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未知的明天，誰又說得準呢？
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盧笑笑掏出手機，看到了來電顯示，立馬揣著手機快走了幾步，待離陸遙和席城有了一段距離後，才慌忙劃開接聽鍵。
席城看著盧笑笑的背影，朝陸遙一努嘴，“我覺得這丫頭來路不善。”
陸遙失笑，“你這什麼形容詞？來路不善都使出來了。”
席城拍拍陸遙的肩膀，一臉嫉惡如仇。
“你別看她長得單純善良一張臉，人小小的一個，踩我腳的時候，那可狠了。”
“還記恨著呢，人家不是說了，不是故意的嗎？”
席城聽他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什麼叫‘不是故意的’，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那一腳，可是下了狠手的，哦不，狠腳的，我那是看她一小姑娘，不跟她計較罷了。”
陸遙不以為意，他向來知道席城是嘴上厲害了點，其實並沒有真的放在心裡去，論心寬，他就沒見過比席城心更寬的人。
席城說完，忽然又不說了，低著頭沉默了。
陸遙側頭看他，不知道他怎麼剛剛還言辭激烈，忽然間就沉默了，一句話不說，這麼安靜，都有點不像席城了。
“呀，怎麼了？”陸遙笑著拿拳頭捶席城後肩，“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
席城垂下眼瞼，腦海不知道在想什麼，大腦不受控制地就冒出一句，“陸遙，你覺得我自私嗎？”
陸遙一怔。
席城抬頭望天，雲朵襯著夕陽餘暉，慵懶地在空中散作一團，絮絮拉拉的，像是被人故意攪散的一樣。
“我以後可能不能和你一起了。”他側臉看陸遙，突然冒出一句。
“？”
“什麼呀？”陸遙被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攪得有些心慌慌的，“什麼不能和我一起了，你是要上天還是要入地呀？”
“上天我不成竄天猴兒了？你想什麼呢！”席城笑著接了一句。
“那你說什麼不能一起了，什麼呀，神經兮兮的？”
“哎呀，我這不是這麼隨口一說嘛，我知道你特別捨不得我，但是再捨不得我，也不用這麼驚訝吧？”席城的語氣又開始賤兮兮的。
陸遙無語地望著前方，就知道這傢伙沒什麼好話。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就這個分班體制，搞不好下半年我就下去了。”席城無奈地抖抖肩膀。
“你要是肯用心一點，成績不照應提起來了嗎？如果你能保持之前的熱情，絕對不會被刷下去的。”陸遙認真地說。之前席城為了那一套遊戲裝備，跟他爸打賭，跟陸遙狂補了兩個星期，臨時抱的佛腳，也讓他在那一次月考中大放光彩了。
席城嘆了一口氣，“唉，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還不知道我？就我這性子，你要把我壓在桌前一天不走神，我能跟你姓！”
陸遙搖搖頭，覺得他這就是為自己找藉口，但是他素來就是這個樣子，他也不想多說什麼，畢竟多說無益，他爸都不能改變的事情，他又能怎麼辦。
只是，雖然說起來，距離高考還有一年的時間，但是一年的時間不長，老師和家長們都在強調著這段時間的重要性，說得甚至比高三衝刺還要重要，重視的人就越發重視了，不重視的人，總覺得只是老師在嚇唬自己，哪有那麼快，不還有一年麼？
“那一年之後呢，你有沒有想去的大學？”陸遙問。
席城搖頭晃腦地吐出幾個字，“考到哪兒算哪兒唄！”
陸遙忽然有些討厭席城這敷衍的態度。
“隨你吧。”他輕聲說，低著頭繼續往前走。
席城知道他這是生氣了，輕嘆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單手搭在陸遙肩膀。
“哎呀，騙你玩兒的，小爺說過會罩著你的，所以呢，我會努力加油，爭取跟你考到一個學校的，雖然說，這有點不太可能，但是，我盡力唄！”
陸遙面色沉重。
“這還差不多，別總想著退步，一定要想著進步。”
“知道，向你看齊嘛！”席城笑著說。
說著，不忘朝陸遙擠眉弄眼，陸遙忍俊不禁，面色又緩和下來。
席城側臉看他，眸子裡多一絲愁緒，又轉瞬即逝，然後雙手往腦後一交疊，臉上又洋溢著他慣有的笑容，步伐瀟灑恣意，又恢復成那個樂天快活得不拘一格的少年。
“得嘞，回家囉！”
席城吹了個口哨，手趁機搭在陸遙肩上，又被陸遙扒拉下來。
“我在長身體，不能壓著我，會長不高的。”陸遙說得很認真。
席城手一揚，一臉不信，學著李小龍在精武門裡的口氣，“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哦？”
