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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別怕,我在呢

白朮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先前秦崢抱著回來時的陣仗,她也知道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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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見到秦崢,白朮並不多問,只是將顧九的情形說了,末了又道:“大人可要現在歇息麼,奴婢給您打水洗漱去。”

聞言,秦崢點頭應了,道:“將水放門口便可,你先去休息吧。”

這便是不讓打擾的意思了。

白朮應聲行禮,待得秦崢進門之後,這才轉身去了外面。

房中一片寂靜,內室燃著一盞燈,昏昏暗暗的,被風一吹,便有些想要熄滅的跡象。

秦崢放輕了腳步走過去,藉著這昏暗的光去看床上的顧九。

她還在睡著,一雙眉心緊蹙,連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見她這模樣,秦崢心中一疼,走過去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替她撫著背。

在她抓住顧九手的那一刻,顧九便像是抓到浮木一般,死死地捏著他的掌心。

小姑娘似是陷入了夢魘之中,連表情都帶著幾分猙獰:“你們敢,我是明國公世子夫人,來人,救命,救……”

她的聲音格外小,呢喃一般的聲音被風一吹就散了,秦崢聽得並不真切,只是見她這般模樣,忙的俯下身子,試圖將人抱在懷中。

誰知還不等他抱住顧九,便見她驟然身子一僵,旋即睜開了眸子。

夜風漸大,凌冽的寒意從外面吹進來。

床上的小姑娘眼睛瞪的格外大,一雙眸子中滿是恨意。

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顫抖著,就連呼吸都格外的粗重。

秦崢被她這目光嚇了一跳,下一刻便將人抱在懷中,不斷地叫著她的名字:“阿九可是夢魘了?別怕,我在呢。”

男人的聲音格外輕柔,懷抱溫暖而有力量。

然而顧九卻只是直直的坐著,甚至被人環抱著,也沒有半分反應。

她還現在那一場夢中。

鮮血噴湧而出,地上是白朮的屍首,眼前是男人猙獰的笑。

顧九下意識四下搜尋,卻一無所獲,待得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卻又對上了秦崢的臉。

是的。

秦崢。

下一刻,顧九的身子瞬間軟了下去,她死死地抓著秦崢的衣襟,張了張口,吶吶道:“你來救我麼?”

這句話,秦崢卻是聽清楚了。

他只以為顧九是被嚇壞了,抱著她的動作越發輕柔了下去,聲音裡鄭重且堅定:“我來了,阿九不怕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被顧九推開來。

“不,你……”

顧九一時辨不清楚眼前是現實還是夢境,可待得聞到他身上幽幽的佛香之後,卻又漸漸地回過神兒來。

那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而她,已經重生許久。

久到前世像是一場夢,而今生,才是真切存在的。

顧九嚥下原本想說的話,咬唇換了一句:“我做了個噩夢,你沒來救我。”

小姑娘的眼中滿是委屈,秦崢卻覺得心中一緊。

顧九在撒謊。

她先前想說的,並不是這句。

他嘆了口氣,並未說什麼,而是再次將人抱過來,輕輕安撫道:“嗯,都是為夫的錯,阿九罵我可好?”

這一次,顧九沒有躲開。

她靠在秦崢的懷中,冷靜了半日,方才覺得靈臺清明。

大抵是今天晚上遇到那個兇手,所以讓她心中的恨意與恐懼被再次激發出來。

前世死前的一幕,顧九已經許久沒有夢到了。

但今夜,她卻像是重溫了一遍一般,那些恨意凝結,讓她戾氣橫生。

顧九深吸一口氣,將恨意壓了下去,咬了咬唇,方才輕聲開口:“夫君可是審問完了?”

拋開前世的事情不論,今生能將兇手安排進來的人,必然是位高權重的。

泰安公主傍晚的眼神歷歷在目,這事兒,絕對跟她逃不開關係!

