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鼓響過,三班殿值分列而侍。
文武兩班列隊上朝。
當淨鞭響了三響。
眾臣耳邊又響起了太監尖銳的嗓音。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太師蔡京手持笏板,出列陳道:“啟奏陛下,前往山東濟州招撫梁山泊的宿元景已於昨日發來奏報。
梁山眾匪雖野性未泯,但仍上懼天威,下愛百姓。
聖旨一到,盡皆臣服。
梁山寨主陸陽,聽聞南方方臘作亂,心實不忍,念及無功於朝,無顏參見陛下。
便主動請纓,帶兵南下平方臘之禍。
折中還提到,山寨物資繁雜,人口眾多。
若來東京,頗為不便。
故請陛下恩准陸陽等人直接南下,與大軍回合。
待功成之日,再入朝請封。”
徽宗聞言大喜。
“陸陽所念,朕心甚慰。此等忠志之士,理當厚賞。眾卿之見,朕應該給陸陽封個什麼官職為好。”
蔡京一聽皇帝要給陸陽封官,立刻便站出來反對。
“陛下,陸陽新剛歸附,寸功未立。若就此封賞,唯恐眾將不服。再者,陸陽自己有建功立業的雄心,主動請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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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如等他歸來之後,再行封賞。”
童貫也道:“陛下,臣以為太師所言極是。”
東西兩廳之首都這麼說了,其他的朝官怎麼敢違抗自己的最高上級。
宋徽宗思量了片刻,既然沒有人支援,那他就權且作罷,等征討方臘結束以後再論功行賞。
“好,既然如此,朕便命童貫為江淮荊浙宣撫使、討賊大元帥,譚稹為兩浙路制置使、討賊副元帥。
即可出征,不得延誤,以期早日破賊,還江河寧定。”
兩人出列謝恩。
這譚稹跟童貫一樣,也是個宦官。
封常德軍節度使。
跟童貫一樣是個由宦入仕的武臣。
他不論是討天子歡心的奉承功力,還是帶兵打仗的硬本事,兩者都比童貫遜色一些。
可以看成低配版的童貫。
兩人接了聖命,不敢耽擱。
立刻帶領早就聚集的十五萬大軍,兵分東西兩路,南下征討方臘。
東路軍統帥為童貫,帶領婺州、華州、鄜州三萬兵馬,加東京禁軍五萬,共計八萬人。
西路軍統帥為劉鎮,帶領丹州、坊州、同州三路兵馬,加東京禁軍四萬人,共計七萬人。
這些人在江北的揚州集結,先渡江破潤州。
再以潤州為轉運點,沿太湖兩岸收復失地,最後在方臘稱帝的清溪縣匯合。
制定戰略之人卻有其能。
征討路線和方臘的擴張路線完全相對。
潤州乃咽喉要地,把控江寧府,與鎮江兩處。
大軍需先拿潤州,再以兩地為根基,徐徐圖之。
便可利於不敗之地。
大軍早已經收拾好了行裝,聖旨已下,兩路軍的先鋒使王稟、劉鎮便先率大軍出發。
另一邊,陸陽趕了許久的路,也來到了長江沿岸。
眾人打的是官軍的旗號,穿著官軍的衣甲。
現在正逢南方方臘起義,沿途各州縣還以為是朝廷派來的援軍。
再加上他們一路上也沒有擾民的行為,白天趕路,晚上休息。
各州縣派人過來詢問情況,就只說奉樞密院調令,南下討賊。
他們人多勢眾,各縣也不敢多問。
就這麼一路相安無事的來到了與池州僅有一江之隔的舒州。
陸陽喚來了斥候,詢問前方戰況。
斥候回稟:“寨主,前日,朝廷命池州、宣州、太平軍,江寧府的兵馬遏制方臘擴張的趨勢。
四地均派兵馬前去應對。
方臘命家餘慶為宣州經略使,帶領統制六員,都是歙州、睦州人氏,這六人分別是李韶、韓明、杜敬臣、魯安、潘濬、程勝祖。
