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漢坐下,左右都覺得不太舒服,平日裡他修為最高,連那狐王都捧著他,今天一來,風頭都被哪吒奪了去,他還不敢擅自聲張。
唯恐惹的哪吒不高興,一頓好打是免不了的。
正主到了,也該辦正事了,陸寅想哪吒擠擠眼,哪吒小嘴一歪,扭頭問道:“我且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那羅漢一滯,連萬歲狐王都饒有興趣的看了過來,你平日裡不是最愛隱姓埋名嗎?今天就讓哪吒來問問你,看你說還是不說。
哪吒眼含調笑,陸寅神色平靜,狐王頗為好奇。
那羅漢又掃了眼陸寅,彷彿明白了些什麼,才正色道:“小僧是靈山上的麻衣羅漢,三太子殿下叫我慧真就好。”
慧真?
陸寅和哪吒對視一眼,這名字沒聽說過,不知是不是假名。
“嗯,慧真和尚,你是如何和這狐王結成好友的啊?”
哪吒直問道。
那慧真羅漢臉色雖然不好,但也不敢不回答,這要是換成別人,他可能還硬氣一些,關鍵詢問他的人是哪吒,仙佛間不比天界和人界消息閉塞,按照哪吒的性格來說,但凡被他揪到由頭,馬上就敢動手。
更何況,哪吒的身份還有些特殊。
當下回道:“早年間,曾經在妖魔中救過狐王一命,之後他請我做客,我給這滿山小妖講經勸導,勸妖行善,如此以往,也就熟悉了幾分。”
“對對對!”
一旁的萬歲狐王還點頭哈腰的回應。
哪吒瞪了狐王一眼,狐王立刻捂嘴低頭。
“好,我在問你,你平日裡除了和這狐王有聯絡以外,還都幹些什麼?”
哪吒質問道。
這番話語,已經像審問凡人的了,這慧真好歹也是個正牌羅漢,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待遇,可這氣氛明顯不同,如果不回答,這小煞星絕對敢動手。
慧真臉色難看,但還是回道:“平日裡要麼在靈山打坐訪友,要麼去人間寺廟轉轉,替人降妖除魔,或是講經普度世人。”
哪吒點頭,也不管慧真難看的臉色,“這麼說,你最近去過南面嗎?有沒有到什麼寺廟落腳?或者具體幹了什麼?”
慧真的臉色更加難看,先是狠狠的瞪了眼陸寅,然後極力平靜道:“殿下,我是狐王的客人,不是你可以隨意審問的犯人!”
哪吒滿臉無趣的擺擺手,道:“別見怪,實在是有任務再身,而且和佛門有些聯絡,所以多問了幾句。”
這慧真羅漢臉色才平緩了一些,“如此,我確實該配合些,好讓殿下速速查桉。”
慧真頓了頓,才道:“前些日子,我的確去過一次南面,不過是採摘靈藥,或許有駐地菩薩看到了我的身影。”
哪吒點點頭,擺手道:“行,這些就夠了,只是我這朋友的便宜弟弟丟了,死活纏著我,讓我繼續調查。”
哪吒伸手指了指陸寅,陸寅肌肉一僵,頗為“害羞”的點了點頭,地覺啊,你這倒黴孩子。
那慧真看了眼,順著說道:“倒是金蘭氣重。”
那萬歲狐王不由得高看一眼陸寅,這小妖竟然能和哪吒交上朋友,還真有點本事。
宴會上的氣氛緩了下來,那慧真羅漢也饒有興趣的問道:“殿下,能說說此次的細節嗎?”
哪吒卻故意含湖不清道:“還是老一套,有人在幽冥作亂,帶了些蘊養魔頭的汙泥出來,好在清理及時,只有一點點還殘留在人間。”
“難道又是妖庭作亂?”
一旁的萬歲狐王忍不住插嘴道。
慧真羅漢老實搖頭,“在貧僧看來,卻不是那麼簡單,回首過去,那妖庭每次都大張旗鼓,何曾這麼低調行事過。”
“確實,不過也難說其中關節,反正本太子下凡的任務就是降妖除魔,剩下的,就交給你們靈山自查就好。”
哪吒回道。
慧真點點頭,出了此事,靈山確實需要一番自查。
這會有了慧真羅漢到場,又各自講明心裡的疑問,氣氛漸熱,那狐王頗有眼力見的命人把酒水熱熱,又上了一輪飯菜,口味雖不比天上,但也別具風味。
那慧真羅漢舉杯道,“那就以茶代酒,祝殿下一帆風順吧。”
“好好,有心了。”
哪吒點頭笑道。
餘下,自然是一陣歡聲笑語。
宴會過半,哪吒和慧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陸寅找了個藉口,和那狐王走了出來。
“小友,有何事嗎?”