“來，我這個讀書多的人勉強可以用物理知識給你解釋一下。已知你的一隻胳膊重量大約是你總重量的七分之一，身高一米八一，那麼胳膊離地高大約一米四到一米五，假設你沒使勁兒，則n=0，那麼m總=65kg，h=1.5，當你以每小時720m勻速……哎你別走啊……哎我給你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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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看著席城倉皇逃竄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不過，席城剛剛那些話，似乎另有深意，雖然他沒有聽出他的話外音。
總覺得，這種感覺怪怪的，讓人很不舒服。
陸遙環視四周，有行色匆匆步伐慌亂的，有愜意休閒輕鬆漫步的，也有肆意歡笑腳步跳躍的，每一種人，都有他不同的走路姿態，或急或緩，或輕或重。
就像班上的同學們，有日復一日埋頭苦學的，也有嬉笑怒罵恣意瀟灑的，也有終日惶恐不知所謂，只好追隨大流的，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做著，沒有人刻意去改變什麼，也沒有人想著要改變什麼，只是緊張著，莫名地緊張著，有一種大軍壓境、黑雲壓城的氣氛，折磨著每一個人，壓迫著每一個人，大家惶然，然後一切照舊。
陸遙看著眼前的一切，倚著牆低聲接聽電話的盧笑笑，腳下生風大步向前的席城，還有站在原地的自己，一種無助感油然而生。
“未知的明天，誰又說得準呢？”
陸遙低聲呢喃。
……
盧笑笑接過了電話，也心事重重的，一路都安安靜靜地，沒說一句話。
陸遙也落得清靜。
到了家，盧笑笑拿鑰匙開門，陸遙直接去了樓上。
鞠沁蘭下了班回來，像以往一樣拎著菜，回來家先收拾一番，然後進廚房做飯。
兩人坐在飯桌上，鞠沁蘭忽然想起樓下的小姑娘，嘀咕著：“不知道她家裡人回來沒，吃飯了沒。”又讓陸遙去樓下問問，要是沒吃飯叫她上來一起吃。
陸遙嘆了一口氣，還是下樓去了。在五樓門口敲了敲門，半天沒什麼響動，陸遙就上樓去了。
“她家裡好像沒人。”陸遙端起碗，淡淡地說道。
“不在家？”
陸遙點點頭，夾了一筷子菜，“可能是出門了吧。”
鞠沁蘭也沒說什麼，讓陸遙多吃點菜，正是長身體的時間，一定要多吃點。
樓下，盧笑笑窩在絨面的沙發上，腦袋埋在臂彎裡，螢幕上放著什麼不知名的劇，男女主正在歇斯底里地爭吵著。面前的茶几上堆放著幾份外賣盒飯，開動了幾口扔在旁邊，就散亂地放著。
盧笑笑煩躁地把頭抬起來，看了一眼螢幕，心裡聒噪得厲害，心煩意亂地把影片給關了。
“吵吵吵，就知道吵，屁大一點兒事，吵什麼吵，有什麼好吵的，就這麼幾集電視劇，光看你倆吵了是吧？真煩人！”
她盤著腿，支著下巴趴在沙發上，愁眉苦臉的。
下午那個電話，是她爸打過來的，責問她這些天又鬧什麼么蛾子，又是轉學又是搬家的，要過來看看。
盧笑笑倒不是怕他爸，他一向由著她慣了，她做什麼他也不怎麼管，只是她現在做的事情，都沒有告知她爸，她爸還以為只是女兒鬧學，也就沒怎麼關注，聽說她連給她租的房子都退了，不知道在哪兒租了個房子，這才叫人跟著看看，這寶貝閨女又幹了什麼好事的。
之前在公園跟著她的人，也就是她爸委託認識的人，跟著看看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沒想到還讓她給甩了。
所以，這次打電話過來，就是準備過來看看。
他看看不要緊，要是發現了自己現在做的一切，會不會直接勒令她回去，這是盧笑笑最擔心的問題。
盧笑笑是跟著母姓的，之所以沒敢告訴陸遙全名，怕的，是鞠沁蘭對這個姓氏還有印象，雖然已經過了十幾年了。
陸青山和鞠沁蘭之間的矛盾，盧笑笑不懂，也不想懂，她想要的，就是來看看，她一直幻想著的哥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以費盡心思來到了這裡，來到了陸遙身邊。
可是，陸青山說，他要過來看看。
盧笑笑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用腳胡亂地蹬沙發靠墊。
“怎麼辦，怎麼辦，我爸要是來了，這不就露餡了嗎？”
“要是他發現了，知道我在蘭姨家樓下，那可就出大事了！”盧笑笑自言自語道，“他要是跟蘭姨揭發我了，蘭姨和陸遙哥哥以後都不會理我了，他要是不揭發我，一定會把我弄回去的！”
“總之，他一定不會同意我這麼胡來的！啊——”盧笑笑煩躁地大吼一聲，仰天長嘆道，“老天呀，你告訴我該怎麼辦吶——我不想走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