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殷衙內,失敬失敬!”
黃文燁聽說了陸陽爆出的背景,連忙做謙卑之相,只是未曾全信。
陸陽道:“黃員外不必如此,我來這裡是看重你的善名,想結識一番。”
兩人天南海北聊了許久,黃文燁雖說是個富家子弟,又繼承了父親的資產。
但是卻基本沒有離開過江州附近,對其它地方的人物景緻風俗都不甚了解。
陸陽這些年走南闖北,足跡遍佈天下。
可以說是見多識廣。
再加上他也特地學習過官宦人家接人待物的方式,高談闊論,口若懸河,把黃員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晚上,黃文燁先幫陸陽一行安排了房間,自己也回了後院休息。
當他走到花園口的時候卻看到了兩個人影在那裡交談。
這兩人在道路旁邊揹著人群說話,不過卻沒有故意壓抑聲音,離他們四五丈遠也能隱約聽見。
黃文燁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不正是自己家裡的裁縫,通臂猿侯健嗎?
另一個人好像是那位殷衙內身邊的護衛。
只聽侯健說道:“師傅,你之前不是在西軍供職嗎?怎麼跑到高太尉手下,給這位衙內當起護衛來了。”
薛勇道:“上方的命令,我哪知道啊!不過確實是有些傳言,我告訴你,你可別出去亂說啊!”
“我是什麼人,師傅還不知道嗎?快說吧。”
“你們在南邊,消息閉塞,不知道。高太尉無後,只有一個螟蛉之子高衙內。這高衙內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竟然看上了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的娘子。高太尉為了這個螟蛉之子,栽贓林沖,把他發配去了滄州,這事東京很多人都知道。”
“嗯,我也有所耳聞。後來呢?”
“林沖在東京跟一夥義氣潑皮有交往,這貨潑皮在林沖被發配以後將林娘子暗中送出了東京。高衙內遷怒於他們,卻被這夥潑皮設計給閹了,高太尉也就徹底絕了後。自那以後,他便把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兄弟高廉那裡,高廉知府也沒有後代,只有一個小舅子,十分寵愛,便是我們衙內了。”
“原來如此,那師傅跟著殷衙內,不是早晚都會飛黃騰達嗎?”
薛勇正色道:“不要亂說,我們都是衙內的下人護衛,衙內將來做到什麼位置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懂我懂,師傅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啊!”
“那當然,咱們的關係,到時候我在衙內面前提一嘴,你後半生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說著兩人還往四周掃了一眼,看見黃文燁就在不遠處,這才搭著肩膀往陸陽他們居住的地方走去。
黃文燁心中正在琢磨。
這個殷衙內好像還沒有這麼簡單,高太尉絕了後,把心思都放在兄弟高廉那裡,高廉最寵這個小舅子,高太尉愛屋及烏,竟然從西軍弄了一隊精銳來做這個殷衙內的護衛。
要知道高太尉雖然是太尉,但殿帥府只管練兵,沒有調兵權。
調兵權在樞密院童太尉手裡。
而且西軍之中的精銳大部分都是各大將門的私人武裝。
他要來這隊護衛,應該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弟弟黃文炳整天感嘆自己時運不濟,時間長了一身銳氣都已經磨沒了,反而在鄉間為惡,只為了往上爬,心都黑了。
黃文燁多次相勸,他都不聽。
兩人的關係也逐漸鬧僵。
不過他知道自己弟弟是有真才實學的,他要真是個廢物,也不會做到通判之位,這麼多年感慨自己懷才不遇,以至於心理陰暗了。
要是弟弟能搭上這位殷衙內的車,說不定能找回當年中舉之時,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黃文燁在床上躺了了許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於是來到後花園。
兄弟兩個的家原本就是一家,後來父親去世,兩人分家,在後花園建了一堵牆,將院子分成兩半。
牆上留了一個門,方便來往。
只是他很久沒有走過這道門了。
黃文燁透過院牆來到弟弟家裡。
此時天色早就已經昏暗,黃文炳也準備休息。
只等過兩天童謠傳開了,他便去找蔡九知府說及這件事。
想到將來飛黃騰達的日子,他還有些興奮的睡不著覺。
正坐在後院的涼亭裡飲酒賞月。
忽地眼神一瞟,卻看見從哥哥院子裡來了一個人。
兩兄弟中間這道門的鎖在哥哥那邊,鑰匙也只有黃文燁有。
黃文炳立刻便知道是哥哥前來。
“這麼晚了,大哥還過來幹什麼?”