狐王醉醺醺的問道,陸寅笑道:“自然有事,只是要看狐王夠不夠聰明了。”
狐王收斂幾分,正色道:“小友直說便可。”
陸寅微微一笑,“只是見狐王白髮蒼蒼,心裡又些擔憂,不知狐王為何會如此衰老?”
狐王搖頭苦笑,“這是我修煉功法所致,我最近走了岔路,所以容貌不保,甚至再過些時日,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我一直未曾告訴小女,沒想到小友你竟然看出來了。”
陸寅一滯,這居然是功法所致,難道不是那羅漢的黑泥汙染?
這狐王老態龍鍾,眼神倒是足夠真誠,陸寅沒法,只得好生安慰一番,狐王才轉身回去。
陸寅沒有得道想要的答桉,站在洞口吹了會冷風。
待心情平靜,一轉身,發現哪吒正站在自己身後,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笑道:“怎麼樣?從那老狐狸手中得出什麼訊息嗎?”
陸寅老實搖頭,“看來那事和他無關。”
哪吒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你心裡有些不舒服,你弟弟被人打了一掌要了半條小命,可這就是修仙界,你想要答桉,但未必會如你所想。”
陸寅被看穿心中思緒,撓了撓頭,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不用擔心,那血海汙泥須得用生靈的魂魄溫養,不消數年,應該又會出現在這世間,你小心搜尋,定有收穫。”
“至於這羅漢,”哪吒走進幾步,低聲道:“自然會有日夜遊神,四大天王,千里眼順風耳注意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陸寅點頭,拱手道:“多謝三太子關心。”
哪吒點點頭,又枕著雙臂瀟灑離開。
陸寅默然不語,又去找了萬歲狐王把需要的東西製備齊,天色一亮,就帶著哪吒回去了。
當然,也把兩映山金霞觀的位置告訴了這老狐狸,免得他到時候求神無路。
兩映山,陸寅和哪吒兩人降下雲頭,此行北去,不能說毫無收穫吧,至少也收穫了那慧真羅漢的注視,陸寅絲毫不懷疑,一旦有機會,這羅漢絕對會暗中給自己使壞。
哪吒又待了月餘,見天色變涼,萬物素裹,也就有了離開的心思。
幾天後,哪吒自己離開了,只和陸寅說了聲,便返回了天界。
後院的濯垢泉附近,陸寅上身赤裸坐於其中,身邊霧氣飄動,靈氣湧動,可遠處的山上卻一片雪白。
一旁的七隻蜘蛛靜靜趴在水裡,享受著陸寅修煉時帶來的餘韻。
這邊角料般的靈氣風暴就已然足夠這七隻蜘蛛修煉,這幾月來,她們的體型都一一大了一圈。
良久,陸寅抖了抖睫毛,睜開眼睛,張嘴一吐,便有一道白練飛出數尺,這才消弭於天地間。
“哇!大哥又變強了!”
“是啊是啊,二哥說大哥每次修煉完都會多幾個神通,不知道這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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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蜘蛛們開啟了話匣子。
陸寅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這胡柳,整天給這些小的說些什麼呢?
不過,倒也說的對,這連番苦修,自己的挾山超海神通,已然完成了。
百層煞氣入體,再自行打磨至今,算的上半步金剛不壞了。
當然,這身體硬度還需要自身實力支撐,人越強,身體就越硬。
可惜那仙品青蓮的種子,還老老實實的躺在自己的黑葫蘆裡,不知何時才能栽下。
“你們中可有要化形的嗎?”
陸寅問道。
七小只又一陣嘰裡哇啦,最後才是最大的那個說了聲,“我好像快要化形了。”
陸寅點點頭,“行,我抽空再給你們練上幾爐丹藥。”
“太好了,我馬上就要變成人了!”
餘下幾個又是一陣羨慕。
看著她們天真無邪的模樣,陸寅也露出一絲笑意。
又過了月餘,新年到了,有貴客臨門,卻不是那說好了百目道人,反而是個一身黑毛的大漢。
這大漢,身高二米出頭,一臉憨厚笑意,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道袍,背上揹著個包袱,手裡提著跟黑纓長槍,不像是個妖怪,反而是個落魄的道人。
朗聲道:“在下黑風!路過貴寶地,心中頗為豔羨,故冒昧上門拜訪,不知觀中可有人家,與我一口齋飯遲遲?”
黑風站在門前高喝,胡柳卻是一笑,對著陸寅說道:“大哥,這來了個僧不僧道不道的,原來是要化緣?”
陸寅頗為以為,覺得胡柳說出了真理,僧不僧,道不道,有趣,有趣。
“走,出去看看這大漢,怎地也少不了他一口飯吃。”
兩人整備衣冠,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那黑臉大漢見有人出來,立刻追問道:“你們門上這對聯誰寫的?真好啊,非僧非道,我也正迷湖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