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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定海之殤

旗艦的沉沒和最後的燈號徹底湮滅了登萊水師艦隊最後一點的理性,無論是沉穩的鄭鴻逵還是狡詐的童海峰,在這一刻,都對自己的分艦隊發出了血戰到底的命令,所有的艦船都迸發出了最後的瘋狂。

炮擊、登船、縱火甚至直接開始了撞擊,嘶吼聲甚至壓制住了火炮的聲音,許多士兵抱著點燃引信的震天雷鑽進荷蘭人的船艙,所有的軍令和規矩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那是敵人的旗艦!”血戰中的童海峰忽然聽到了船長的怒吼,他抬頭一望,一艘遊走於外圍,正不斷傾瀉火力的荷蘭軍艦確實擁有比普通的遠征艦隊主力艦更高大的艦身,艦體也更為的華麗,隱約可見船艉樓上那複雜華麗的,最為關鍵的是,在主桅杆的頂部,竟然幫著一根笤帚!。

“突擊,幹掉它!”童海峰渾身浴血,直接站到了船艏的桅杆之上,揮舞著手中的佩刀。

他的旗艦鎮海號立刻衝了過去,龐大的身軀聽力,直接把一艘斷裂燃燒的荷蘭軍艦撞成兩半,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鎮海號如同浴火鳳凰一樣從火海中衝了出去,風帆已經燃起了大火,卻仍舊以泰山壓頂的氣勢衝了過去。

“撞死它!”鎮海號上所有人都在喊,舵手的半截小腿已經是不見了,他單腿獨立,死死的握住船舵,哈哈大笑著。

七省號的船長看到一艘著火的大船衝撞而來,不斷命令開火,炮彈擊碎了敵艦的船艏,但是依舊不見停下的意思,船長大吼道:“準備衝撞!”

轟隆一聲,兩船撞擊在了一起,一直注視著戰場的特羅普直接橫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指揮室的牆板上,落下來的時候,滿臉是血。

船長跑進了指揮室,看到的是暈倒的特羅普,立刻命令:“撤退,撤退!”

兩個時辰後,雨停了,風停了,烏雲消失了,整個天空好像開啟了一條裂縫,燦爛的陽光投射下來,好似一道道光柱一般,照耀了這片戰場,而在北方,荷蘭遠征艦隊的五艘軍艦正狼狽逃竄,在金光四射的背影下,好似被陽光驅散的邪佞一般。

海面上還能漂浮的船隻還有不到二十條,除了四艘投降的荷蘭軍艦,其餘都是登萊水師的艦船,而在西面,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正在駛出伶仃洋,那是荷蘭遠征艦隊的分艦隊,都是福祿特和亞哈特式的武裝商船和輕型船隻,他們規模超過了一百艘,但是卻不敢與大艦隊對陣,除了主力艦隊覆滅帶來的震撼之外,便是在遙遠的東方已經出現了一支登萊水師艦隊的帆影。

荷蘭人不知道,那只是登萊水師的後援艦,其中多是福船,用以補給和救援。

大明京城,秦王府。

孫伯綸坐在書桌前,桌子上擺放著幾支手槍,口徑不一,他正用布帛和通條清理著,無人敢來打攪,但是他的臉上全是緊張的色彩,手都有些顫抖。

咔嚓一聲,手裡的楠木通條折斷,孫伯綸一瞬間爆發出來,把桌子上的一切橫掃到了地上,牧鋒聽到動靜,走了進來,見孫伯綸無事,沒有收拾也沒有出聲,默默的走了出來。

不光王府上下,就連軍機處的大臣都知道秦王這幾日的心情不好,他看起來忐忑不安,有時還會自言自語,大家都是知道,他在心憂南面的戰事,等待一個結果。

登萊水師的大艦隊七月就已經出發了,如今已經是九月末了,也應該傳來訊息了,事實上,九月二十號是孫伯綸與沈廷揚定下的最後日期,但是依舊沒有訊息傳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猜測登萊水師已經遭遇了不測,但是無人敢於說出來。

忽然,書房的門被撞開,一個滿臉疲憊的水師軍官倉皇進來,這個人孫伯綸認識,是沈廷揚的一個侄子,他的臉上滿是淚痕,孫伯綸站起身來,見他趴在地上,他顫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接受噩耗的來臨。

“殿下........。”軍官哽咽說道,他爬了過去,把一封戰報放在了孫伯綸的桌子上,他說道:“我們贏得了一場決定性的勝利,但是永遠失去了定海伯!”

