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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名門正道

“你們三個跟我進來。”淡淡說了一句,姜凌退回房裡。

蘇季、牛竹、虢翰互望一眼,跟了進去。

眼睜睜望著四個年輕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召虎的臉憋得通紅,狠狠剋制自己憤怒的情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到自己戍守邊關數十年,素來盡忠職守,不能因為區區一個小丫頭,落得不忠無禮的罪名。

李鴻熙和楊逆見老將軍的背影不動,便也沒有多話,只得耐心在外面等候。

虢翰走進房間,隨手帶上房門,小聲道:“嘿,你們看見沒有?那老頭連鼻子都氣歪了。”

說罷,虢翰忍不住捂嘴偷笑。蘇季和牛竹面無表情。二人跟虢翰不一樣,以後怕是很難再見到姜凌,面對這種分離的時刻,實在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姜凌已經把事情看開,此時表現得從容得多。她取出一個白色錦袋,輕輕一抖,巴掌大的錦袋突然變成一個沉甸甸的大布袋。

蘇季看出那袋子很眼熟,過去開啟一看,只見裡面光彩奪目,裝滿各種新奇的寶物,雖然不如以前那麼多,但也屬實不少。

姜凌環顧三人道:“我們四人這一別,不知何時還能聚在一起。斬妖除魔,打打殺殺的日子,以後怕是與我無緣。這些東西對我來說用處不大。臨走之前,我想讓你們從這袋子裡選一樣稱心的法寶,不枉我們師姐弟一場。”

虢翰興奮地搓了搓手,激動道:“師姐要發寶貝嘍!”

“沒你的份。”姜凌瞥了一眼虢翰,道:“借你的扇子,我不管你要就是了,別再打主意。”

虢翰一臉委屈,只得可憐巴巴地看著。

牛竹看來看去,這種時候根本無心索取什麼東西。

端詳片刻後,蘇季突然眼前一亮,一隻手緩緩伸向袋裡,從裡面掏出一個酒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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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寶貝?”蘇季問道。

姜凌道:“那不是法寶,只是個酒葫蘆。”

蘇季拔出塞子,鼻子湊到葫蘆口聞了聞,驚呼道:“神仙倒!”

姜凌的嘴角微微一揚,“你還挺識貨。”

“我選它!”說罷,蘇季找來四個大碗,把葫蘆裡的酒倒了進去。

虢翰道:“這麼好的酒,你現在就要喝?”

蘇季倒了四碗酒,“好酒自然得和兄弟姐妹分享,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麼意思?”

姜凌道:“這酒非比尋常,我喝一口就醉。你們……能行嗎?”

虢翰端起酒碗,不服氣道:“師姐,你這是瞧不起我們三個大男人的酒量?”

“既然要喝酒,自然不醉不歸!我先幹為敬!”蘇季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喝了這碗酒,我們永遠是好姐弟!”牛竹不勝酒力,雙手端起酒碗,喝的滿臉通紅,忍不住哭了出來。

“大男人不要哭哭啼啼,我幹了!”姜凌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牛竹想到自己這種時候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想著想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他笑這現實太無奈,笑自己太沒用。

三人飲酒後互相對望,望著彼此醉醺醺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管離別多麼傷感,他們在這一刻選擇了笑,笑得不合時宜,笑得沒心沒肺,笑得肝腸寸斷……

蘇季酒量最好,可以看清每一個人喝醉後的音容笑貌,並把他們此刻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裡。

虢翰酒醉後不禁感慨,也許真的像師父說的那樣,不是每個人都能逆天改命。很多時候,現實就是比想象中殘酷,卻又不得不去面對。唯一能改變的只有自己,讓自己的內心變得更強大,變得懂得擔當,懂得去笑,只有笑著生,才不枉此生。

三人笑到最後,各自倒了下去,醉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守候在屋外的一大片迎親隊伍,從黎明一直跪到黃昏,跪得膝蓋麻木,卻不見有人出來。

夕陽照在臉上,召虎終於按耐不住,突然站起身,喝道:

“豈有此理!這丫頭真是不識抬舉!”

李鴻熙早已跪著睡著,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驚得站了起來!

