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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三 邊打邊談

“那祖大壽的關寧軍呢?”馬一鳴問。

諸將都是看了過去,在沙盤上,北府軍能攻擊到的地方,只有寧海城和南翼城由關寧軍守備,而祖大壽更是坐鎮修築於高坡上的寧海城。

徐麻子也看了一眼沙盤,那南翼城位於東石河與長城之間的夾裡,從西面進攻要渡過西石河和東石河,若從南面進攻則要受到寧海城上的炮火攻擊,絕難攻打,徐麻子道:“老馬,我給你三個步營、一個重炮營及火箭營,先渡過石河下游,炮擊寧海城,一旦有需要,便用火箭行雷霆一擊,讓關寧軍知道厲害!”

馬一鳴從徐麻子的話裡聽到了一絲不甘,他也明白,眼前這位主帥很想在山海關殺一殺關寧軍的威風,消耗一下他們的實力,若是能擒、殺祖大壽便最好了,但是祖大壽選了最險要的寧海城和易守難攻的南翼城,實在難以進攻。

“好,我會儘快展開兵力的。”馬一鳴躬身領命。

徐麻子環視一週,對各營做了部署,獲得進攻任務的營伍喜笑顏開,被作為後備軍的則臉色失落,最終,徐麻子說道:“諸位,此戰的目的只是為了打下山海關,把遼鎮和東虜擋在關外,其餘皆是末節,諸位將軍,回去準備吧。”

諸將皆是告退,最後只剩下了徐麻子,孫伯綸問:“高第這邊怎麼如此僵持?”

“這廝貪婪,待價而沽。”徐麻子無奈的說道,見孫伯綸不解,徐麻子道:“殿下許高第爵位與富貴,這廝卻蹬鼻子上臉,妄想兵權,密談便僵持在這裡了。”

孫伯綸雙手支頜,無奈搖頭:“不知好歹的蠢貨,罷了,你便全力施展吧,用實力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價值!”

徐麻子頗為不甘,道:“殿下,不如就許他兵權吧,如今九邊盡在您手,許個總兵也就是了。”

孫伯綸微微搖頭,道:“在我的治下,不會再有軍鎮了,軍隊為國之公器,再不可授予私人。”

徐麻子唯有俯首,作為孫伯綸麾下第一大將,他知道孫伯綸對整個大明帝國的戰略部署,南下奪取中原仍然是重心,打遼鎮除了震懾,便是奪取山海關,讓京畿處於安全的環境之中,徐麻子比誰都希望高第投降,原因很簡單,如果不戰而下山海關,他的軍團便能深入遼西走廊,打下寧遠城,可是高第不降,如今軍團所擁有的物資,特別是重炮和火箭營的炮彈,只夠打下山海關的了。

高第站在關城內的鍾鼓樓上,用望遠鏡看著城北的一切,這個出身榆林衛的將官世家的男人是個地地道道的陝西人,半生卻在遼東,鄉音早就磨沒了,雖然成為了山海關總兵中,但面對大明帝國的政治浪潮,他仍然心中仍然是滿滿的無力感覺。

說白了,高第屬於遼鎮,卻不屬於關寧軍,隨著闖逆崛起於河南,遼鎮就成了朝廷、闖逆、清國眼裡的香餑餑,誰都想控制遼鎮這數萬雄兵和遼西走廊這交通要道,然而,誰也沒有考慮過他高第的感受,拉攏遼鎮的人都去找吳襄,找祖大壽,從未有人過問過他高第的意見,在所有勢力眼裡,他與關寧軍是穿一條褲子的,但是在吳祖兩家眼裡,他又是一個外來戶。

高第感覺遼鎮像極了一位沒有出閣的大家閨秀,被眾人所追逐,而自己就是那個陪嫁丫頭,只能跟著吳祖兩家奔向那不是由他自己選擇的命運。

如今的形勢更為險惡了,朝廷宣佈了遼鎮為叛逆,宣佈了遼鎮裡通東虜、挾持總督、藩鎮自重、虛冒軍餉、佔地擾民等十條罪狀後,便舉兵來攻,數萬北府軍團來襲,關寧軍在永平三城連戰連敗,山海關成了唯一能阻擋北府軍團的要隘,而在這個時候,祖大壽卻把高第推到了風口浪尖,把最容易被攻擊的關城、西羅城和北翼城交給了他,還安排了祖寬作為監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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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第無從選擇,要麼拉著麾下這數萬人為祖大壽火中取栗,要麼就投效朝廷,對於一個軍頭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困難的抉擇,但是北府軍團的條件卻讓他無法接受,除了一個伯爵的虛銜、保全妻小家財,便是只有兩萬兩銀子,至於他所期望的繼續擔當山海關總兵,兩萬兵馬的員額,每年一百萬的軍餉相差甚遠,而且連討論的機會也不給。

