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友果然爽快，如此可需要簽訂盟約？”城皇面露喜色，周身赤紅神芒掀起波瀾，顯然他還是很想周柏答應的。
沒辦法，神靈雖然可以長生，沒有凡人的壽命之憂。
但那種情況大部分是指的先天神靈，如她這種香火神靈，還是王朝敕封的，難免會對未來有些憂慮。
大旭眼看已經過了一般王朝的三百年，就算能再次中興，最多也就五百年。
如此兩百餘年後，新朝又還有誰記得他，平蒼城皇的神位說不定就要被新朝之神取代。
沒有香火，她們香火神靈算什麼，遲早會死在人們的遺忘當中。
只有越往上走，新朝延續敕封安撫舊神的機率才會越大。
押寶在周柏身上，也是城皇不得已而為之，他們這種體制神想升官可太難了。
大旭陽世體制，三年一考評，上等遷轉，中等留用或平級調動，下等貶斥。
可陰世體制就沒什麼三年規定，十年二十年考評一次都是常態，而且升貶之事就連上級神靈也不能做主，還得徵求龍庭同意。
龍庭同意後，再知會陽世朝廷，這才會消耗氣運給你升品。
一個蘿卜一個坑，還有如此複雜的流程，平蒼城皇簡直有些絕望。
不然她如今也不會這麼奢侈享受，神域囤著那麼多香火幹什麼，神位不提啥都是白費，與其耗損還不如請客。
“盟約就不籤了，我相信彼此的信譽，合作愉快。”周柏面帶微笑，舉杯道。
一整晚夜宴，周柏這還是第二次和城皇敬酒。
他如今沒有修為，沒有合適的盟約約束，簽了雙方也不會相信。
將來兩者之間必然有一方臣服，這個世界的結盟都是力量說話。
將杯中酒一干而盡，城皇隨手一點周柏身前的席桌，上面的殘羹剩菜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套文房四寶，紙筆俱全。
周柏頷首示意，一點不耽擱，提筆便寫。
“城皇感應經開經偈。稽首皈衣城皇尊，威靈烜赫鎮乾坤……真經開演我今誦，願賜恩光普降臨……是時，城皇哀憫世間一切眾生，或有年災月厄，命運賽滯，天羅地網，鰥寡孤獨……一切厄難，若誦此經，吾當速遣行瘟使者、收瘟聖眾，即除罪簿，永滅惡根。”
不出盞茶功夫，一篇恢弘的城皇感應經便新鮮出爐，城皇雖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完這篇經文還是激動不已。
她不知道這篇城皇感應經，在周柏生活過的藍星上，每座城皇廟都有印刻，只以為還是什麼稀世孤本。
如此專職道經，不知道能給傳播城皇信仰起到多大作用，只要經她承認的廟祝傳播夠廣，那就算將來改朝換代，她也不會過快隕落。
城皇將周柏的原稿盛放在寶盒中，隨後欣然道：“如此，那我再送小友一份禮物，跟我來。”
只見她走到周柏身邊，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原本溫和平靜的氣質陡然變成威肅嚴謹，赤紅神芒波瀾無驚。
突然之間，周柏眼前換了一個世界，很熟悉的感覺，陰冷靜謐，黑暗永遠是主旋律。
“這是下界冥土？”
“嗯，此地就是平蒼縣對應的冥土區域，人死後一般就會來這裡。”城皇神一邊回答，一邊察看周圍情況，似乎在尋找什麼。
人死為鬼，如果沒有特殊機遇，那在陽世最多存留七天，如果自己抗拒冥土接引，就只能魂飛魄散。
想什麼來什麼，周柏還正想著這裡沒有鬼蜮世界那麼多惡鬼，誰料四面頓時湧出無數鬼影，他們潛藏在暗處對此處蠢蠢欲動。
城皇神是司掌一地冥土的地方官，不過現在看起來掌控似乎沒有那般嚴密？
這些鬼物雖然不敢靠近這明亮璀璨的赤紅，顯得有些畏懼城皇，但光是覬覦是不是也有些膽子太大了。
她可是管你們的神官，簡直冒犯至極。
也許是察覺到周柏神色有異，又或許是剛得了好處，平蒼城皇在旁說起了陽世凡人難以知曉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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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冥土之地，深不可測，牽連甚廣，吾等神官也只能艱難維持基本秩序啊……”
原來之前祈雨時，平蒼城皇神域整個神系都不在，不是故意躲避民願，而是她們都被城皇帶來了冥土。
之前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暴動，四方鬼物不知為何混戰起來，裡面甚至有鬼雄試圖舉旗，建立勢力。
平常你們打打鬧鬧就算了，組建體制挑戰冥神威嚴，這便是作為官方神靈所不能容忍的底線。
所以平蒼城皇根本顧不得陽世，而且傾巢而出下冥土平叛。
“冥土這麼混亂，天庭不管麼？”周柏看了眼暗處，那裡有一隻哀怨深重的鬼魂正死死盯著他這個新人。
“天庭代表什麼？”
“天庭代表規則和秩序，但如果一個世界只有規則和秩序那會怎樣？不對，應該說整個寰宇都沒有這樣的世界。”
“還有你以為天庭沒嘗試過嗎？曾經冥土可是由天庭設立過地府的啊……”
城皇此時也不管周柏是不是凡人，能不能聽懂，也或許是她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反正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地府試圖建立秩序，結果無故崩滅，閻王也得隕落？
這冥土不是一個世界獨有，而是遍佈寰宇互相聯通？
周柏越聽越駭人，城皇說是自己的推測，可他覺得這貌似很接近真相。
哪怕鬼蜮世界的能級那麼低，也有冥土存在，並且更加混亂無序。
只是由於天庭的強大，主世界冥土有各地方神官鎮壓，維持著最基本的秩序。
許久之後，一團神光從北方倏然飛回，這是剛才城皇使用的某種神術。
“找到了，和你身上一樣的氣息。”
“什麼？”周柏心中隱隱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激動之色。
“你爹孃！”城皇再度抓起周柏，化作一道神虹疾馳向北。
說是對冥土掌控不周，但現在城皇看起來還是威勢赫赫，才平定暴動，沒有哪個大鬼不眨眼。
終於，在一方偏僻的冥土村落中，周柏見到了已經衰弱至極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