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源大山之中,陸陽一行人揹著身受重傷的南國君臣奪路而逃。
後方的宋軍卻像是見了血的鯊魚,咬在後面死死不鬆口。
不僅如此,韓世忠那一隻號箭還招來了在附近駐紮的其他宋軍。
楊可世、王淵、姚平仲等人紛紛率兵前來圍剿。
陸陽等眾跑了半天,根本甩不開宋軍的跟蹤,反而四面八方都是敵人。
仔細一想也是,此處本就是宋軍包圍圈的內部,自己一旦暴露,難免會陷入此等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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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一個齊軍軍士不小心被地上的石頭絆倒,他背上的南國文官也被摔在地上。
陸陽看了看,眾人都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再跑也跑不了多遠。
“快,快到前面,那裡有一處隱蔽的洞穴,可以暫時躲避宋軍的追捕。”
王寅如此說道。
陸陽帶人前去,果然發現小樹林後方有一個石洞,隱藏在藤蔓後面。
洞口很小,而且背光。
如果不靠近,只在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
王寅本是這山中的石匠,負責開採珍惜奇石,難免要在山裡考察。
他對於附近的地形早就是了然於胸。
眾人剛剛進去,卻有一隻宋兵追來。
厲天閏躲在洞口處,透過藤蔓之間的縫隙往外觀察。
但見那只宋兵在洞外的小樹林中停下。
其中一人說道:“將軍,咱們明明看見賊寇鑽進了林子裡,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姚平仲捻鬚沉思:“賊寇人數不少,還帶著很多行動不便的傷員,怎麼可能不翼而飛了。
肯定是附近有能夠藏身的山坳或者洞窟。
傳我軍令,以十人為一小隊,分散搜尋,發現目標,立刻放響箭。”
“遵令!”
宋軍立刻散開搜尋。
洞內的眾人卻十分緊張。
陸陽此次帶了五百餘人過來。
外面的宋軍也就只有一千人。
真打起來,陸陽根本不怕,甚至還很有信心可以大勝宋軍。
只是與姚平仲糾纏,很可能會被宋軍主力包圍。
還好姚平仲也有獨吞功勞的私心,沒有第一時間就通知其他人過來一起搜尋。
眾人只能祈求這些西軍找不到洞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西軍在洞外來來去去,卻一直找不到洞口所在。
姚平仲再度集結軍馬:“他奶奶的,這幫賊寇真能插上翅膀飛了?”
一個士兵說道:“賊寇會不會已經離開了。”
姚平仲點了點頭:“有可能,都去遠處找找,看有沒有賊寇留下的線索。”
宋軍離開了洞口外,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遠處的樹林裡。
眾人終於是松了口氣。
鄧元覺道:“齊王殿下,咱們還是趁著宋軍離開趕緊逃吧。”
陸陽細細思索了片刻。
林沖問道:“大王是擔心那姚平仲沒有真的離開,而是隱藏在附近等著我們現身?”
陸陽點了點頭:“不錯,我確實有這個擔憂。”
關勝看了看洞外。
握緊了手中的偃月刀。
“再等一會,就算姚平仲還在附近,他也不會一直等候。
總有失去耐心的時候。”
眾人在洞內又等了許久。
果然,姚平仲再次率軍返回。
“這幫賊寇到底躲在哪?他們五百多人,怎麼可能毫無痕跡的撤離,肯定還在這附近,都給我搜,搜不出來全都不許吃飯!”
“是!”
姚平仲又將兵馬派了出來。
沒過多久,又來了幾隻宋軍。
正是韓世忠、王荀和楊惟忠的人馬,三人見姚平仲派人在附近搜尋,當下也知道陸陽等人就在附近。
於是也派出手下參與搜尋。
姚平仲沒打算解釋說陸陽眾人不在這裡,解釋了三人也不會信。
洞內的眾人眼看著周圍的宋軍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心中也越發焦急。
陸陽滿頭大汗。
宋軍諸將十分小心謹慎。
他們沒有在周圍發現齊軍離開的痕跡,就斷定了自己一眾還在此處沒有離去。
參與搜尋的人越來越多,此處雖然隱蔽,也早晚會被發現。
陸陽坐在一塊岩石上,雙手交叉住著下巴,腦子裡飛快思索,到底有什麼辦法能把眾人都帶出去。
忽然,一隻粗糙的大手放在了,陸陽肩上。
他回頭一看,卻是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身影。
“方大哥!”
方臘坐在了陸陽身邊,目視前方。
聲音疲憊的說道:“你清楚我們摩尼教的教義嗎?”
陸陽倒是有所瞭解:“團結一致,對抗黑暗,拯救世人。”
方臘點了點頭:“不錯,不過那是摩尼教傳入華夏之前的事了。
我們現在有自己的訴求。
我起義之初,奉行的理念,便是人人平等,團結友愛。
共同生產,尊老愛幼。”
陸陽一聽,這到很像是初級的共產思想。
“哎,如今我卻徹底失敗了。
你知道我敗在哪嗎?”
