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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看完了?

今日這些話,便是林氏不先提這一茬,他也是要找機會說出來的。

他的遠黛姐姐,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女子,對外帶著厚重的殼,不肯將自己的真心露出來。

但是無妨,只消她能被自己逼的開啟一個縫隙,他便可以闖入她的世界。

他這輩子唯一的念想,便是林遠黛,這麼多年都等了,他等的起。

念及此,謝遠城復又垂眸,摩挲了一下手指。

屬於林氏的體溫似乎扔在,讓他的眉眼也溫柔了下來。

她若對自己當真沒有半分心思倒也罷了,可謝遠城感覺的出來,知道林氏對自己是有情的。

既如此,她便休想逃開自己!

……

林氏並不知道,方才那一出讓她既心亂又感動的剖析告白,其實是謝遠城的一出苦情戲碼。

直到上了馬車之後,她仍然有些心中自責。

往日裡只知道謝遠城待自己有情,卻不知道,他竟然用情至此。

分明早就堅定了的想法,在聽到謝遠城的告白之後,林氏不得不承認,自己動心了。

她心裡是有他的,可卻因種種原因退縮。

若謝遠城直言逼迫,她尚且還能嚴詞拒絕。

可偏生他說出那樣一番話……

一想到謝遠城當時受傷且卑微的模樣,林氏就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針扎似的,泛著綿密的疼痛。

莊子期與她同乘一輛馬車,見她這模樣,便知她必然是與謝遠城說了些什麼。

見狀,莊子期也不多言,只是給她倒了一杯茶,道:“我新配的方子,可以清心養神的,試試看?”

聞言,林氏這才回神,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莊子期說了什麼,赧然的道謝:“多謝先生。”

她一面說著,一面將茶盞端起來,喝了一口後,卻又微微的蹙了蹙眉。

“怎麼了?”

聽得莊子期詢問,林氏搖頭,勉強的笑了笑,道:“先生這次改的方子,似乎有些苦澀。”

何止是苦澀,那苦味兒從她舌尖都蔓延到心裡了。

林氏自認不是不能吃苦的,先前那些苦藥都沒有皺過眉頭,反倒是這一杯茶,讓她的眉心都皺了起來。

見她這模樣,莊子期卻是笑了起來,道:“良藥苦口,這茶也是一樣的。”

他說到這兒,又若有所指道:“況且,你怎知道,是茶苦,而不是你的心苦呢?”

這話一出,林氏卻是微微一怔,旋即看向莊子期。

他的眼中帶著通透的光芒,唇邊一抹笑意,看向林氏的時候,帶著幾分鼓勵。

“苦了就放下吧,不喝便是了。”

見莊子期把手中的茶杯拿走,林氏卻是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是啊,她之所以苦,不就是因為不肯放下過去的執念,而看現在麼。

可……

她怎麼能那麼做呢?

見林氏眼中的糾結,莊子期瞭然,卻並沒有再勸她什麼,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著。

這苦味兒似是要滲到人的心裡去,偏生他似是毫無知覺,一杯入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再苦的茶,喝習慣了,便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林氏被莊子期的話影響到,又被先前謝遠城的話所糾纏著,兩相交織,越發覺得心緒難平。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了家,下車的時候,林氏調整了呼吸,方才朝著房中走去。

不想才走了幾步,便被莊子期叫住:“先別走。”

聽得莊子期叫自己,林氏又露出一抹笑容來,回身笑道:“先生是有別的事情麼?”

莊子期點了點頭,斟酌著道:“我這裡有些東西,想讓你過個目。”

他說著,招呼林氏去自己房中。

不知怎的,看到莊子期這表情,林氏心中驟然一跳。

她總覺得,莊子期所說的東西,或許會讓她大吃一驚。

待得回了房中後,莊子期讓林氏在外室等著自己,他則是回了內室取出一個小匣子。

只是交給林氏之前,莊子期到底是道:“這些東西,是謝遠城臨走之前留下來的。雖然現在已經沒用了,但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是什麼。”

林氏心中的預感成了真,聽得他這話,更覺得一顆心都忍不住狂跳了起來。

她試探著問道:“這是什麼?”

莊子期搖了搖頭,道:“你自己看吧。”

說完這話,莊子期抿了抿唇,道:“我先出去一趟,你慢慢看。”

他徑自出門去了,沒有給林氏反應的機會。

房中瞬間便只剩下了自己,空氣中安靜的落針可聞。

林氏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個小匣子,一時竟沒有勇氣開啟。

她閉了閉眼,待得呼吸平復了些,方才將那匣子裡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疊信。

每一封上面都有時間和日期,按著年份排著。

一年三節並著她的生辰,那些信件裝了厚厚的一匣子。

她的手突然便有些發抖。

林氏一時竟有些怕了,不敢拆開這些信件,可看著那上面的字跡,她卻又忍不住開啟了第一封信。

“阿姐見信安好,時值隆冬,初雪揚揚如細鹽,窗外一枝寒梅正豔,堪堪可與你一較高下——若在你身邊,怕是又要捱揍了。我向來隨性慣了,阿姐莫怪。新年將至,我身在外不得回,寄信一封聊表心意,惟願阿姐安康,百歲無憂。謝遠城敬上。”

若不知內情,只看這封信,林氏必然是要笑罵一聲謝遠城乖張任性的,可如今……

知曉他是在何種境地之下,給自己寫的這些信,林氏卻覺得自己的眼眶都隨著酸澀了起來。

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能這樣平靜的寫下這些的?

林氏咬了咬唇,連呼吸都多了些微顫。

她將剩下的信件一封封的開啟,卻見每一封的內容都不一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甚至將筆跡都刻意的改變了一些,還有那些內容——

每一件,都在講風土人情繁華美景,為她勾勒出一個在外不歸的浪子形象。

讓她懷疑不起來,卻又笑嘆這人的貪玩。

若非他保住了一條命,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信,是謝遠城在臨死之前,為了寬她的心所寫。

這個認知,讓林氏再也忍不住,捏著信件痛哭失聲。

莊子期就站在門外,聽著裡面婦人的哭聲,低低的喟嘆了一聲,到底沒有進去。

直到林氏從裡面走出來。

“先生。”

林氏才哭過,聲音裡都帶著幾分嘶啞。

莊子期只做不知,點頭應了,道:“看完了?”

林氏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問道:“這些信件,是他何時給你的?”

她其實已經猜到了,只是想求一個答案。

而莊子期的答案,與她所想差不多。

“走之前所給,他當時前路未知,寫了這些,來以防萬一。”

至於這個萬一是什麼,林氏心知肚明。

萬一他死了,那麼這些信件,便會如他所設計的那樣,在每年的一年三節“寄”過來。

而林氏,無知無覺,最多會感嘆一聲這個弟弟的頑劣額,而不會知道,有人為了她,付出了一條命。

不知道這些尚且罷了,可今日知曉,林氏只覺得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她何德何能,配得上謝遠城這一片深情?

見林氏又紅了眼眶,莊子期則是看著她,舉了舉手中的酒壺,道:“或許,你需要來一杯?”

方才他出去,先去了廚房拿了酒,原是預備自己喝的,不過現下瞧著林氏這模樣,似乎她更需要。

林氏倒是沒想到莊子期會帶著酒來,可看到之後,卻又心中一動,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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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腔話想說,卻又無從說出口。

反倒是這酒,在這個時候,成了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