“從古至今,凡是兩軍對壘,哪個不是封官恩賞,以消弭兵戈之災,怎麼到了他孫伯綸這裡就不行了,本官堂堂山海關總兵,麾下三萬將士,在他孫伯綸眼裡,便是連每年一百萬兩銀子都不值嗎?”在談判中被拒絕的高第如此對前來洽談的使臣咆哮。

高第無法理解,孫伯綸明明從闖逆那裡搶了數千萬兩,為何連一百萬都不給自己呢?

那使臣的話卻讓高第到現在都難以忘懷,使臣只是說:“高大人弄錯了一件事,無論是伯位還是那兩萬兩銀子,為的是這山海關,至於您麾下那幾萬人馬,若是沒這山海關,莫說五十萬兩,怕是連一萬兩也不值。”

“將主爺,祖帥軍令,讓您前去威遠城軍議。”家丁營一個千總走上了鍾鼓樓,小心的說道。

高第冷冷一笑,道:“告訴祖寬,讓他代本將前往,若他們有異議,便告訴他們,山海關防禦向來以關城為重,軍議當在關城總兵府,也當由薊遼總督洪大人主持。”

千總知道高第的倔脾氣上來了,自然不敢多言,高第拿出望遠鏡,遠遠眺望西羅城城頭火光幢幢的地方,發現那正是西羅城的炮位,那裡似乎有人聚攏,他問道:“王參將,那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高第心中有些擔心,他很清楚能不能守住這山海關,最重要的就是從寧遠調來的幾門紅夷大炮的發揮。那王參將低聲說:“是關寧軍,他們持祖將軍的軍令,視察防務的,不過末將卻發現,其中有幾個人不對勁。”

“如何不對勁?”高第問道。

“他們穿著關寧軍的衣甲,說著漢話,但鐵盔之下沒有頭髮,末將感覺,他們似乎是東虜那邊的人。”王參將如實說道。

“哼!好一個祖大壽,好他媽的關寧軍!”高第罵咧咧的叫道。

無人再敢答話,只有家丁營千總出身,隨高第從榆林趕來的王參將心裡知道高第在罵什麼,當初關寧軍與朝廷談遼餉,沒有顧及他,後來與南朝談封賞沒有帶上他,如今私下與東虜聯絡,還要瞞著他,簡直就是把他當成了二傻子。

“把......把那個商人帶上來!”高第握了握拳頭,越發感覺關寧軍不把自己當人,心道出路還是在北府那邊。

不多時,一個商人打扮的人走了上來,他一口地道的京城官話,原先還是京營的勳戚,因為精研火炮,被馬一鳴招致麾下,此次特地來勸降高第的。

“馬先生,本將想過了,如今京畿穩固,秦王殿下虎將如雲,而本將確實有些老了,近兩日又感覺身體不適,心道還是解甲歸田的好,只是麾下這三萬兄弟跟隨本將久了,不能不為他們謀個前程啊。”高第見那姓馬的千總上了鍾鼓樓,只是打量著樓內的鐘鼓,並不言語,無奈先行說道。

馬千總笑了笑,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那大銅鐘,笑道:“高總兵又打趣小人,大家都知道這遼鎮已經成了吳祖兩家的私產,您高總兵除了兒子娶了祖大壽的侄女,和吳祖兩家關聯不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分給您養三萬兵的糧餉的,您又何必自抬身價呢,您麾下就萬餘人,另外兩萬都是附近徵募的鄉勇。”

被戳穿真相的高第臉色微變,卻也不曾發作,只是說:“好,就按一萬人算,把這些兵馬安置好,也得需要五十萬兩吧。”

馬千總呵呵一笑,擺擺手:“需要多少銀兩和您高總兵沒什麼關係,這是朝廷的事兒,只要是朝廷的兵馬,自然由朝廷安置,不會虧待的,您呀,無需操心。”

“小人便說清楚吧,秦王派遣小人前來談判,只談山海關和您的前程,其餘一概不談。”馬千總說道,他又走到鍾鼓樓外,指了指北翼城方向錯落有致的火光,對高第說:“那應該是北府軍團攻城炮營已經就位了,高總兵,我們的條件依舊是不變的,伯爵、妻小家財平安外加兩萬紋銀!但若打起來,這條件也就要變一變了。”

高第一拍桌子,拔然而起,怒道:“你一個小小的千總,也能替朝廷改變條件嗎?”

