊現金。
如果賣掉一些金銀珠寶古玩寶貝的話，湊個幾十萬出來一點都不是問題。”
許大茂往死裡吹，不吹狠點兒怎麼讓李長明上套跟他見面呢？不見面怎麼把他的錢拿回來呢？
電話另一頭的李長明神情激動。
這可是幾十萬啊！絕對算是鉅款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當年收了婁家的二十根大黃魚，他就覺得自己賺大了，覺得那可能已經是婁家的一半家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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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他當年格局小了。
給了他二十根大黃魚，又在深城虧了一次，居然還有幾十萬的家底，不愧是當年的大資本家，果然富得流油。
再看他自己，就慘多了。老婆家的那位垮臺了，楊廠長又起來了，他在軋鋼廠混不下去只能下海經商。
結果不到一年就把所有本錢都虧乾淨了，所以才想出了這一招回來騙錢。
好在老天爺是卷顧他的，這不就把一條大魚送到他的面前了嗎？
婁曉娥願意投錢，那他必須得忽悠婁曉娥變賣所有值錢的東西把錢都給他，然後他賺一票大的，就能帶著尤鳳霞去過逍遙的日子了，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大茂，你這回真是給我拉來了一個大客戶。
如果婁曉娥願意把幾十萬全部投進來的話，咱們少說能多進幾百臺電視，利潤又得多了不少。”
李長明已經被許大茂說的有些心動了。
許大茂見時機已經成熟，立馬說道：“李董事長，我找您詳細談一談這個事吧。
這麼大的生意，我怕尤經理鎮不住，得您這個級別的大人物親自出馬才行。”
李長明立馬給許大茂報了一個位置，讓許大茂過去找他。
掛掉電話後，許大茂罵了幾句：“呸！黑心的狗東西，這回不扒你一層皮，我許大茂管你叫爺爺。”
許大茂帶上傢伙，花錢僱了三個信得過的人跟他一塊去找李長明。
到了李長明所在的地方，許大茂讓一個人留在外面，然後帶著另外兩個人去找李長明。
許大茂帶人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
他總共見過李長明兩次，李長明每一次都帶保鏢。
如果他不帶人的話，真的有可能會出現李燁說的那種情況，他張口要錢，李長明直接取他的小命。
李長明或許是知道自己幹的事情有風險，所以隔幾天換一個旅館或者酒店住。
這也是許大茂來之前先聯絡李長明的原因。
不聯絡李長明拿到地址，根本找不到李長明。
許大茂帶著兩個人來到李長明的房間外面敲門，過了一會兒，李長明的保鏢就開門讓許大茂進去了。
許大茂進去後，保鏢把許大茂帶來的兩個人攔住，說：“他可以進來，你們不行，你們在外面等著吧。”
這一刻，許大茂的內心是有點兒慫的，但他對自己的佈局是有些信心的，便對那兩個人說：“行，人家不讓你們進去，你們就在外面等我。
記住我說的話，如果發生了我說的事情，你們應該怎麼做。”
許大茂被保鏢領著來到李長明的面前。
李長明一張笑臉看著許大茂：“大茂，你小子行啊，居然給我拉來了這麼一個大客戶。
如果你能把婁曉娥拉進來，少說我得給你幾萬塊獎金。
這是獎金，獎給你的，不會從你的後續收入中扣。”
李長明見了許大茂的面，先給許大茂畫一張大餅，好讓許大茂賣力幫他把婁曉娥拉進這個大坑。
已經來到李長明的面前了，許大茂沒了通話時的恭維，態度反而變得有些傲慢了。
他就跟沒聽到李長明的話似的，直接坐到李長明的對面，翹著二郎腿，很不給李長明面子。
李長明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但考慮到許大茂能帶來幾十萬的投資，他決定忍一忍。
“大茂，幾萬塊不少了，你要是覺得少的話，想要具體多少萬，你可以說個數字。
只要我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
李長明笑著說道。
“李長明，我焯你大爺，還tm在我的面前裝孫子呢？
你這個騙子，趕緊把我的八萬六千塊還給我。
一開始我投了五萬八，後來拿到收益後又投了兩萬八，一共是八萬六。
趕緊拿錢吧，我不想聽你畫大餅。”
許大茂只想拿回自己的錢，上來就開門見山，說話非常直接。
李長明心裡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難道許大茂已經識破他了？沒道理啊，許大茂一直都被他矇在鼓裡。
根據尤鳳霞給他的訊息，許大茂嚐到甜頭後，正在賣力幫他拉投資。
李長明依舊面帶笑容：“大茂，你怎麼突然說這些呢？你給我投了五萬八，不到一個月我就帶你賺了四萬塊。
我怎麼給你畫餅了呢？我這不是畫餅，我這是真餅，你不都吃上了嗎？”
“廢話，你不給我嚐到點甜頭，怎麼讓我心甘情願去給你拉投資呢？
還有，你覺得我許大茂的智商是負數嗎？你都說了我給你五萬八，你後來回我四萬塊，你告訴我這個是真餅？
到頭來我給你的錢還是比你給我的錢多。”
許大茂回懟道。
“這不是很正常嗎？你想啊，不到一個月你就回了四萬塊本。再過一兩個月你不就大賺特賺了嗎？
這是正經生意，想要把成本收回並賺大錢，肯定是需要時間的。”
李長明忽悠說道。
“少來，我已經看透了，現在我不聽你這套。
再給你多點時間，你怕是要帶著你的小情人和錢跑路了。
我現在只想要回我的錢，一共八萬六，少一個子我都不幹。”
透過李長明的反應，許大茂已經肯定了李長明就是一個騙子。
李長明見許大茂油鹽不進，已經不信忽悠了，也有些惱火了：“許大茂，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這是在逼我給你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