陸陽細思道:“理想很好,但過於理想。
用人不明,貪功冒進。
懈怠輕敵,內部混亂。
還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能明白我犯的錯在哪,就一定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陸陽笑道:“現在說著個做什麼,等咱們突圍之後有的是時間。”
方臘搖頭道:“沒時間了。
你真以為我們在一起,還能走得了嗎?
外面的宋軍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有三四千人了,再過一會,所有的宋軍都會找過來。
到時候你打算憑手上五百餘人突出數萬人的包圍嗎?
先看看你手下的軍士們吧。
他們早就頂不住了。”
陸陽聞言看去,卻見每一個齊軍將士臉上都充滿了疲憊。
他們趁夜前來,在山中行軍,又在幫源洞附近搜尋。
後來聽到戰鬥的聲音,在飛速跑到巖洞外救出南國君臣。
然後揹著傷員們跑到現在。
是個鐵人也頂不住了。
方臘道:“你這些軍士們,都是天下罕有的精銳,如果不是被我們拖累,恐怕你們早就突出重圍了。”
齊軍眾將撓了撓頭,他們確實在心裡埋怨過南軍文武,害他們被宋軍堵在此處。
“你覺得我手下的眾人怎麼樣?”方臘如此問道。
陸陽回答說:“大部分都是值得敬佩的英雄好漢。”
方臘笑道:“既然你能看得上他們,那就讓他們以後跟著你幹吧。”
鄧元覺聞言連忙問道:“大王,你是這是什麼意思?”
方臘道:“還能有什麼意思,外面的宋軍都是來抓我的。
陸陽賢弟的身份縱然一樣尊貴,卻未曾暴露。
只要我現身在外,他們便會將主力全部集中過來,追我而去。
到時候你們便趕緊逃走。
這是目前唯一的活路了。”
厲天閏當時便站起來:“大王,還是讓我穿上你的衣服,去引宋軍離開吧。
這裡離宋軍還遠,他們看不清的。”
方臘搖了搖頭:“不要以為那些宋軍的將領都是蠢貨。
如果你是宋軍將領,一個穿著方臘衣服的人單獨出現在宋軍面前,你會相信這是真的方臘嗎?”
“我!”厲天閏沒了話語,他當然是不信的。
在場大部分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肯定是調虎離山之計。
方臘道:“外面的幾個宋軍將領都認識我的相貌,知道我的聲音。
唯有我親自現身,他們才肯傾盡全力來抓。”
眾人也明白這個道理。
“好了,人生難免有分別。只是此次分別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了。
諸位各自珍重。”
“聖公!”
南國文武圍在方臘身邊。
“聖公,我們願意跟你死在一處。”
方臘道:“絕對不可。今天我捨生取義,也是無可奈何。
你們絕不能跟我一起出去。
你們要是也死了,不僅陸陽賢弟白白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救我們。
南國也會徹底消失,沒有人再會記得。
你們都是本領高強之輩,在我這裡卻沒有用武之地。
日後須得跟隨陸陽賢弟,完成我們未盡的事業。
推翻腐朽的宋朝,讓天下貧苦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眾人聞言,紛紛跪地,淚流不止。
方臘將眾人扶將起來。
隨後對陸陽道:“賢弟,我有幾件事情要拜託你。”
陸陽應道:“大哥請講。”
方臘說道:“按照我摩尼教內部的規則。
聖女只能嫁給未來的教主。
你雖不是摩尼教人士,卻也是聖女的丈夫。
現在我將摩尼教教主之位傳給你,請你帶領摩尼教繼續反抗宋廷的壓迫。”
陸陽知道,這是方臘在給自己鋪路。
有了摩尼教教主的位置,他就能名正言順的號令摩尼教殘部。
同時也是給他送一個大人請,讓他以後就算拿下江山,也會開在今日情面上,不對摩尼教進行清算。
“好,我答應。”
“第二個,我縱觀天下,你是唯一一個有機會成就大事的人。田虎王慶皆不足道。
你一定要奪取大寶,到時候切莫忘了初心,一切為百姓考慮。”
“兄長教導,我一定謹記。”陸陽眼中已經起了一層薄霧。
方臘點了點頭:“最後一個,是我私人的請求。
此次戰事,讓我方家的男丁盡皆凋零。
可憐我兒天定尚未留下一兒半女,就死在了宋軍手裡。
若是將來,賢弟與金芝有了第二子,能否將他過繼給我,為我方家延續香火,莫要斷了傳承。
為兄這裡多謝了。”
陸陽點頭道:“兄長所言,我都依得。”
“啊!如此我便再也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