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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憐憫的愛

坐車回酒店的路上,楊清一直側頭望著窗外,王凱宸反覆看著那段影片。此時,楊清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眼來電便快速接起:“苒苒。”

李子苒端坐在沙發上,她低頭看著腳尖,悠悠說了句:“清清,雨子回來了。”

吳溪雨就坐在她身旁,她穿著一身寬大的運動服,左邊臉上有一道傷,從眼角旁兩釐米左右的地方一直延到顴骨處。

楊展洋坐在她身旁,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將她保護在懷裡。

楊清瞬間清醒,她確定自己沒聽錯,二話不說便跟司機講:“師傅,去機場。”隨後,她繼續聽著電話:“她還好嗎?”

李子苒看著吳溪雨笑笑,搖搖頭,說:“她沒事了。”

“那我現在回來。”楊清說著,轉頭時才注意到身旁的王凱宸,她欲言又止,能不能帶他去?

王凱宸疑惑的看著她,從她的話裡他聽了出來,楊清口中的她,應該就是吳溪雨了,可是,楊清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楊清掛掉電話,她低眸沉思了會兒,嚴肅的看著王凱宸:“王凱宸,你自己會海安吧。”

“為什麼?我也想去看看她到底怎麼樣!”

楊清搖頭,王凱宸不能去見李子苒,如果這傢伙嘴兜不住事,在李子苒面前提到王凱煜,勾起她的傷心事怎麼辦。李子苒最近好不容易才好些,至少不會因為想王凱煜想到哭了,如果王凱宸再去說些王凱煜什麼什麼的,楊清擔心李子苒還會再次難過。

王凱宸撒嬌般拉著她的手,左右搖了搖晃了晃,說:“你帶我去嘛,我保證,不煩你。”他好不容易見到楊清,如果這次分開了,他又不知道去哪兒找人了。

楊清拗不過他,她想了想,說:“要去可以,但是,你不能把這件事告訴王凱煜,包括我們去了哪兒,見了誰。”

“一定一定!”王凱宸抬起做左手做發誓的樣子,堅定的點點頭。

二人坐飛機來到明南,吳溪雨失蹤快半個月,Liya也一直在找她,因為沒找到她的屍體,所以很多人都堅信她還活著。

楊清一下車便衝進公寓,王凱宸跟著她跑到客廳,他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三人,李子苒,吳溪雨以及楊展洋。

吳溪雨看到楊清便起身,她朝她走去,她知道楊清在幫她調查父親的死,她還知道她為了這事,跌下車摔得全身都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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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楊清騎車跟著趙升翔,她一直沒注意跟了她一路的藍色轎車。楊展洋開著車,吳溪雨坐在副駕駛上,突然,一輛機車從他們身旁衝過,奔到楊清身旁將她往旁邊猛地一推,楊清摔倒在地上時還滾了好幾圈。

吳溪雨想下車去扶她,可想想她當時不能露面,就只能忍著。楊展洋把車開過楊清身旁,停到離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兩人從後視鏡裡看著楊清,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拿手機,然後又跌跌撞撞的走到路邊,坐在臺階上。

吳溪雨捂著嘴巴忍著哭聲,楊展洋幫她擦去眼淚,緊緊抱著她。

楊清看著吳溪雨慢慢走近,她一把抱住她,忍著眼淚問道:“你去哪兒了?為什麼不聯絡我們?”

吳溪雨也緊緊摟著她,她不斷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哭。

過了一會兒,楊清抬手給她擦去眼淚,上下打量著她,才半個月不見,吳溪雨瘦了好多,臉色也不是很好,加上臉頰上的傷,整個人顯得滄桑了許多。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楊清在飛機上想過一堆見面後要說的話,但現在看到人,她又說不出來了,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只要她沒事了便好。

李子苒看到王凱宸,目光中閃過一絲異樣,但轉瞬即逝,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

楊展洋起身去到兩人身旁,王凱宸一手搭著他的肩膀,這小子找到吳溪雨居然也不跟他說,一個人逞英雄。

李子苒裝作沒事樣起身,蹦蹦跳跳的走到吳溪雨身旁,一手摟著她一手摟著楊清,說:“別哭呀,這不都沒事了嗎?乖,我們去坐吧。”

她說完便摟著兩人坐到沙發上去,楊展洋也搭著王凱宸的肩膀,跟著她們過去。

楊清不知道吳溪雨知不知道王茉年和趙升翔的事,她把口袋裡的隨身碟遞給她,說:“這是我在你家門口撿到的,應該就是你讓陳叔調的監控。”