聽得顧九詢問,秦崢也不瞞著她,點頭道:“審問完了。”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卻又再次開口:“如你所言,那人是紅蓮教的。”

秦崢也撒了謊。

那人是不是紅蓮教的他不確定,但與宣國公府關係密切卻是真的。

他說完這話,低頭看顧九的神情,可是顧九低著頭,他並看不真切。

秦崢在心中嘆了口氣,再看向顧九的時候,便多了幾分探查:“阿九,你怎麼看到那人身上的圖騰的?”

這話一出,顧九瞬間心中一疼。

她是死之前看到的。

可這話不能說,因此她只是暗中捏了捏拳頭,垂眸道:“與他打鬥時,無意中看到的。”

那人身上有傷,再加上還被自己灑了藥粉,現場一片凌亂,顧九這話,秦崢根本找不到錯漏之處。

可前提是,如果那人身上真有圖騰的。

但,那人身上並沒有。

若說秦崢先前只是懷疑,那麼現在,他便十分肯定顧九撒謊了。

那會兒在馬車上,尚且可以說她受了驚嚇,而記憶出了錯。可是現在呢?

現在她冷靜了半日,卻能說出來如此詳細的事情。

要麼就是她真的撒了謊,要麼,就是她的記憶出了錯。

秦崢看著顧九的眉眼,只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卻什麼都沒說。

先前的時候,秦崢只是不願意將那些抽絲剝繭的手段用在顧九身上。

可是現下仔細想來,他才發現,不管是塗姬的事情,還是苗疆的大祭司,甚至於今夜抓到的這個人,顧九的表現都太怪異了。

按理說來,一個未曾出過遠門的小姑娘,不該對事情有這般敏銳的探查力的。

可她偏偏十分敏銳。

且,她對那些事情的敏銳,其實都源於她知道。

她心裡有個秘密,而這個秘密不肯告訴自己。

感受到秦崢情緒不對勁兒,顧九下意識抬起頭,卻見秦崢正直直的看著自己。

分明他的神情十分平靜,可那一瞬間,顧九卻驟然覺得心頭一冷。

“夫君看我做什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裡也有一瞬間的心虛。

難不成,是秦崢察覺到了什麼?

顧九才想到這裡,就見秦崢已然神情如常,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無事。”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子的時候,眼中越發柔和了下來。

“你身上的傷勢好些了麼,大夫說何時換藥?”

聽得秦崢轉了話題,顧九心中松了一口氣,搖頭道:“才睡了半日,還不曾呢,夫君幫我拿藥來吧,我把紗布換了。”

聞言,秦崢點頭應了,起身去拿了藥跟紗布回來。

先前在馬車上,秦崢只是看了一眼,這會兒傷口被清洗之後,因著腫脹,反而比那時候更觸目驚心。

這是他想要護著的小姑娘,可卻屢次出事。

秦崢突然便覺得,往日裡的那些耐心盡數告罄。

他的隱忍,他的徐徐圖之,都只能在面對旁人的時候。

而對於顧九,他只想確保小姑娘安然無恙。

但很顯然,她的心裡藏了一層殼,那裡面不知是何物,卻已然威脅到了她。

秦崢低下頭,動作輕柔的替她上藥。只是傷口太過嚴重,藥粉撒上去的時候,縱然再輕柔的動作,顧九也忍不住輕聲吸氣。

她咬唇,疼的聲音都有些變調,被格外壓制之後,反而更激起了秦崢的戾氣。

秦崢的動作始終平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中此時已然驚濤駭浪。

待得終於將傷口包紮好之後,秦崢隨手將那藥瓶扔在一旁,抬頭看她。

“阿九,你信我麼?”

他就坐在床邊,與她四目相對。

雖不知秦崢為何突然問這話,可他的眸光卻有些攝人。

顧九一時被蠱惑了似的,下意識點頭道:“自然是信的。”

不知怎的,此時秦崢的模樣,竟讓顧九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