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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遇險

顧九死死地掐著掌心,靠著那點疼痛感才讓自己勉強保持了清醒。

那珊瑚紅的耳墜,泛著血一樣的紅。

被懸在牡丹已然僵白的耳垂上,更讓那紅多了幾分滲人。

牡丹髮絲凌亂,但因著在地上的緣故,從顧九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右耳上少了一隻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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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只耳墜的去向——

顧九深吸一口氣,見堂上還在激烈的辯駁著,咬牙推開人群,朝著朱雀大街的方向跑去。

她得去確認一下,自己昨日到底是不是眼花了!

而此時的大堂上,莊子期已然被衙役們死死地摁在地上,趙州顯然沒想到他在府衙內還敢如此放肆,將手中的驚堂木拍的山響:“大鬧公堂無視國法,你當我這裡是菜市場麼,竟敢隨意撒潑!”

莊子期狠狠地掙扎了幾下卻不得動彈,一雙眼睛血一樣的紅,一字一頓道:“栽贓陷害,你又如何敢稱父母官,又如何有臉面提國法!”

趙州大抵是見多了這些拒不認罪之人,冷哼一聲,道:“好啊,既然這麼說,本官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人證你不認,那就看物證吧!”

他說到這兒,吩咐仵作前來,指著那托盤上之物,道:“這些,你總該認得吧?仵作,說與他聽。”

那托盤上擺放著幾樣東西,仵作平板無波的回稟道:“回大人,這一塊布乃是道士服上的,自女屍手中握著。而旁邊的一截竹竿,則是取自女屍的體內。”

托盤上擺著的碎布一看就是道士服上鎖撕下來,而那上面的髒汙也跟老道士被抓那日衣服對的上;

至於這竹竿麼……

城南朱雀大街很少有人不認識這個老道士,一年到頭都是竹竿不離手,拿來當盲杖用的。

因此仵作的話一出,不止是堂上之人,就連那些圍觀的百姓,也都開始交頭接耳。

有在場的婦人,更是紅著臉輕聲啐了一口:“呸,臭流氓!”

這兩樣證物裡面,那布倒還正常一點,可是從女屍體內取出的一截竹竿,實在是不得不叫人去想它的作用。

這個老道士姦殺人就算了,竟然還在那牡丹的體內留了這麼個東西,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莊子期不用回頭,就感受的到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帶著嫌惡和痛恨。只是礙於這還是公堂,所以那些咒罵聲都壓低了,然而饒是如此,也清晰的鑽進了他的耳朵。

恍惚之間,他竟覺得時光輪轉,一如當年。

過往的記憶跟現實重疊,讓莊子期一時有些恍惚,他啞著嗓子,拼著最後的力氣道:“我不曾殺人,這是栽贓!”

然而,卻並無一人聽他的。

趙州將驚堂木一拍,為此事做了一個結論:“罪犯莊子期,姦殺花娘牡丹,證據確鑿,罪無可恕。著壓入死牢,三日後問斬!”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得外面傳來少年驚慌失措的聲音:“你們胡說,我師父沒有殺人!”

十來歲的孩子拼死擠開人群衝了進去,一雙眼睛紅的要滴出血來,他掙扎著要去跟堂上的趙州拼命,可還不等他靠近,就已然被衙役們摁住了。

莊子期原本雙眸都渾濁了,卻在看到少年的時候,突然瞪大了眸子:“林安,你怎麼來了?”

“我師父是好人,他才不會殺人,你這個狗官,定是收人錢才要栽贓我師父的!”

林安神情如受傷的小獸,銳利又憤怒,然而他到底年紀小,被鉗制著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趙州被戳中隱秘的心事,看眼前的小崽子更是沒什麼好感,咬牙沉聲道:“膽敢汙衊朝廷官員,來人,將這個小畜生給我一起押入大牢!”

