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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英雄無悔

白衣人一語道破天機,顯然早已識破蘇季的伎倆。

然而,蘇季卻一點也不害怕,朗聲道:

“你喝的是送子茶,是一種迷藥。很快你就會四肢無力,不省人事!本以為你修為不錯,沒想到竟然分不清井水和迷藥的區別,簡直和普通人沒人麼分別。況且這茶的味道這麼怪,虧你也能喝得下去!”

白衣人見蘇季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禁發出一陣長笑。

那笑聲如銀鈴一般悅耳動聽,儘管有些冷冰冰的,卻剛好能讓適才灼熱的氣氛變得涼爽了幾分。蘇季見她笑得如此開心,自己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花如狼望著這兩個發笑人,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笑聲收歇,白衣人斂容正色道:

“我乃玄清之身,純陰之體,凡夫的迷藥對我根本不起作用!”

“還有這種事?”

蘇季頓時一拍大腿,誇張地慘叫一聲,露出驚恐萬分又失望透頂的表情。

白衣人略表惋惜地嘆了一聲,心想不愧是區區凡人,果然異想天開得很,覺得做出這般行徑的蘇季,就如一隻伸腿想絆倒大象的螞蟻一樣可笑。

“嘩啦!”

白衣人手中的茶杯突然脫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兩隻手失去了知覺,緊接著她感到頭部傳來一陣眩暈。

蘇季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恍然叫道:

“差點忘了!除了送子茶,這裡面還加了贖罪飲,好像恰好可以用來對付你們這些修仙的高人。”

“贖罪飲是什麼?”

聽見白衣人的問題,花如狼連忙紅著臉,低下了頭。蘇季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轉頭對白衣人說:

“所謂贖罪飲,就是我寶貝徒兒蘊含純陽之氣的童子尿!剛好能破你的純陰之體!”

白衣人驚得雙眸微張,想起曾聽師傅酒醉囈語過一段百字陰陽秘傳,當時聽得含糊不清,只記得其中確實提到童子尿是純陽之物。沒想到這個連半點玄清氣都沒有的小子,居然能知道三千大道最後一卷的內容!

此時,這鐵一般的事實遠遠在她預料之外,任何奇門毒藥她都不放在眼裡,而偏偏這汙穢之物是她最受不了的。她越想越覺得噁心,不由得開始乾嘔。若不是長期辟穀修行,只怕此刻連腸子都要吐出來了。

花如狼眨了眨眼睛,問蘇季:“師傅……好像比她喝得還多吧?”

不問還好,這一問讓蘇季回味無窮,也開始噁心。

“你小子什麼意思?是想知道你的尿,好不好喝?”

“不!不!不!我是想起師傅您好像也是仙人之軀,擔心您會不會有事。”

“徒兒多慮了。”蘇季擠出一臉苦笑道:“以為師的修為,殺她簡直易如反掌。只不過看她太過囂張,想嬉耍一下她罷了。”

說罷,蘇季一拍胸脯,沒想到這一拍牽連胃部一陣抽搐,頓時開始嘔吐起來。

“你小子……到底……尿了多少?”

“……很……多……”

話音剛落,蘇季吐得更加厲害,剛才喝的都被吐了出來,不但沒有頭暈的感覺,反而越吐越清醒。

花如狼拍著他的後背,慌忙解釋道:

“我看她好像很厲害,擔心少了不起作用。”

蘇季擦了擦嘴,正色道:

“她越厲害,藥性對她的威脅就越大。她若是不這麼藝高人膽大,也許不會輸得這麼慘。”

說著,蘇季一隻手伸向白衣人的面紗,對花如狼道:“狼兒,為師要你記住這只喪家犬的表情。等你哪天成了像她一樣厲害的高手,可千萬別像她一樣自以為是!”