孫伯綸開啟戰報,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拿出秦王印璽,蓋在上面了印章,然後讓人轉送軍機處,房間裡沉默了許久,他重新站起身,威嚴說道:“封沈廷揚為定海公,舉行國葬,告知天子和軍機處大臣,隨本王一道,前去天津迎接定海公遺體!”

“另外,告知臺灣知府範興,在國葬之前把臺灣所有的紅毛夷俘到京城來,國葬將會和午門獻俘一道進行。”

臺灣,竹塹。

馬格爾少尉率領的先遣隊抵達了竹塹,踏著厚重的松針走出樹林的時候,馬格爾看到遠處的房屋,所有的房屋都在緊密的村落之中,而周圍則是開墾出來的稻田,而那個村落的外牆卻是用磚石堆砌的,而是把削尖的竹子木棍斜插進土地裡,然後圍起來做成的。

福建人把這種竹子打造的防禦工事叫做竹塹,也就有了這個地名。

竹塹這個地方從一百多年前就有漢人定局了,那個時候南北的生番還在內鬥之中,而西班牙人和荷蘭人都未曾到達這個島嶼,這些漢人就以宗族為主體,形成了一個個的村莊,但是隨著大肚番國的建立,竹塹一帶的漢人日子不太好過,時時受到大肚王麾下戰士的襲擾,被出草獵殺更是等閒事。

而大肚番國滅亡後,情況更是惡化了,因為荷蘭人沒有像以往那樣扶持那些村社,而是直接征服了大肚番國,殺死了大肚王一家,許多不甘受荷蘭人虐待的生番都往北跑,無有衣食的他們只能與竹塹的漢人爆發衝突,最終惹的這群漢人向北面的大明軍隊求援,最終歸附了大明。

竹塹是荷蘭北伐的第一站,馬格爾知道,荷蘭遠征艦隊的目標已經直指登萊水師,遠征艦隊可是一支規模超過一百五十艘艦船的超級艦隊,臺灣的荷蘭人認為已經贏定了,總督楚尼斯決定與艦隊一道出兵,北伐雞籠。

在長山海戰失敗後,楚尼斯受到了東印度公司的斥責,但罪名也僅僅是情報不準罷了,只不過遠征艦隊到來後,他的地位直線下降,下轄的艦船全部被徵調,還被迫提供軍費和糧餉支援,楚尼斯擔心戰勝之後自己被解職位,連忙發動了這次北伐,希望透過勝利證明自己在臺灣的價值。

當然,以馬格爾的身份是不足以指揮北伐軍的,楚尼斯從巴達維亞求來了八百名精銳的陸戰隊,從新港社、麻豆社等被征服的村社徵募了兩千兵馬,又從已經滅亡的大肚番國各村社強徵了三千人和許多糧食、財貨,這才湊齊了北伐大軍,而馬格爾則率領先遣隊前進。

村子裡沒有任何聲音,不僅沒有人類,甚至連漢人常常飼養的雞狗都不見了,馬格爾察覺到了異常,他感覺這裡的漢人可能設計了一個陷阱,等著自己跳進去!

“燒了這個村子,他們就得出來。”馬格爾心中想到,那是想了想又否決了這個想法,大軍的主帥是來自荷蘭本土的德貝爾少將,如果讓他這個夜晚在潮溼的帳篷裡休息的話,一定會把罪過強加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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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爾隨手點了幾個土著,讓他們進村子看一看,這些都是新港人,在臺灣,算是己方最忠誠的盟友了,無論是鎮壓漢人頭家,還是征服生番村社,他們都是急先鋒。

進村的幾個新港人並未遭遇箭矢和鉛彈,氣氛越發緊張,一個踩到陷阱的土著惹的斥候小隊雞飛狗跳,甚至馬格爾身邊的銃手都漫無目的的開火起來。

馬格爾制止了周圍銃手的胡來,這個時候,一個新港人跑了回來:“大人,前面有很多屍體,都在河裡。”

在確認了無人之後,馬格爾跑了過去,他很擔心,如果村子裡的漢人都被殺光了的話,那麼就很難獲得糧食了,走到河邊,馬格爾發現蘆葦蕩裡漂浮著許多屍體,四肢扭曲,身體浮腫,已經有烏鴉開始啄食了,這些屍體的多半是被鉛彈打死的,也有弓矢的痕跡,但是從他們的紋身和膚色來看,應該不是漢人,更像是大肚番國的士兵。