黃文燁聽著弟弟略顯冷漠的聲音,嘆了口氣:“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兩兄弟坐在涼亭中,哥哥黃文燁將今晚的境遇一件件一莊莊,事無巨細統統告訴了黃文炳。
黃文炳正愁蔡九那條路不好搭,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另一條:“哥哥此言當真。”
“我聽侯健和那殷衙內的護衛隊長在角落裡偷偷交談,所言應該非虛。”
黃文炳當時就有些動心。
只是他已經跟蔡九那裡浸潤已久,要他立時放棄,轉投高太尉,他還真有些捨不得。
“讓我想想吧。”
“那你可得快點,他們今天住在我家裡,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黃文炳一聽,哪裡還能坐的住,就算搭不上這條船,去見見現在當紅的衙內也是件好事。
“他們現在睡了嗎?”
黃文燁道:“剛用完晚飯,回到客房,應當還未睡。”
“那咱們這就過去。”
兩兄弟悄悄來到客房,敲響了陸陽的房門。
“誰啊,有事明天再說。”
黃文燁聽見對方語氣中有些不耐煩,心中頓時打鼓,不過黃文炳面對上官多年,這樣的場面早已經司空見慣。
“下官黃文炳,現任江州通判,求見衙內。”
陸陽開啟了房門:“黃文炳,你跟黃員外又是什麼關係。”
“這是小人的嫡親兄長。”
陸陽沉吟了一番:“既然是黃員外的弟弟,那就進來坐吧。”
兩人躬身進來:“多謝衙內。”
陸陽坐在桌邊,並沒有招呼他們的打算,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放在唇邊輕抿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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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姿態黃文炳在蔡九身上見得多了。
“黃通判深夜前來,有何指教啊?”
黃文炳立馬換上了一副諂媚的面孔:“不敢不敢,小人聽哥哥說家裡來了一位貴客,見多識廣,身份尊貴。只因公務繁忙,未能及時相見,特來向衙內請罪。”
“哦,我怎麼聽說黃通判閒得很啊,還老是往蔡九郎那邊跑。”
黃文炳頓時有些尷尬,看來此人已經對他有所瞭解,方才見面只是假裝不知道。
不過也正好,他手上正好有一件東西,可以作為晉身之資。
“小人是在忙一件國家大事啊。”
陸陽嗤笑道:“你一個小小的閒通判,能有什麼大事。”
黃文炳看陸陽看不起他,也不生氣,反而覺得高門衙內就應該是如此。
“衙內此言差矣,小人發現的確實是一件國家大事。”
陸陽見他神色鑑定,這才慵懶的說道:“那你倒說說看。”
黃文炳躬身近前,好像怕被別人聽到一般:“回稟衙內,有人在潯陽樓上題了反詩。”
隨後又從懷裡掏出了兩張摺疊整齊的信紙。
“衙內你看,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他年若得報冤仇,血染潯陽江口。’還有‘他時若遂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此人自比叛賊黃巢,分明存心要造我大宋朝廷的反。”
陸陽的表情剛開始有些興奮,後來又逐漸冷淡下來。
黃文炳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在問:“衙內,這可是造反的大事啊。”
陸陽擺手道:“想來是個酸腐文人,官場不得志,就喝了兩杯馬尿,胡亂發洩一通,能算得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