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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秦崢受傷

對於林氏的二次再嫁,秦崢與謝遠城的意見是一致的,便是要辦的風風光光的。

也正是因此,這事兒才遲遲沒有定下來。

如今顧九說起來的時候,林氏驟然臉色一紅,旋即睨了她一眼,嗔道:“小丫頭,還打趣我?”

見她伸出手來去捏自己的鼻尖,顧九也不躲,任由她捏了一下,方才笑眯眯道:“我這怎麼是打趣呢,這是在關心母親呢。”

小姑娘笑的眉眼彎彎,引得林氏無奈的嘆了口氣,到底是認真的回應了她:“約莫是在年後了。”

昨兒晚上的時候,謝遠城來過一趟,聽他話中的意思,這日子便是在過年之後了。

對於成婚之事,林氏是十分期待的。

不同於先前的忐忑,如今跟謝遠城說開,且又經了那一場讓她既好笑又感動的求親之後,她現下只剩下歡喜與心安了。

聽得林氏這話,顧九也替她歡喜,林氏雖然是長輩,可成婚是大事,更何況她前半生受了太多的苦,如今好容易得償所願,顧九也想將這事兒大辦,也算是全了他們做晚輩的一片心。

念及此,顧九復又笑道:“如今已然十月了,母親冬日裡不如隨我們回府住吧?”

如今林氏的身體已然大好,再住在梅園,就有些不合適了,更何況,如今明德夫人幾乎日日在此,為的是什麼目的,眾人皆知。

林氏知道她的意思,因此只沉吟了一瞬,便點頭笑道:“既是如此,那我改日便著人將東西收拾收拾,待下個月初隨你回去可好?”

見林氏終於答應隨自己回府住,顧九自然是喜不自勝,林氏見她這模樣,心中越發覺得熨帖。

別的不說,單說顧九這一份孝心,便是誰都比不得的。

接下來的時日,果然如林氏所說,程芝蘭日日都換著法子去糾纏莊子期。

倒也不算是糾纏,畢竟這二人,顯然都樂在其中的。

到了十月中旬的時候,謝遠竹也在京中安置了下來。

先前的時候林氏留她,想要讓她在京中待在過年,起初謝遠竹是不同意的,後來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

因著蕭山有事情不能來,便讓人將兒女眾人都送了過來,就連才出生沒多久的小孫兒都被一併送到了上京。

得了這訊息之後,林氏便陪著謝遠竹一起尋房子,終於趕在人進京之前,將房子給安置妥當了。

到了十月十八那日,謝家人便都進了京中。

謝遠竹膝下有一兒一女,男孩名喚蕭驍,女孩名喚蕭筠。

蕭驍才十八歲,卻已然做了父親,他生的器宇軒昂,倒是繼承了謝遠竹的眉眼,舉止進退有度,瞧著便是個果敢能幹的。

而蕭筠今年才十歲,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

至於蕭驍的媳婦,因著身體有些虛弱,所以並未下車,只是在馬車裡行了一禮,瞧著模樣倒是弱不禁風的。

待得將他們都送到了住宅之後,眾人寒暄了幾句,林氏便起身告辭了。

謝遠竹再三留她,林氏只是擺手一笑,末了又輕聲道:“你們好容易才見面,必然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在此打擾了,晚上的時候我在武德樓定了宴席,屆時再為他們接風洗塵。”

得了林氏這話,謝遠竹也不與她客氣,只笑道:“阿城,你送遠黛回去吧。”

謝遠城自然求之不得,卻被林氏睨了一眼,旋即便咳嗽了一聲道:“無妨,我在這裡陪你們吧。”

這話一出,謝遠竹頓時踹了他一腳,道:“讓你去你就去,那麼多話呢。”

林氏不讓送,那是她懂事兒,不願意給謝遠城添亂,可這臭小子怎麼半分都不懂呢?

見狀,林氏還要再說什麼,就聽得謝遠竹笑道:“好了,他若是不送你,我還要不放心呢。待得你回府了,他再回來也是一樣的。”

林氏推辭不得,只好答應,待得要上馬車的時候,謝遠城卻是先將她小心翼翼的扶上去,方才自己隨著登了車。

林氏無奈失笑,眼見得馬車啟程,一面道:“你真不用送我的,頭一次見晚輩兒們,你這個做舅舅的怎好中途離開?”

聞言,謝遠城則是無奈笑道:“我若留下來,阿姐怕是要給我一頓好罵的。況且,我也想來送你——這幾日,咱們都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了。”

自從確立了關係,謝遠城反倒是比以前更恪守本分,他倒不是為了自己,只是不願意林氏被人非議。

可是這麼做是一回事兒,心裡想念如野草野蠻生長,卻是另外一回事兒。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裡滿是可憐巴巴,若不是林氏早知道他是什麼脾氣,怕是都要被他這模樣給欺騙了。

如今見狀,也只是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分明昨日才說過話,再說了,你還想如何單獨?”

這話一出,謝遠城卻是輕笑一聲,反問道:“你當真要聽?”

男人的眉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調戲,那眼神看起來要多不正經就有多不正經,林氏被他這模樣打敗,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嗔怪道:“你可正經點吧。”

這個人,就耐不住三分正經!