“別過來!”白衣人的聲音清越動人,語一出口,更無法掩飾她女子的身份,只能仰頭拼命搖晃,頭上的斗笠被搖了下來。

霎時間,烏黑光潔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在肩頭。

蘇季搓了搓手,一把扯下她臉上的白布。

陽光透過棚頂的缺口傾灑在她的肩頭臉畔,映出一張白皙的側臉,儘管額前的髮絲有些凌亂,卻絲毫不掩清麗絕塵的氣質,彷彿她是剛剛踏入這個塵世一般。

花如狼不禁屏住呼吸,竟是看得痴了。

白衣少女不願直視呆若木雞的兩人,閉目將頭扭到一邊。

蘇季只輕輕一轉,便將那張俏臉又轉了回來。盯著眼前的男人,她含淚的明眸之中帶著幾分畏懼與仇怨。那種梨花帶雨的風情,竟也是動人心魄。

蘇季又聯想到自己的名字,心頭復甦的春季悄然而至。

他暗暗感嘆,原來一個生氣的女人,竟也可以這麼好看。

“這種時候一個正常的男人如何把持得住?”蘇季認真嚴肅地拷問自己。

他曾在林姿面前做過一次不正常的男人,且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每每想起此事都令他後悔不已。經過彈指間的猶豫過後,為彌補當年的遺憾,他決定耍一次流氓,但嘴上卻說:

“我向來有仇必報。你刺了我一劍,我也要在你身上戳一個透明窟窿!”

“師傅!”花如狼連忙搖晃蘇季的胳膊,焦急地懇求道:“徒兒求您不要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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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季心中暗暗發笑。他本無傷人之心,只想找回一點面子,沒想到花如狼的反應竟然如此強烈。

“真是狼父無犬子,你這小色狼和你爹一個德行,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

蘇季搖頭嘆息一聲,忽然語氣一變,對白衣少女義正言辭地說:

“今天看在我徒兒的份上,這透明窟窿就免了。不過浩然天地,公道長存!為了讓你記住道義二字,今天本公子必須在你的臉上留個記號……”

一邊說,蘇季一邊將白衣少女的臉抬了起來。

白衣少女察覺到不對勁,似是明白了他要做什麼,雪白的臉頰頓時變得緋紅,貝齒輕咬著紅唇,睜著水汪汪的雙眸瞪著他!

花如狼羞得捂住了眼睛,只聽耳邊傳來“呀!”的一聲嬌喊!

少頃,花如狼小心翼翼地將捂臉的手掌分開,透過指縫偷偷往外面望去,只見白衣少女的臉上多了一個淡紅色的吻痕。

蘇季笑道:“沒想到你的心那麼冰,那麼冷,臉卻這麼熱,這麼紅,就像冰窖裡剛解凍的紅蘋果,又香又甜!”

蘇季閉眼回味了一陣,舔了舔嘴唇,轉向花如狼壞笑道:

“狼兒,你要不要也來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花如狼的小臉更紅了,連忙搖頭道:

“師傅,徒兒求你別再欺負她了。”

白衣少女滿臉淚痕,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嬌喝道: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英雄無悔,後會無期!咱們走!”

說罷,蘇季轉身揚長而去。

花如狼輕嘆一聲,跟上了蘇季的腳步。

“狼兒,我之前教你的那段口訣,還記得嗎?”蘇季問。

花如狼搖頭道:“師傅當時說得太快,徒兒一句也沒記住。”

“有空我再教你一遍,這次沒用上,沒準下次用得著……”

兩人邊走邊聊,還沒走出廟門,就聽門外傳來一陣馬嘶聲。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從馬車上跳下來,急切地衝進廟門,跪在花如狼面前大喊:

“小少爺別怕!我來救您了!”

蘇季上下打量著這位車伕,問道:

“敢問這位馬後炮是……?”

花如狼噗嗤一笑,答道:

“他叫馬後炮,是我家車伕!”

“名字屬實貼切得很,不過聽他口音不像本地人。”

馬後炮瞥了蘇季一眼,見他衣衫破爛,便冷淡地回了一句:

“我乃申都平陽人氏。”

申都平陽?

蘇季想起李鴻鈞提過西戎申國是截教盤踞之地,截教徒喜歡穿紅色,又想起蘇大人提到的紅衣男子會施法術,很有可能會是截教中人。

他覺得現在去平陽至少可以做三件事:一來可以送申候軀體歸國;二來可以打聽紅衣男子的下落,三來可以出去長長見識,學些真本事。平陽距離鎬京不遠,如果證實善財公子是弒父的仇人,正好順便用學到的本事去赴一年之約,報仇雪恨。

“馬後炮,接下來你剛好能順路回一趟老家。狼兒的爺爺也是申國人。”

說著,蘇季摸了摸花如狼的小腦袋。馬後炮看著兩人親密的舉動,疑惑地撓了撓頭,面帶茫然地看向花如狼。

花如狼回頭看了看昏倒的白衣少女,將小腰板挺得筆直,拉著蘇季的手,驕傲地說:

“還等什麼!就依我師父說的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