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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白袍怪客

雁一先生臉上也不知是甚麼表情,凝目瞧了宋姓男子半晌,才道:“多時不見,宋兄弟武藝竟然精進至斯。做哥哥的今日親眼見你連敗陸府數十名高手,實在是敬佩得緊。”

那宋姓男子微微一笑,眼見尚有未斷氣的陸府好手躺倒在地,不住慘呼悲嚎,上前飛起左腿,將面前一人踢入了山澗。南宮珏在一旁不禁駭然,這名好手身型壯碩,少說也近一百八十來斤,他隨意抬足,便踢了出去。

宋姓男子跟著又將第二個人踢下,轉過身來,呼的一掌,將第三個人的心脈生生震碎,隨即又踢向第四個人。那人直慘叫得震天價響,中了他一腿後墮入山澗,便沒了聲音。

雁一先生拉著南宮珏轉過身來,嘆氣道:“南宮姑娘,你始終是長大成人了。有些事情,遲早還是瞞不住的。那南宮煜今日若能親眼見到這般漂亮的孫女,實在定要歡喜得緊。”

南宮珏聽他這般一說,父親與自己母女平日裡相聚甚少,以至於幼時孤苦、受同齡人欺凌諸般往事,霎時間都湧向心間,心想:“若不是爹爹是狄族人,我媽也不致悲傷困頓,這樣早便死了,我自也不會吃從小盡這些苦頭。”

她又想:“小時候在軍中,父親的同僚們對我父女總是不甚自然,有些兒客氣,有些兒忌諱。就算我不懂事犯下錯誤,絕不如對待其他將門子女那麼要說便說,要罵便罵。當時我想不明白,哪裡知道只因他們始終想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滿十八歲上他們不肯留我在軍中,父親只好送我去江湖上闖蕩,原來皆是為此。”

她觸動心事,突然間放聲大哭,想起一生不幸,母親早歿,自己深愛之極的父親,卻又無端險谷遇伏,以致天人永隔,此生再無相見之日。哭到傷心處,真是愁腸千結,畢生的怨憤屈辱,盡數湧上心來。

南宮珏哭了一陣,越想越是傷心,眼淚竟是不能止歇。她這一哭,衣襟全溼,伸手到腰間去取汗巾來擦眼淚,手指碰到了分水峨嵋刺,心想:“畢竟還是尋找騭公子要緊。”她心裡惦記陸騭,既不去瞧雁一先生,也不拭去淚痕,逕自牽了馬,獨自在荒野亂走,思前想後,不知如何是好。

雁一先生見她突然決絕而去,也不依循道路,只在荒野中亂走。知道她此時心神異常,若是不能加以勸導,必定走火入魔,喪失神智。

思及此處,雁一先生手中折斷一根樹枝,在她手臂上輕輕一挑,南宮珏也不覺有甚麼大力逼來,卻身不由自主的向後摔去。依這一摔之勢,原該摔得爬也爬不起來,但她在半空順勢一個跟斗,仍是好端端的站著。

南宮珏待要惡聲相加,想起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登時將憤怒之意抑制了,悽苦流淚道:“先生莫非還要斬盡殺絕不成?也罷!我是個苦命人,活在世上實是多餘,不如死了的乾淨。”

雁一先生見她竟是哭得沒完沒了,突然之間縱聲長笑,一哭一笑,在荒野山林間互動撞擊,直震得樹上樹葉一大片一大片的往下掉落。

南宮珏聽他大笑,哭聲頓止,怒道:“你笑甚麼?”雁一先生捻鬚笑道:“這是可憐哪。我適才見你一個倒翻跟斗之後居然仍能穩立,倒是讓我另眼相看幾分。我且問你,教你武功的師父是誰?”

南宮珏一怔,心想:“我父親教我自幼習武,並非師父。我的武功是父親一位好友所教授的,但他只說自己姓沈,不要我做他的徒弟,我如說他是我師父,他是要生氣的。在軍中殷徹將軍也教過一些,又怎能說是我師父?我師父雖多,卻沒一個能提。”

雁一先生這一問觸動她的心事,猛地便又放聲大哭,叫道:“我沒師父,我沒師父!”雁一先生道:“好啦,好啦!你不肯說也就罷了。”南宮珏哭道:“我不是不肯說,是沒有。”

雁一先生又道:“沒有就沒有,又用得著哭?你識得尋騭公子的路麼?”南宮珏搖頭道:“眼下間已經不識了。”

雁一先生道:“既然不識得,我見你一人行走,太陽立時便要落山,黑夜裡須更是難以尋找了。不如先回軍營,再作打算如何?”

他身旁宋姓男子截過話來,道:“原來這位便是南宮姑娘。適才見她身法奇特,果真便是沈府的內功心法。無怪她說自己沒有師父,家督先生平日裡也不會隨便收徒,想是順手指點了一二而已。”

他口中的家督先生,自然便是眼下京城沈府的家督、當朝廷尉沈青鋒了。

雁一先生點點頭,捻鬚道:“如此便是了。”他回頭望著南宮珏,又問了一遍:“南宮姑娘是先回軍營麼?”