……

而此時的顧朝,並不知道府衙內又摺進去一個林安,去朱雀大街這一路,她幾乎是急促的催著車伕,待到了地方,徑自跳下馬車,便跑去了三七衚衕。

如昨日一般,孫家的大門依舊緊鎖。

從門外看不到內中的情形,顧九四下打量了一眼,待得看到那一人多高的土牆,咬了咬牙,到底是攀住了牆頭,奮力的爬了上去。

幼時她也曾頑皮過,趁著下人不注意,也曾經偷偷爬過樹,只是顧家最高的便是觀賞的梅花樹,縱然摔下來也出不了什麼事兒。

而如今年歲漸長,這一人多高的牆,就讓她腿肚子都發軟了。

從牆頭跳進去的時候,顧九的腿都麻了一瞬,她蹲下身子來,揉了揉發疼的腳腕,咬牙往裡走去。

正房的門只是虛虛的掩著,並未上鎖。

顧九兩輩子都沒做過不請自來的事兒,如今心裡竟有種做賊的感覺。

然而便是做賊,也好過見死不救。

顧九深吸一口氣,將門給推開來。

昨日孫伯殷給顧念藍看診的時候,顧九跟著進了他的內室。那內室中不見光明,燭火昏黃,然而卻有一個東西,讓顧九記憶深刻。

那是一個珊瑚耳墜,在幽暗的室內,帶著幾分詭異的紅。

昨日她雖然注意到,也曾經疑惑過一個獨居的中年男人怎麼會有女子的東西,可她一向不愛窺探人的陰私,因此壓下疑惑走了。

若非今日得見,她怎麼都不會將這東西跟一樁殺人命案聯絡起來。

室內的角落堆著一些爛七八糟的藥草,地上更是被翻得一塌糊塗,主人似乎走的很急,連房中都未曾收拾,各色東西混在一起,味道難聞的令人作嘔。

顧九蹙眉屏住呼吸,將火石點燃,忍著難聞的氣味去了內室。

內室裡一片昏黑,唯有顧九手中的燭火照出了亮光。

她忍著心中的懼怕,順著記憶走到床腳,卻在看到地上那個珊瑚墜子之時,手都有些發抖。

殷紅的珊瑚墜子染了灰塵,卻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出幾分陰森來。

牡丹耳垂上的墜子跟眼前這個漸漸重疊,也讓顧九下意識扶住了床框,才免去了自己腿軟倒下的後果。

一模一樣。

室內久不通風,隱約帶著黴味兒。

顧九有些呼吸不暢,隨意看了一眼床邊,卻瞬間瞪大了眸子,一股冷意從後背蔓延開來,彷彿將她的四肢百骸都凍住一般。

床尾被褥上的痕跡,是血。

昨日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也在此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答案。

床尾的血跡,床腳的耳墜,還有昨日她聞到的那些味道,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這裡根本就是個案發現場。

那花娘牡丹,是死在這裡的!

若是到了此時,顧九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的話,那她就白活了。

孫伯殷在這裡姦殺了牡丹,其後栽贓嫁禍給了莊子期。

昨日她來時,被房中薰香味道遮掩,只覺得房中味道奇怪,可到現在才意識到,那所謂的奇怪味道,是因為摻雜了血腥!

她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幾乎是下意識轉過身去,哆嗦著就要逃離這裡。

虧得她昨日還以為自己尋到神醫,卻不想,自己竟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帶著顧念藍走了一遭生死路!

因著太過害怕,顧九就連手中還握著燭火都未曾發覺,她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間,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豁然站住了腳步。

有著了灰色粗布麻衣的男人堵在門口,滿臉溫和的問道:“夫人,你在我這兒,找什麼呢?”

他身後斑駁的朱漆大門開了一條縫,而男人卻是正正的堵住了去路,臉上的假笑像是帶了一張面具,瞬間讓顧九嚇得失了言。

孫伯殷……

他怎麼會回來的!

“你……你……”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見孫伯殷朝著自己走過來,下意識便叫道:“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