稍作猶豫,楊逆也站起身來,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三位將軍推開房門,發現師姐弟四人醉倒在屋裡。

姜凌跟牛竹虢翰勾肩搭背地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李鴻熙笑著摸了摸光頭,暗忖這王后有趣,看來有機會可以找她切磋酒量。

召虎氣得牙根咬得吱吱作響,道:“這……這成何體統!堂堂王后,出嫁當天竟和一群男人醉倒在酒桌上!”

楊逆道:“老將軍,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陛下,只會落得照顧不周的罪名。”

召虎嘆道:“話雖如此,可這丫頭現在是千金鳳體,除了周天子,誰敢過去扶她?”

李鴻熙舉起一隻手,道:“我來!”

召虎道:“若有差池,你能擔待得起?”

“能有什麼差池?”李鴻熙一臉無所謂,輕輕把姜凌扛在肩上,走出屋外,小心翼翼地送進鳳輿,轉頭對楊逆道:“楊將軍,虢少爺就拜託你了。”

楊逆苦笑道;“你抱王后,我抱醉漢。可真有你的……”

虢翰被楊逆抱上一匹馬後,接親隊伍朝山下走去。

天邊現出緋紅,夕陽灑滿人間,帶來一片絢麗的火紅。

然而,遠處的陰暗密林,卻與周遭格格不入。

繁茂的樹葉遮住殘陽,透出絲絲脈絡,呈現出一種鮮血欲滴的顏色。

此時,斑駁的樹影間站著一個白衣如雪的老人,正是柴嵩。

密林遮擋著他蒼老的身軀。他神色暗淡地望著遠去的隊伍,紋絲不動地站著,彷彿已經與周遭的陰鬱融為一體。

“柴嵩,這算盤打得真響亮,一切都如你所料。”

隨著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柴嵩感到背後傳來一股寒意。

緊接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劍橫在他眼前。這把劍無人駕馭,兀自懸浮在半空中,正是月曜洞主太陰。

柴嵩沒有說話,就這樣望著長長的隊伍消失在血紅的天邊。

少頃,三位仙風道骨的修士接踵而至,分別是日曜洞主、火曜洞主、土曜洞主。

火曜洞主望著鳳輿消失的方向,長嘆一聲道:“我現在覺得,還是應該把話當面說清楚,而不是用這種手段讓她明白。我和姜凌相處過三年,那孩子是能講清道理的……”

日曜洞主不以為然道:“既然跟她相處過三年,你就應該曉得她的脾氣。如果單憑言語相勸,她根本不會被任何人說服。況且,萬一勸她不成,我們難道還要逼婚不成?這件事必須讓她自己在陣中想清楚不可。”

太陰語氣憤然,一字一頓道:“闡教十二靈臺陣……只是個騙局!”

日曜洞主道:“太陰,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西方教來者不善,若不是柴嵩想出這個辦法,不禁闡教難逃浩劫,申國百姓也將慘遭塗炭,包括姜凌自己也難倖免。現在是最好的結果,姜凌貴為帝后,必不會讓西方教在朝中得勢。況且,姜凌本是闡教弟子,崑崙乃名門正道,捨己一人拯救蒼生也是理所應當!”

“理所應當?名門正道……”太陰緩緩吐出八個字,喝道:“大言不慚!”

“喂!你們別吵了!”土曜洞主突然跳起來道:“辰星那娘們已經棄我們而去。現在七曜洞主只剩下三個半,你們再這麼吵,我們乾脆散夥算了!”

太陰仍然不依不饒道:“厚顏無恥!自詡名門正道,你們跟辰星一樣都是偽善的小人!”

日曜洞主不甘示弱道:“太陰!休要自命清高,莫將自己排除在外,你跟我們一樣!說我們是騙子?難道你沒參與其中?你當初雖極力反對這件事,最後不也同意了嗎?”

太陰瞬間語塞,沉吟良久,低沉道:“沒錯……辰星是小人……我也是小人……我們都是小人……卑鄙的小人……”

五人眼光低垂,神色黯然,陷入漫長的沉默,沉默得就像悄然降臨的黑夜。

金曜洞主一直秉承“沉默是金”,今日破天荒地打破了沉默,開口道:“三年已過,如今的闡教,再經不起大風大浪。我們必須選出下一任教主。”

語罷,四位洞主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柴嵩。

柴嵩唏噓短嘆,慚愧地搖了搖頭,“我無德無能接任教主。三年之約,我已經輸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