南宮珏決絕道:“不尋到騭公子,我就不回去了。”她翻身上馬,不再理睬雁一先生,沿著山野小道趕路。眼見天色向晚,一路上雖然桃紅柳綠,春色正濃,她卻始終無心賞玩。

正行之間,忽見西首小路上一行二十餘人挑了擔子,急步而來。南宮珏一瞥之間,便留上了神,但見這二十餘人一色的青布短衫褲,頭戴斗笠,擔子中裝的顯然都是銅礦。

這批人行動剽悍,身形壯實,看來似是會家子無疑,奇的是每人肩頭挑的扁擔非竹非木,黑黝黝的全無彈性,便似一條條鐵扁擔。各人雖都挑著二百來斤的重物,但行路甚是迅速。

南宮珏心想:“這幫人個個都有武功。聽說有些幫派從雲南運銅礦,銅船在江上聲勢極大,派中不乏武學名家,但二十餘個好手聚在一起挑銅礦而行,決無是理。”

若在平時,便要去探視究竟,這時她念著陸騭的安危,不能因多管閒事而再有耽誤,當下縱馬繼續趕路。只是到了傍晚時分,仍是未尋到今日那場惡戰的地方,南宮珏再一仔細辨認,竟是已來到餘姚縣地界。

由此返回中軍大營,怕是天色向晚,隨時都要天黑。晚間一個獨身女子在野外行走,實在不便,她只得就近在鎮上找家小客店宿,待到明日再說。

睡到中夜,忽聽得鄰房中喀喀輕響,南宮珏登時便醒了。只聽得一人低聲道:“大家悄悄走罷,莫驚動了鄰房那客人,多生事端。”餘人輕輕推開房門,走到了院子中。

南宮珏從窗縫中向外張望,只見那群白日裡見過的幫會中人挑著擔子出門,想起那人那句話:“莫驚動了鄰房那個客人,多生事端。”暗想:“這群人鬼鬼祟祟,顯是要去幹甚麼歹事,既教本姑娘撞見了,可不能不管。思及至此,她將藏著兵刃暗器的布囊往背上一縛,穿窗而出,躍出牆外。

耳聽得腳步聲往東北方而去,南宮珏展開輕身功夫,悄悄追去。當晚烏雲滿天,星月無光,沉沉黑夜之中,隱約見那二十餘名好手挑著擔子,在田塍上飛步而行。

南宮珏心想:“銅礦販子黑夜趕路,事屬尋常。但這幹人身手不凡,若要作些非法勾當,別說偷盜富室,就是搶劫倉庫,官兵又哪裡阻擋得住,何必運送販賣銅礦,賺此微利?料來其中必有別情。”

不到半個時辰,那幫人已奔出二十餘裡,南宮珏輕功並非上乘,若要是隨便一位高手在此,當能發覺,只是那幫人似有要事在身,貪趕路程,竟不回顧,因此並沒發覺身後有人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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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行之間,忽聽得領頭的一人一聲低哨,眾人都站定了腳步。領頭的人低聲喝問:“是誰?”黑暗中一個嘶啞的聲音道:“應天盟的朋友麼?”領頭那人道:“不錯。閣下是誰?”

那嘶啞的聲音又道:“浦津島主交代下來的事,我勸你們別插手啦。”領頭那人道:“尊駕也是為那人而來?”語音中頗有驚怒之意。那嗓子嘶啞的人一聲冷笑,黑夜中但聽他“嘿嘿嘿”幾聲,卻不答話。南宮珏隱在亂石後面,只見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攔在路中。黑暗中瞧不清他的面貌,只見他穿一襲白袍,夜行人而身穿白衣,則顯然於自己武功頗為自負。

只聽應天盟的領頭人道:“我應天盟出海,既是應允了浦津島主,自然不能就此回去。”那白袍客又是“嘿嘿嘿”三聲冷笑,仍是大模大樣的攔在路中。

那領頭人身後一人厲聲喝道:“快些讓開,你自己找死……”他話聲未畢,突然“啊”的一聲慘叫,往後便倒。眾人一驚,但見黑暗中白袍晃了幾晃,對手已然不見。

應天盟眾人瞧那跌倒的同伴時,但見他蜷成一團,早已氣絕。各人又驚又怒,有幾人放下擔子向白袍客去路急追,但那人奔行如飛,黑暗之中哪裡還尋得到他的蹤影。

南宮珏心道:“這白袍客出手好快,這身法比雁一先生和那宋姓男子只高不低,但黑暗之中,他使了甚麼招式卻不大瞧得清楚。聽這人的口音腔調,顯是浙江府本地口音。”

她縮身在岩石之中,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給應天盟的幫眾發見了,沒來由的招惹禍端。只聽那領頭人道:“將老四的屍首放在一旁,回頭再來收拾,將來總查究得出。”眾人答應了,挑上擔子,又向前飛奔。

南宮珏待他們去遠,走近屍身察看,但見那人喉頭穿了一個小孔,鮮血兀自不住流出,傷口顯是以長劍貫穿刺出。她適才連那白袍客如何拔劍都未曾看清,心下駭然,又覺此事大是蹊蹺,當下加快腳步,再跟蹤那應天盟幫眾。

一行人又奔出數里,那領頭人一聲呼哨,二十餘人四下散開,向東北一座大屋慢慢逼近。南宮珏心想:“他們說的甚麼浦津島主,難道便是在這屋中麼?”

只見應天盟眾人放下了擔子,各人拿起所挑之物,四下便倒,一時間只覺得熱氣撲面而來。南宮珏瞧得真切,登時恍然,知道這竟然是銅水,這批人用銅水圍屋,當是對屋中人陰謀毒害。

她心中暗想:“我固不知雙方誰是誰非,但這批人如此搗鬼,太不光明。無論如何須得通知屋中之人,好教他不致為宵小所害。”眼見應天盟眾幫眾尚在屋前澆銅水,於是兜個大圈子繞到屋後,輕輕跳進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