謝遠城鬧了她一會兒,便不再逗她,只是從袖中拿出來一張圖紙,遞給她道:“其實我之所以來送你,還有一樁事兒,這是院子的圖紙,我不懂這個,只能勞煩遠黛你了。”

他這話說的閒適,可只有自己知道,手心已經出汗了。

很顯然,林氏也沒想到有這麼一出,見到他將圖紙遞過來,下意識問道:“給我做什麼?”

她才問完這話,卻又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越發的紅了幾分。

這是拿她當女主人呢!

謝遠城見她懂了,也不再多言,只輕笑道:“你眼光好,選的自然都是好的。”

他說到這兒,到底沒忍住,靠近了她,輕聲笑道:“包括我在內。”

話音未落,他便得了女子眼風一記。

謝遠城不以為意,朗聲一笑,伸出手來去觸碰林氏的臉,可最終那手指只是落在了她的耳邊,替她將碎發撫到了耳後。

“好了,不鬧你了。”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滿是溫柔,林氏只聽他這語氣,都要在這一片柔情之中沉溺了。

……

因著晚間的時候要宴請謝家人,所以到了黃昏時分,顧九便帶著丫鬟一起去了梅園。

這兩日,林氏還住在梅園,她的藥物還有再吃半年,且因著鞏固效用的關心,這段時間還需要施針。

所以住在梅園裡面,要方便一些。

下午的時候,天色便是一陣風雨欲來的徵兆,這會兒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西風緊,吹的人有些冷意。

顧九裹了裹披風,臨上馬車的時候,又頓住腳步,讓白朮去拿一件大麾過來。

白朮應聲去了,顧九則是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這兩日秦崢越發的忙了,像是今晚這樣的場合,秦崢原本是不會來的,只是礙於林氏的面子,所以便是再忙,也得過去一趟。

但他現下還在大理寺,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到。

那人一向是個不顧溫度的,顧九每每出門,都要留意替秦崢多帶一件衣服,否則他自己是絕對不會想到的。

她才想到這裡,便見白朮抱著秦崢的衣服快步走來,一面笑道:“夫人,大麾拿來了。”

顧九應聲接了,這才隨著上了馬車。

去梅園接了林氏,一行人這才去了武德樓。

不想走到路上的時候,卻與秦崢的車馬擦身而過。

他一陣風似的帶著下屬們匆匆而行,連那馬兒的身上似乎都帶著幾分凌冽來。

因著顧九在馬車裡,所以秦崢並未看到她,或者說,他的忙碌,讓他並沒有留意四下的環境。

待得秦崢等一行人過去之後,林氏方才後知後覺的問道:“方才……那是崢兒麼?”

聞言,顧九這才回神兒,旋即笑道:“正是他呢,看夫君行色匆匆,想來是在辦差事呢。”

她說到這兒,復又笑道:“咱們繼續走吧。”

吩咐了車伕之後,車伕便繼續往前行,可顧九的心中卻起了幾分狐疑來。

他這麼晚還出去,且帶了這麼多的人,所為何事?

顧九雖然不知道答案,卻也知道,那事兒必然非同小可。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想法,宴席的時候,秦崢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林氏替他道歉,謝遠竹則是笑著擺手道:“崢兒的事情忙,不需要特意過來的,況且我們此番在京中住的時間不算短,以後有的是機會。”

聞言,林氏笑著應了,顧九卻莫名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待得宴席散了之後,她將所有人都送到家裡,這才帶著下人回了府上。

回房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她叫來趙嬤嬤,問道:“大人可回來了?”

聽得她眉眼凝重的詢問,趙嬤嬤搖頭道:“沒有,大人不是跟您一起回來的麼?”

說著,她又輕聲問道:“可需要老奴現下去大理寺打聽打聽訊息?”

往日裡的時候,若是秦崢有事要晚回來,必然會先著人給家裡報信的,今日原本也該如此,但趙嬤嬤並沒有聽到有下人來回稟,還以為他是跟著顧九一起回來的呢。

見狀,顧九擺手道:“不必了,嬤嬤先下去休息吧。”

她宴席上的時候喝了幾杯酒,這會兒整個頭都有些疼。

趙嬤嬤應聲去了,卻並沒有歇著,而是吩咐人去熬了醒酒湯,自己則是在迴廊下候著,預備顧九有事兒可以隨時的傳喚她。

顧九喝了醒酒湯之後,便靠在床上緩神兒,不知怎的,夜裡見到秦崢的那一幕一直在腦子裡回想,她總覺得要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了似的。

她有心等到秦崢回來,確認他的安危,可這一夜……

秦崢都沒有回來。

顧九這一夜都未曾閤眼,聽著外面的風嗚雪嚎,直到天色將亮的時候,方才勉勉強強的眯了一會兒。

誰知她才睡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聽得外面有下人敲門,旋即便是白朮帶著焦灼的聲音響起:“夫人,您醒了麼?”