這七人領著兩萬兵馬去打宣州寧國縣。
宣州團練使梁處領兵兩千去援,卻因方臘兵馬過多,不敢靠近。
知府以貽誤戰機為由,將梁處拿入大牢。
池州兵馬都監梁開明也被知府逼著去前線和方臘軍交戰。
梁都監卻說方臘勢大,不可力敵。
應當堅守城池,等待援兵。
也被府尹下了大獄。
現在還不知如何處置。”
大軍好不容易趕到了江邊,這次陸陽卻犯了愁。
池州在長江對岸。
他麾下六千馬軍,要過江就得有大批船隻運送。
官府的船不能用。
他雖然可以假扮官軍,先過江去。
過完江後一旦有動作,自己的身份就會暴露。
到時候可就回不來了。
“看來此事還得落在方臘身上。大郎。”
史進出馬道:“哥哥,有何分咐。”
陸陽分咐道:“我率人在江邊駐紮,你馬上喬裝改扮,過河到潤州去,找方臘手下的呂師囊。
請他幫我們準備船隻。
一定要快。”
史進道:“哥哥放心,小弟去去便回。”
另一邊,方臘手下的家餘慶已經帶兵逼近宣州。
宣州知府說梁處是貽誤戰機,可他自己也是畏敵如虎。
家餘慶麾下的大軍離宣州還有三五十裡之遠,他就帶人棄城逃跑,去了池州。
連帶著梁處也被他帶到了池州。
現在梁家父子在監獄之中見了面。
外面的梁紅玉和哥哥梁賢心急如焚。
他們也被官府的人拘禁在家。
無法去監房中看望父親和爺爺。
兩個知府一商量,乾脆把宣州失陷的過錯全部推給梁氏父子。
寫成一封公文,連夜遞交童貫處。
童貫此時已經帶兵出發。
行至濠州一帶。
接到了南方官員的奏報,頓時火冒三丈。
“兩個廢物,臨陣之時,竟然畏敵怯戰,罔披了這身戰袍。”
他本身就是個殘暴少恩之人。
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也刻薄。
見了奏報以後,未經詳查,便派人去池州傳令。
“來人,傳我將令,將梁氏父子在菜市口處斬,懸首示眾,以儆效尤。
將梁家抄沒,財產盡數充公,男的充軍,女的充入教坊司。
以後誰在敢有退縮,這就是下場。”
史進來到了江邊,想找艘船南渡到對岸。
卻不想走了一天都沒見到一艘船的影子。
高俅征討梁山的時候,曾經派手下校尉牛邦喜在長江沿岸據鎖船隻,調了民船一千餘只。
後來方臘起義,呂師囊率軍打下了鎮江府潤州城。
也派人沿江搜尋船隻以為己用。
對面的揚州城自然不能任由呂師囊將民船全部收攏到自己手下,這樣征討大軍南下的時候就沒船可用了。
兩邊相互蒐羅民船,以至於長江下遊還有船的民家已經是少之又少。
就算有也不敢開出來,全放在港汊裡藏著,準備等風聲過去,戰事寧息了之後再開出來。
史進騎馬跑了許久也未曾看到一條船。
正是一籌莫展之際,他見到了前面有一處小村。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他還是進到了村中詢問。
這是一處典型的小漁村。
村子就在江邊,三五戶人家,外面掛著漁網,正在晾曬。
史進見一家門口坐著一個漢子,便上前問道:“漢子,你們這有船沒有啊?”
那漢子抬眼一看,不由得嘆氣道:“你看看現在哪有船啊?那都是官府的船。
你想找船,我還想找呢?
真是的,沒事別煩我。”
說著他就把草帽蓋到臉上,看似準備呼呼大睡。
史進連忙說道:“兄弟,我有親戚在池州犯了官司,現在被官府拿下了大獄,我是趕著去救他。
今天我在江邊走了一天,一條船也沒見到。
你要是知道哪有船就幫幫我,只當是發發善心。
我這裡還有些許銀錢,都送與你也不打緊。”
那人將草帽輕抬,一雙眼睛毫無波瀾。
正透過草帽底下的縫隙觀察史進的身形體態,還有他身後的戰馬兵器。
很明顯,他並不信任史進。
“哼,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