吳溪雨接過隨身碟,李子苒把一旁的膝上型電腦遞給她們,吳溪雨插上隨身碟,點開那個影片,她面無波瀾的笑了笑。

那天吳溪雨出車禍時,她在湖水裡解開了安全帶,開啟車門逃了出去,臉被破掉的車窗玻璃劃傷,她上岸之後就回家了。

吳溪雨剛去到小區門口就看到楊清,她本想去叫她,可想著,如果害死吳商的人知道她沒死,還和楊清聯絡,那楊清會不會也牽扯進來,所以她忍住了。

當時,吳溪雨本想從草叢裡偷偷進小區去,可路過保安室時聽到了楊清和陳叔的對話:

“你好,我找陳叔。”

“你是楊清?我認識你,和溪雨一個組合的。”

“陳叔,雨子跟我說她請您幫忙調出一段監控?”

“對啊。”

“監控我那天晚上就調出來了,但是總不見她來拿,過幾天我放假要回家一趟,昨天晚上我就拿給她媽了,讓她幫我轉交,誰知道就發生了這種事。”

“陳叔,那您記得是什麼時候拿給王阿姨的嗎?”

“昨天六點左右,我昨天那東西交給她回來以後還看了眼時間。”

“陳叔,昨天晚上小區裡有沒有人叫過救護車?”

“怎麼了?”

“哦是這樣,昨晚雨子接到電話,說她弟弟吳奕淵病了,她現在不是出事了嘛,我就想去看看孩子有沒有好些。”

“小淵病了?沒有啊。”

“昨天晚上我值班,沒有救護車來,也沒見小淵怎麼樣,我巡邏的時候他們家燈都是亮著的,我還看到王茉年帶著他在陽臺上畫畫呢。”

吳溪雨安靜的聽著,楊清想問的問題也正是她想說的,她慢慢攥緊拳頭,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了些,心想:小淵沒事?那阿姨為什麼要騙我?

第二天一早,吳溪雨看到王茉年離開家,送吳奕淵去上學,她從小區側牆的狗洞裡進去,她在吳家院子裡的一棵盆栽裡找到鑰匙,開門進去。

她來到房間找到所在保險櫃裡的備用手機,她拿了一套乾淨的運動服換上,便去王茉年的房間。

吳溪雨一進到房間便看到放在床上的膝上型電腦,電腦上還插著她的隨身碟,吳溪雨連忙跑過去把電腦抱在懷裡。起身剛要離開時,無意中瞄到吳商的公文包放在床頭櫃上,她拿過包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吳商隨身攜帶的隨身碟和一些工作文件。

吳溪雨把電腦放進包裡,扶著床起身。

“小淵,你等一下,媽媽忘記那東西了。”

王茉年的聲音突然從樓下傳來,吳溪雨僵住身子,她左右看了一眼,都沒有可以躲的地方。她一瘸一瘸的跑到陽臺,王茉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沒辦法,便從陽臺上跳了下去。

陽臺離地面差不多有五米高,好在地上有草叢起了緩衝,吳溪雨只崴了一下腳,她躲到一棵樹後面藏好,半天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王茉年關上玄關門帶著吳奕淵嘻嘻哈哈的離開。吳溪雨才慢慢坐到地上,她握著發紅發腫的腳腕,眼淚忍不住流下。

吳溪雨開啟手機,這是一個老式手機,現在成了很多老年機的首選,手機開機的聲音很大,她把手機放在腹部夾緊儘量讓聲音小些。

她想給楊清給李子苒給韓璇打電話,可是想想,大家都是女生,如果把她們牽扯進來,出事怎麼辦,於是她還是決定打給楊展洋,畢竟他是個男生,畢竟有安全感些。

吳溪雨記得楊展洋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接通,楊展洋沙啞無力的聲音傳來:“喂。”

聽到他的聲音,吳溪雨眼淚繃不住了,她忍著哭聲說:“洋洋。”

“雨子!”楊展洋又驚又喜,吳溪雨沒死,她沒死。他猛地坐起來,把電話拿穩,插著針的手背已經慢慢腫了起來,但他絲毫也沒發覺疼痛,問道:“你現在在哪兒?人沒事吧?”