顧九被吵醒,一時覺得頭腦有些嗡嗡作響,她勉強應了一聲,問道:“何事?進來說吧。”

得了她的話,白朮頓時便推門而進,冷風隨著門開的那一瞬,裹挾著吹了進來,知讓顧九打了個哆嗦,神情倒是清醒了幾分。

“出什麼事兒了?”

聽得顧九詢問,白朮連忙回稟道:“方才大理寺差人過來通報,說是大人受傷了——”

她一句話未曾說完,就見顧九勃然變色,幾乎是踉踉蹌蹌的從床上下來,沉聲問道:“傷到哪兒了,可嚴重麼,大夫怎麼說的,夫君現在何處!”

顧九連珠炮似的問了諸多問題,倒是讓白朮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先回答哪個問題的好。

末了,她只能挨個回稟:“說是傷到了胳膊,並不嚴重,前來回話的人說讓您安心,大夫已經看診過了,如今大人就在大理寺暫且歇著呢。”

聽得她回稟完,顧九卻並沒有覺得心裡踏實,反而越發七上八下的。

她幾乎是著急忙慌的撈了衣服來,一面胡亂的穿著,一面囑咐道:“讓人備車,我收拾好了去大理寺!”

因著沒睡好,她只覺得自己的頭疼更嚴重的了幾分,但與秦崢的安危比起來,這些頭疼卻又算不得什麼事兒了。

眼見得顧九慌亂不已,白朮也被帶的有些不安,她急忙應聲去了,顧九則是焦灼的換衣服。

待得收拾妥當之後,她直接便乘著馬車去了大理寺。

而此時的秦崢,正在訓斥鄭懷洛:“誰讓你傳信的!”

顧九到的時候,恰好聽到這句,聞言頓時站在了門口,並未直接進去。

裡面下一刻便傳來鄭懷洛委屈的聲音:“我可是替你著想,你居然還罵我?我說大人,今兒這事兒,你覺得自己瞞得過去麼,與其現在瞞著小嫂子,倒不如讓她知道,也好安心呢。”

他這話一出,頓時便像是被什麼砸了一下使得,旋即便是秦崢咬牙的聲音:“你是想讓她安心,還是想讓自己看熱鬧?”

鄭懷洛不得不承認,其實後者的成分更大一些。

可在秦崢的面前,他哪兒敢這麼說?

頂多只敢說一句:“您可不能汙衊我的一腔赤誠!”

秦崢聞言冷笑,才想說什麼,卻聽得門外傳來姜道臣的聲音:“見過夫人,您怎麼來了?”

顧九原想聽秦崢到底瞞著自己什麼,不想聽到這一番啼笑皆非的話,才打算進去呢,就聽被姜道臣給拆穿了。

她絲毫沒被抓包的自覺,既是被抓到了,索性便光明正大的進門,先是睨了秦崢一眼,這才道:“我過來看看夫君。”

顧九一面說著,一面坐到了秦崢的身邊。

而鄭懷洛,早在顧九進門的那一瞬,便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試圖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看一出好戲。

可惜很顯然,顧九並不打算請他們“看戲”,她坐下來的時候,便回頭含笑道:“小鄭大人,我要給夫君看診,勞煩您迴避一下?”

她說這話的時候,分明語氣是輕輕柔柔的,可不知是不是跟秦崢在一起久了,便是這笑容裡,都與秦崢的笑裡藏刀如出一轍。

至少鄭懷洛看到之後,卻是瞬間覺得自己的後頸一涼,熱鬧也顧不得看了,應聲便出門去了。

出去之前,還不忘記把姜道臣也給拽了出來。

待得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之後,顧九這才收斂了笑容,板著臉道:“把手給我。”

她說要看診,是真的看診。

感受到小姑娘生氣了,秦崢乖覺的將手伸了過去,趁著她診脈的時候,還放軟了眉眼,哄她道:“原是想著晚些時候告訴你的,這會兒還早,何必打擾你睡覺?你放心,太醫夜裡就來看過了,我並無大礙的。”

聽得他這話,顧九卻並未接話,只是閉著嘴,替他診脈之後,又去檢視他的傷口。

其實從脈象上,便可知道秦崢著實是沒有大礙的,可顧九心裡卻不能放心,至少在看到傷勢之後,她一瞬間覺得是自己學藝不精,所以脈象才會不準。

否則,這麼嚴重的傷勢,脈象怎麼就沒事兒呢?

眼見得小姑娘一瞬間就紅了眼,秦崢心中柔軟一片,因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放柔了聲音道:“阿九,我沒騙你,真的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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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一出,便引得顧九抬眼瞪他,這次她倒是終於肯說話了,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哭腔:“你又不是木頭疙瘩,怎麼會不疼!”

先前包扎著紗布看不出來,這會兒她揭開看了,才發現傷口幾乎深可見骨!

這人是石頭做的麼?

虧得他還能跟人談笑風生!

秦崢見狀,不由得失笑,他是真沒覺得怎麼樣,可顧九卻覺得這是天大的事兒,甚至都替他疼上了。

念及此,他又莫名多了幾分自得。

別的不說,大理寺的人,有幾個有這樣的待遇?

不過是被砍了一下,便引得嬌妻這般珍而重之的對待!

至少他知道的人裡面,自己是獨一份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