“竹塹已經是絕域了,經過我的偵查,肯定是明國人替那些百姓抵擋了大肚番國的攻擊,然後把所有的百姓,連著糧食財貨一道遷徙走了!”半日之後,馬格爾向著主帥德貝爾少將彙報到。

德貝爾指著遠處的小碼頭說道:“沒有關係,馬格爾,至少這裡還有能避雨的房子還有港口,我們的補給都在船上,讓那些生番把糧食搬下來就好了。”

說著他展開了一張地圖,說道:“馬格爾,我的朋友,你看,這裡只能算是明國人的前哨站,越過頭前溪和鳳山溪兩條河流,就算是進入明國人的核心區域了,這是最為關鍵的時候,明國人經常做半渡而擊的事情,所以你的先遣隊要先渡過頭前溪,確認了那裡安全之後,我再率大隊渡河,確認了鳳山溪之後,我再渡過鳳山溪。”

“好的,少將,我這就去偵查。”馬格爾敬禮之後,說道。

德貝爾微微搖頭,說:“不用這麼著急,今天晚上會有雨,我們可以先喝幾杯,然後再討論一下進攻的事情。”

進了一間房子,德貝爾的侍從官已經鋪好了床鋪,點燃了蠟燭,德貝爾道:“馬格爾,你和愚蠢的楚尼斯不同,你是一個真正的戰士,讓我想起來當年和摩爾人作戰的日子,年輕人,這裡的戰事完結之後,我會推薦你去巴達維亞或者果阿擔當某位少校的助手,如果你喜歡單獨幹的話,澳門守備長官則是你的歸宿!”

“謝謝你,少將!”馬格爾微笑端起酒杯。

兩日後。

馬沙洲趴在樹林裡,小心的觀察著敵人的斥候,他發現一個年輕的紅毛夷親自帶隊,涉水渡過了鳳山溪,這個人他見過一次,昨天如果不是他的士兵踩了捕獸夾子,那就會發現藏匿在林中的步隊了。

那支斥候隊完全渡過了鳳山溪,向兩個方向展開,馬沙洲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的所有軍隊都埋伏在兩條溪流的之間的密林之中。

很快,馬格爾送回來了安全的訊號,德貝爾少將坐在生番做出來的竹椅上,四個人抬著,渡過了齊腰深的頭前溪,而在他的身後已經沒有多少士卒了,生番們正收攏渡河用的繩索,準備渡過鳳山溪。

馬沙洲看到了德貝爾那華麗的綬帶和囂張的姿態,認定了他便是荷蘭人的主帥,裡忙吹響了號角聲。

埋伏在樹林和草叢裡的步隊迅速出擊,快速行軍了近一里之後,才開始列陣,而在後面,一支三百人規模的騎兵隊已經趕到了,對著生番們就是一陣衝撞砍殺,衝散了一支生番步隊之後,立刻衝向了遠處的排列在一起的荷蘭兵,他們小心控制著與敵人的距離,不斷派出小股騎兵誘使荷蘭人開火,沒有面對騎兵經驗的荷蘭陸戰隊指揮官很快就下達了齊射的命令。

煙霧籠罩了荷蘭兵,忽然尖銳的嘯音響起,一波波羽箭射來,把排列緊密的步卒陣列射的前仰後翻,這些騎兵還從未遇到過精卒不著甲的,紛紛以輕箭拋射,手中強弓可以射出近百步,雙方正在對陣的時候,步隊終於趕到了,在百步開外就對密集的陣列展開了攻擊,三輪齊射過後,荷蘭人直接崩潰了。

騎兵出擊,橫掃整個戰場,生番們從未見過騎兵馳騁的場面,在隆隆的馬蹄聲中,要麼投降要麼被殺,只有德貝爾被幾百個荷蘭兵護送著退往頭前溪,但是他們偏離的渡河點,被站在岸邊的步卒和弓箭手連連射擊,不得已選擇了投降。

等到姆扎的人趕到之後,發現戰場上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無論生番還是那些被他們視為惡魔的荷蘭紅毛夷都是跪地投降,高高舉起了雙手,他不甘的仰天大吼。

馬格爾親眼看到了大隊人馬的覆滅,他制止了已經渡河的陸戰隊回去救援的想法,而是向海邊運動,冒著明國人的箭雨,成功登上了兩艘運送補給的船。

“快,返回熱蘭遮城,這些明國人有備而來,如果晚了,熱蘭遮城就不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