吳溪雨告訴他自己在明南,還讓楊展洋別告訴任何人她的下落,楊展洋掛掉電話後,拿著一套衣服偷偷離開了醫院,他來到明南,來到吳家別墅。

吳溪雨因為兩隻腳都受傷,她不便行動便在那棵樹後多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楊展洋趕來把她抱上車,開車離開。當時離開時很急,吳溪雨口袋裡的隨身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吳溪雨把王茉年電腦回收站裡的影片給他們看,她的猜測沒錯,父親確實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還是他最信任的人和最愛的人。

時間已經不早,五人各自回房間休息,李子苒睡不著,她坐在二樓陽臺椅子上,這裡可以看到整個湖。

這個湖沒有名字,但卻很美,月亮倒映在湖面上,被風吹的扭曲,不一會兒便又恢復成原樣。湖的對面是一整條街,燈火通明,隱約可以聽到街道上出來的喧鬧聲。

“你還沒睡啊?”

王凱宸走到她身後,他雙手插在褲袋裡,走到陽臺站到李子苒身旁。

李子苒沒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陽臺外的夜景,淡淡嗯了一聲。

王凱宸看了她一眼,腦中閃過那天和王凱煜打架的事,包括他們吵架的對話:

“王凱宸,你到底有沒有聯絡到楊清?”

“沒有!沒有!沒有!要不是因為你!楊清至於不理我嗎!李子苒退不退出圈子我不管,楊清這個人本來就很護短,如果她以後都不理我了,我娶不到媳婦,你也別想好過!”

“王凱宸,你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兄弟嗎?”

“我不顧兄弟?王凱煜,那你呢!你顧過你女朋友嗎,顧過你哥我嗎?”

“我怎麼不顧你了!我和李子苒分手關你什麼事!楊清自己的問題她不想理你,又關我什麼事!”

“如果不是你跟李子苒分手,楊清怎麼可能不理我!王凱煜,你不喜歡李子苒幹嘛又玩弄人家的感情,說分就分說好就好!”

“我沒有玩兒她的感情!”

“那你還和宋湲欣上床!”

“我喝醉了!你以為我想啊!”

“喝醉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嗎!王凱煜,你真給我們王家丟臉!”

李子苒似乎知道王凱宸想說什麼,她低頭看了一眼腳尖,說:“早點休息吧。”說完,她便轉身大步離開。

王凱宸叫住她,說:“他喝醉了,他還是愛你的。”

李子苒雙手不自覺的緊握起來,心裡嘲諷的問了句:是嗎?

她也很想自欺欺人的以為,他還愛自己,可愛不愛現在還有什麼關係嗎?他們分手了,還是王凱煜提出來的,她已經放下自尊很卑微的求過他,求他不要分手,可他堅持了,那她也只能和平時一樣,順著他,那就分吧。

李子苒轉身看著王凱宸,微微笑了笑,說:“有的愛,就算喝醉了,就算喝死了,也不會忘,如果他愛我,為什麼又和宋湲欣牽扯曖昧?”

說不喜歡是假的,畢竟她曾今是那麼愛他,她的愛把自己變得卑微渺小,變得很累很孤單。現在她很好,至少再也不需要去考慮誰的感受,不需要想著說什麼話會惹誰不高興,不再胡思亂想。

王凱宸低頭思沉了一會兒,想著那天打架的場景,王凱煜也很多次表明,他沒有欺騙李子苒的感情,也沒有不愛她。

他抬頭看著李子苒,說:“王凱煜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他愛你,但他不能不對宋湲欣負責,所以。”

李子苒冷冷笑了笑,對宋湲欣負責?那她算什麼?

“你失蹤的這兩個月,他一直在找你。”

過了許久,李子苒抬眸看著王凱宸,呵呵笑了笑:“王凱宸,你不必為他說什麼,既然他要分手,那就分唄。我現在很好,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還愛我,那請你回去後告訴他,收回那種同情憐憫的愛,我不需要。”

王凱宸從李子苒眼中看到了類似楊清一樣的冰冷,他輕輕皺眉,半天沒說話。

李子苒最後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回房了,關上門那一刻,她徹底繃不住,眼淚滑下,她跑回床上用被子捂著頭,忍著哭聲。

她說謊了,她需要他的愛,可是,她不想再讓自己那麼卑微,那樣的愛真的好累好累。他們不可能了,王凱煜既然要對宋湲欣負責,那她只能成全他們。就像一個路人一樣,路過他們身邊,又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