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麼？”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你快些說，為了你這萬年老鐵樹能開出朵花兒來，有何問題我都能去替你辦妥嘍！”
蕭衡自嘲般的勾起唇角，語氣極淡，卻有抹不去的憂愁。
“她不願意。”
“沒問題，我……”方才還眉飛色舞指手畫腳準備要大幹一番的司徒逸辰在反應過來後猛然間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眨了眨眼，轉過頭來，震驚道：
“你、你說什麼？”
蕭衡背著手與他擦肩而過，往前走了幾步，聽著竹葉風聲，兩頰直垂散下的鬢髮飄逸而起，周身鍍上銀光，似仙般出塵。
薄唇輕啟，無奈而落寞。
“她無意於我。”
“若有意，莫說楚紅的宮門紅牆，便是刀山火海，又豈能阻我？”
話音剛落，好似風突然疾了些，引得身後竹林發出沙沙聲響。
他二人此時並無暇鼓勵，司徒逸辰從難以相信變成了完全不理解眼前這個認識很久的男子。
他嗤笑一聲，語氣中盡是冷嘲熱諷與濃濃的失望，拍手道：
“好啊，原本以為是一樁兩情相悅的美事，卻原來襄陽有夢，神女無心……”
越想越覺得無名火起，他急促的呼吸，走到蕭衡面前，壓抑著道：
“你還是以前的蕭衡嗎！為了個對你無意的女子，你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了，那些不合規矩的想法若是被旁人知悉，你可知會給前朝後廷帶來多大的動盪？”
“那又如何。”蕭衡心中何嘗不知，他緊握著雙拳，咬牙道。
“好，且不說從前，便說此次，你不與慕子染遠走高飛，待回去見皇上的時候，你要怎樣解釋這失蹤的幾日？別人又可否相信你們孤男寡女可以清清白白，屆時不但與皇上生了嫌隙，後宮中那些等著伺機而動的人，都怎會放過這樣一個拉下慕子染的好機會？”
司徒逸辰見蕭衡許久不說話，只當他在深思，嘆了口氣，
“生門或思路，你必須要選出一個來。”
“若是另有蹊徑可闢呢？”蕭衡好像已然想出了破局之法，他深深的望了司徒逸辰一眼，點了點頭，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腳步。
他？他會有什麼好方法。
司徒逸辰翻了個眼睛撇著嘴小聲嘟囔著：
“這個木頭腦袋，我想方設法的鋪臺階助你得償所願，你倒好，一門心思送她回宮……也不知道你到底真喜歡，還是假喜歡。”
蕭衡沒有回頭，沒有出聲回應。
心底卻在想著，正是因為超出於喜歡的愛，才讓他萬事以慕子染的意願為先，自己則心甘情願的處於一個遠觀著的位置，無聲無息，護她周全便好。
這種情感，也許司徒逸辰以後會明白，只是現在的他卻未能理解罷了。
“哼，這個時候偏偏又做那悶葫蘆。”
司徒逸辰雖不情願的垮這個臉，卻還是跟著他彆彆扭扭的往前走，一路上都不消停，抱怨著自己連日來困在這山下澡都沒洗幾次，原本等著吃那鐵樹的喜酒，誰知萬年鐵樹的勢力也不能小覷，到底還是沒有開出多花骨朵來。
“可惜……可惜……要不，我們向她分析分析輕重緩急，連蒙帶騙的說服她不要回去好了。”
“畢竟困在那宮牆深鎖中有什麼好的，和眾多女人分一個丈夫，最重要的是蕭衡你還不嫌……”
“司徒逸辰！”
忍了一路的蕭衡終於在此刻爆發而出，他的眼眸中霎時放出冷光，咬牙轉過頭對司徒呵道。
司徒逸辰在脫口而出的剎那間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雙手捂住了嘴巴，衝蕭衡滿含歉意的眨了眨眼，低著默默跟著，再不敢發表任何言論。
蕭衡這才一拂袖，陰沉著臉的往篝火燃起的方向走去。
穿過竹林，推手將錯綜生長的綠竹推往兩邊劈出個通路後，一抬眼便看到披著衣袍，背過身雙手託腮的坐在一根倒下的樹幹上，因夜風帶著些溼冷，她時不時裹緊衣袍，搓著兩隻胳膊。
聽到發出細碎的動靜後，慕子染身子一震，迅疾的轉過身來，手中握著蕭衡給她防身用的短刃，映著篝火，折射出銳利的寒光。
在看清來人後，她的表情則從提防驚恐變為了深深的惱怒，甚至這氣惱竟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刻意感，慕子染站起身，大步走到蕭衡面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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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安心留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獨自在這林中嗎？”
蕭衡望了望升起的三堆篝火，與慕子染手上的短刃，而自己又距離極近，在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他才能離開，只是這些，他並準備解釋給慕子染聽。
“嗯？你也自知理虧啞口無言？”
慕子染抱著雙臂，微仰起下巴。
誰知蕭衡突然探手朝自己的臉頰伸過，目光中閃動著點點光澤，有如初春時分的寒潭，融雪破冰有，浮動著粼粼日光，那股暖意，就要將寒氣所驅散了。
慕子染眼眶一跳，大睜著眼眸望著蕭衡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心跳動的很是拒接，身子卻好像僵硬一般，立在原地，也忘記了去反抗推開。
在他觸碰到自己頭髮的剎那間，慕子染縮起脖子眯著眼，輕呼了一聲，那細微的聲響，好想貓兒的爪子一般，輕撓著蕭衡的心。
過了許久，好想都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只聞得蕭衡淡淡的說：
“你在做什麼。”
慕子染這才睜開眼眸，眨了眨，只看到蕭衡指尖捏著一片竹葉，垂眼靜靜的望著自己。她的臉上騰地便浮起了紅暈，在見到竹葉後又有片刻的失神，她一驚，趕忙下意識的將那葉片搶來，別過頭道：
“白日裡雖暖，但這林間的夜風也著實太多了些……”
“是嗎。”蕭衡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慕子染心中更是漏了半拍，她把心一橫，轉過頭瞪著蕭衡，義正言辭道：
“若沒有那樣大的風，那這竹葉又會怎樣沾到我的發上呢，將軍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