馬千總呵呵一笑:“確實可以。”

見高第還要發作,馬千總冷著臉說:“高總兵,如今距離子時不過一刻鍾了,子時一道,北府軍團進攻北翼城,只要一開炮,您的兩萬兩銀子可就打沒了!”

高第後槽牙咬的嘎嘎作響,他最氣旁人不把他放在眼裡,面對一個千總的威脅,如何心甘,怒道:“本將倒是看看,北府軍究竟有什麼本事,先打下這北翼城再說吧!”

馬千總搬來一個凳子,坐在面北而坐,淡淡說道:“小小的北翼城,不過爾爾。”

正說著,忽然震天動地的隆隆炮聲從北面傳來,原本攻城炮的炮聲極為宏大,又被雄偉的燕山山脈迴盪,更有驚天之勢,聲音傳遞進了這鍾鼓樓,惹的裡面的鐘鼓齊鳴,更添三分震懾,高第臉色大變,跑到外間,望向北翼城方向,因為北面地處燕山腳下,地勢較高,鍾鼓樓與北翼城之間又有關城的北城牆阻隔,擋住了大半個北翼城,然而這並不妨礙高第觀察北翼城的戰況慘烈。

攻城炮的爆破彈每一次爆炸都會產生一朵極為刺眼的橘色火光,至少十二門攻城臼炮的攻擊已經讓北翼城成了一片火海,子時剛過了兩刻鐘,關城北門的守門遊擊來報,北翼城的北面和西面城牆都出現了巨大的缺口,而關城北門兩門紅夷大炮只開了兩炮就遭到了北府軍重炮營的齊射,兩門火炮被擊毀,而炮手死傷過半,已經不能再戰,佈設在關城北門的其他火炮射程已經無法打到北府軍了。

天快亮的時候,北翼城守軍來報,西城牆和北城牆各出現一個寬度超過三十丈的大缺口,城牆已經崩塌傾覆,士卒攀登可上,這時炮聲漸漸變的稀疏起來,更多的則是一種亂糟糟的爆鳴聲,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守衛北翼城的遊擊渾身是血,在兩個家丁的攙扶下上了鍾鼓樓。

“北翼城如何了?”高第急迫的問道。

“總兵大人,北翼城失守的。”那遊擊當即說道,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北府的賊人火炮犀利,咱山海關面向關內的城牆本就薄弱,根本經不起轟擊,賊人轟爛城牆,只以甲兵佯攻,末將和祖吳遊擊派人去堵缺口,他們就撤退,以火炮和一種小型的震天雷攻擊咱弟兄,咱一離開火線,他們又衝上來,逼著咱那些老弟兄站在炮口下,來來回回三五次,末將麾下兩千人馬已經折損了八百多,連賊人的面都沒有見上,就是一身血勇,也是無處施展啊!”

“那你就棄守了?吳遊擊呢?”高第拔刀在手,抵在了那遊擊的胸口,喝問道。

那遊擊說:“末將也是沒有法子,吳遊擊被賊人的震天雷炸了個半死,直接降了,西城牆失守,末將若不撤退,便是這三百餘人都帶不回來啊。”

高第頹然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說道:“北翼城丟失,關內關外互通,山海關防缺失一角........。”忽然他對身邊的親衛說道:“快,把士兵拉上關城北牆,把家丁營調給西羅城的王參將,西羅城不容有失!”

親兵領命而去,馬千總卻從外間走了進來,微笑說:“一戰打沒兩萬兩,高總兵,接下來便是要談談你的爵位了。”

高第虎躍而起,一手抓住馬千總的脖子,銳利的刀鋒搭在他的脖頸,罵道:“姓馬的,莫要欺人太甚,我高第南征北戰數十年,東虜西韃什麼沒有見過,莫要以為本將是好欺辱的!”

馬千總卻是不懼,笑道:“我只是想說,等炮彈在西羅城炸響的時候,您的伯爵之位,也就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