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劍見燕青答應了自己,頓時樂開了花。
“好好好,今日你先回去,明天我就派我的親衛去民夫營中接你。”
燕青聽到這話,便知道楊劍是在送客了。
他這便躬身行禮:“小人告退。”
“且慢!”楊劍又叫住了燕青。
“你今天幹了一天活,應該是又累又餓。”
他指著桌子。
“這有一隻燒鵝,我還沒動,你帶回去吃吧。”
燕青連忙推辭:“小人不餓。”
話還沒說完,他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楊劍笑道:“哈哈哈哈,在我面前,不用如此客套。
那幫蛀蟲剋扣你們民夫伙食的事情我知道。
你一個七尺漢子,一天兩頓,一頓只吃一個炊餅,喝碗稀湯怎麼能夠?
拿回去吧,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楊都監賞的。”
燕青笑了笑,用荷葉將桌子上的燒鵝抱住,揣進了懷裡。
“對了,將軍方才說那幫蛀蟲,到底是?”
楊劍聞言便道:“城裡的兵馬不是一處來的。
一部分是我和王都監手下的應天府守軍。
不過我們的兵權已經被制置使行轅給奪了,現在除了幾百親軍以外,誰也指揮不動。
另一部分,是從東京來的御營兵馬。
這幫狗日的大戶,離開了東京以後就跟蝗蟲過境一般,看見狗啃骨頭他們都要上去將肉刮下來。
看管你們民夫營的,就是捧日營的屬下。
他們的將軍叫沐崇,是車騎將軍周昂的屬下。
這位周將軍就是制置使蔡大人最信任的貼身護衛之一。
剋扣你們飯食的事情,蔡相公不一定知道,周昂應該是有所參與。
他的官職比我大得多,又深受蔡相公信賴。
我也想幫你們說話,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燕青正色道:“將軍能有這個心思,我們已經十分感動了。”
楊劍囑咐道:“對了,我跟你說的事情,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若是有人去鬧事,說不定還要連累於我。”
燕青道:“將軍放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心中一清二楚。”
楊劍道:“如此便好。”
兩人正在交談。
卻聽一聲哨響,眾人收起了幹活的工具,向著都頭那邊走去。
燕青知道這是收工的訊號。
便連忙辭別了楊劍,往工地趕去。
還好兩地相隔不遠,他回來的時候,那都頭還在點名。
“鄧九。”
“到。”
“張三。”
燕青連忙應道:“到!”
那都頭抬眼一看,也沒有說什麼。
幾人在後面竊竊私語。
“小閒哥,你上個茅房也太慢了吧,差一點就瞞不住了。”
燕青道:“路上遇到了點事,今天晚上回去了再告訴你們。”
都頭領著他們又回到了民夫營。
民夫們端著碗,仰著脖子四處檢視。
想看看晚飯什麼時候開。
卻不想天色都已經黑了,也不見有人來放飯。
有人去向守衛民夫營的軍士問道:“軍爺,咱們什麼時候吃完飯啊?”
那軍士呸的一聲道:“還晚飯,我們當兵的都只能一天兩頓,你們還想一天三頓,做夢呢?
趕緊回去睡覺,夢裡什麼都有。”
幾人不依不饒,那軍士把刀一拔,他們就沒了脾氣,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官軍徵調民夫,飯不給夠,又要乾重活。
眾人勞累了一天了,肚子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
官軍卻蠻橫的讓他們各自回營做夢去。
民夫營中的怨氣越來越大。
眾人雖然不敢明著反抗,但到了夜裡,睡在帳篷的時候,早已經把這些扒皮鬼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上天了。
鄧莊十人的帳篷裡。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別人都能睡著,為什麼鄧莊的十個人就是睡不著呢。
那是因為又一股香味,自從今天幹完活,就一直縈繞在眾人身邊,久久不散。
饞的他們口水直流。
鄧九等人原本在工地集合的時候就已經聞到了,當時還以為是從別處飄來的。
可這股香味卻一直跟著他們回到了帳篷裡。
一個村民實在受不了了,他站起身來,皺著鼻子,像一隻獵犬一樣在營帳中四處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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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他將目光鎖定在了燕青身上。
燕青側著身子枕著手臂,背對眾人,正在睡覺。
那村民清晰的確定,味道在燕青身邊的時候最為濃郁。
他呼喊道:“小閒哥?小閒哥?”
燕青其實根本就沒睡。
他一轉頭:“幹什麼,大晚上還不睡。”
村民笑道:“小閒哥你身上是不是有吃的。砸嫩香!”
燕青笑道:“你屬狗鼻子的,挺靈光。”
眾人聞言,燕青還真有吃的。
便連忙聚了過來。
“小閒哥,快拿出來吧,我們早就餓的受不了了。”
“對啊,您就當做做好事吧。”
鄧九喝斥道:“幹什麼,人家有,那也是人家的,憑什麼白白給你們吃。”
幾人心道:“你要不是白天被小閒哥打了一頓,現在要的最兇的就是你。”
燕青笑了笑:“無妨,這東西原本就是要給大家分了的。”
他從懷裡取出燒鵝,放在地上,隨後將荷葉包開啟。
那濃郁的醬香味頓時瀰漫整個帳篷,惹得眾人紛紛滿口流涎。
一個人忍不住了,伸手去摸。
卻被鄧九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
“沒大沒小的,主人尚且未動,輪得到你開始。”
他將伸手從燒鵝身上拽下了一條腿,又撕下了一片胸脯肉遞給燕青。
“小閒哥你先吃。”
燕青也不拒絕,接在手裡。
“我到現在才拿出來,是因為白天人多,被人看到了,難免要惹人覬覦。
你們吃的時候小聲點。
吃完以後吧骨頭收集起來,找個地方埋了。
別讓人看見。”
大家連忙稱是。
村民們又撕下了一條鵝腿,遞給了鄧九。
隨後就將剩下的鵝肉分了個精光。
這燒鵝雖然不少,但十個人分,也就是給每個人墊墊肚子,至少睡覺的時候不至於餓著。
大家吃完了以後,各自把手指都給舔了個乾淨。
還有些意猶未盡。
鄧九問道:“小閒哥,你這燒鵝是從哪弄來的。
昨天你可沒有,難道是今天去茅房的時候,有什麼奇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