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餓？”蕭衡一邊翻動著烤魚，不自然的抿著薄唇，淡淡的朝慕子染問道。
“嗯，畢竟我捉這兔子可花費了小半日的時間，可不像有些大將軍，於乾草上清閒的躺了許久。”
慕子染將下巴枕在手臂上，橫了他一眼，笑著打趣道。
這裡除了蕭衡外又還有哪一個大將軍呢，慕子染此話所針對奚落的物件，已然很是明了。
“哦？”
蕭衡挑眉，也不惱怒辯解，只揚著調子裝作認真道：
“既然你飢腸轆轆，又千辛萬苦的捕到了這獵物，那我們還是不要辜負為好。”
慕子染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深意，蕭衡頓了頓，心中只覺好笑，才繼續道：
“待我烤完魚便一併將這兔子料理了，這樣肥碩的兔子，只怕晚飯也是有了的。”
“什麼？你要吃它……”
慕子染這才反應過來，當即坐直了身子下意識將兔子護在了自己手臂之後，她緊緊瞪著蕭衡，卻又想起方才自己偽裝出的強硬與冷血。
這般大的反差，豈不是自相矛盾，自打臉面？
移開眼睛，慕子染輕嗽了幾聲，用手指繞著髮絲，支吾道：
“這樣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
被這樣窮追不捨的發問，慕子染不由得蹙起眉頭看向蕭衡，暗自腹誹道：
這個蕭衡，平日裡不見多幾聲言語，像個悶葫蘆一般，怎的偏這種時候話尤其的多，頗有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肯罷休的架勢。
她輕哼了一聲，擺出一副強硬的模樣，清朗著聲音道：
“將軍身上的上還未痊癒，不該多食這些油膩的東西。僅憑我一人之力，即便再餓，只怕也這不完這麼多。”眼珠一轉，覺得這樣的說辭似乎不那麼具有說服力，繼而補充道：
“好歹是一條生靈，雖然在走投無路時要狠下心腸，可若是純粹的浪費，可不是一種造孽了嗎？”
蕭衡笑了笑，也不知可有在聽慕子染費盡心力的辯解。
這樣一個用冷酷無情的外表去掩飾自己柔軟內心的人，蕭衡卻是頭一次遇到，並因此覺得無比新奇。
“你……”
“吃東西。”
蕭衡將一隻烤好了的魚遞給慕子染，以堵住她說個不停緊張掩飾的嘴。慕子染眨了眨眼，陡然間便見到一飄香四溢還滋滋響動的烤魚，吞了下口水。
她也當真的餓極了，不再管什麼其他，也並沒有什麼刻意的推辭，慕子染毫不客氣的徑直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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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將軍。”
而後便兩手持著樹枝，小口咬起了泛著焦黃色，外酥裡嫩的烤魚。
這等荒涼偏僻的地方，自然沒有任何香料可用。索性魚本身便有一種鮮美的滋味，不用多餘的修飾，就能入口。
白兔仰著頭，不知似乎也是被那香味所吸引，還是只純粹好奇代替自己成了腹中餐究竟是何物，竟抬起兩隻前腳掌，像是要站起來一般。
慕子染垂下眼望了她，將一口魚肉吞進肚中，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數落道：
“瞧你，身為只差點丟了小命的兔子，不知道乾淨跑會林中吃你的青草，難不成還妄想這烤魚嗎？”
白兔抽動著鼻子，似乎真的往那魚肉上湊了湊。
慕子染見狀趕忙將樹枝抬起一些，再稍加重的拍了拍它，恐嚇道：
“再不回去，那我真依著這黑麵將軍，將你烤來吃了？”
這一句話說完，也不知那兔子是真的聽懂了，還是站立久了有幾分疲累，竟真的將抬起的前肢放了下來，縮著身子往慕子染懷中蹭了蹭，汲取著溫暖。
“這兔子方才還直撞向了樹幹，你說，它不會原本便是個痴傻的吧。”
慕子染傾過身子彎腰望著它的小臉，看著那懵懂又迷茫的小眼神，全然沒有那股動若脫兔的活潑勁兒，卻與眾不同的，自帶著本身的靈氣。
“你要養它回去？”蕭衡問道。
慕子染眼中湧起一絲期待與激動，卻又慢慢黯淡下去，笑道：“這宮中對於我這大活人可都是座牢籠，何況這只原本就灑脫隨性於山水間的白兔呢？”
蕭衡目光一沉，似乎對慕子染的諸多無奈與禁錮感同身受。
她一下一下梳理輕撫著兔子的皮毛，柔柔的勾唇，彷彿自言自語一般：
“不過相逢便是緣，沒有被我們吃掉更是一種緣，還不知何日才能被救出去，這幾日便留下它與我們做個伴，想來也是可以的。”
這樣一來，她的心情便更是愉悅，還趁著興致高漲，準備賞它個名字，想來也是極好的。
“看你通體潔白……不如……就叫小白好了。”
而“小白”聽到這名字後似乎也很不滿，抖了抖腦袋，便從慕子染手中掙脫了出來，趴在她的膝頭，用那只肥碩的屁股去面對。
“呵？你倒還不滿意起來了。”慕子染挑起眉梢，嗤笑著埋怨著。
而坐在一邊的蕭衡在聽到後也是不禁失笑，心裡想到。
小白？
該是如何隨性的人才能起出這樣三歲孩童也能想的到的名字。
“你笑什麼，我便不信，你能起個更好更貼合的名字嗎？”慕子染橫了他一眼，扭過頭，似乎對那明目張膽毫不掩飾的嘲諷，很是不服。
如何不能。
放下只剩魚骨的木枝，蕭衡望著那只舒適的微眯起眼睛的兔子，忍不住道：
“不如，就叫小愚？”
慕子染一怔，回頭難以理解的揚聲反問道：
“小魚？這是個什麼來由，莫不是因為剛吃了條魚便索性給這兔子取了個魚的名字。”慕子染鼻音輕哼一聲，不屑的笑聲喃喃道：
“我當比起我的能好到哪裡去，小白，小魚，不過半斤八兩，你的還更天馬行空，不著邊際些。”
“此愚非彼魚，取其大智若愚之意罷了。”
蕭衡望著神采飛揚的慕子染，再看了看膝蓋上那依舊懵然的白兔。只覺好笑，這樣狡詐如狐，滿腹心機籌謀的女子，竟與一隻看似愚笨無害的白兔結下緣分。
當真是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