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嫻是第一個醒過來的，“咯吱咯吱”的動靜很微弱，但是彷佛就在腦子裡面發出來的一樣清晰，讓舒沐嫻不敢遲疑，立刻睜開了眼睛。
動靜還在持續，這一次所有人都醒了。
“是什麼？”李和婷用口型問道。
宋靜潔微微搖頭。
那個聲音還存在在房間裡面，幾個人大氣不敢出，試圖尋找聲源。
舒沐嫻晃晃手，比了個朝肖秀曼指著的手勢，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全都聚集在了還在沉睡的肖秀曼身上。
“聲音在這裡。”舒沐嫻面無表情。
最初並沒有人發現異常，肖秀曼就像是在磨牙一般，宋靜潔為了緩和氣氛，勉強說了一句：“沒想到秀曼姐睡覺還有磨牙的毛病。”
沒有人笑出來，因為她們都知道在副本裡面這樣詭異的聲音恐怕意味著肖秀曼凶多吉少，這也不是磨牙應該有的動靜。
但是聲音的源頭就像是被她們的緊張情緒刺激到了一般，那陣聲音越來越大，讓其他人再也不能忽視。
而肖秀曼還是入睡時的安詳模樣，彷佛永遠不會醒過來了一般，平靜得讓大家覺得害怕。
很快她們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忽略發生在肖秀曼身上的變化，被子之下什麼東西蠕動地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李和婷壯著膽子掀開了肖秀曼蓋在身上的小被子。
蠕動的是肖秀曼的整個身體，更精確地說，是肖秀曼皮膚下的肌肉。
好像是要有什麼東西衝破皮膚的束縛跑出來一樣，在皮囊下面躁動不安，尤其是心臟的部位，那裡的蠕動更為強烈，在注視下那些東西更加興奮。
李和婷臉色慘白，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一時也手足無措。
唯獨肖秀曼的臉上沒有絲毫痛苦的神色，只有旁觀的三個人看著這樣奇詭的一幕，覺得手腳冰涼。
她們甚至不知道肖秀曼是什麼時候中的招。
突然，皮囊下面的蠕動停止下來，肖秀曼的身體恢復了正常的樣子，還能看到她胸口因為呼吸而有規律地起伏。
剛剛發生的事就像是她們的幻覺，李和婷松了口氣就要把被子蓋回去：“看來是副本的副作用，以前……”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肖秀曼整個腹腔就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迅速癟下去，被人抽乾了一般，轉眼之間就只剩了一張皮連線著上下的身體。
這樣的肖秀曼還是掛著滿足的笑容，死前不知道她做了一個怎樣的美夢。
“為醫生獻上心臟。”舒沐嫻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個靜謐的時刻顯得特別清晰。
“什麼意思。”李和婷的手指還在止不住發抖，她扭開臉，不願意再看肖秀曼的慘狀。
舒沐嫻又重複了一遍，神色凝重：“她說自己要為醫生獻上心臟，現在，她的心臟也確實沒有了。”
在副本裡面一切還是要按著副本的環境走，她們不得不將自己舍友去世的訊息上報學校。
舒沐嫻在兩個副本額洗禮之後已經能迅速察覺周圍環境的變化，就像現在出現的宿管即便和白天她們見過的一模一樣，但是渾身都散發出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周圍的空氣也降溫一般冷，明明是無風的室內，但是就覺得後背有陰涼的氣息吹拂。
簡直就像是有人趴在後背朝人吹氣似的。
宿管阿姨沒有對肖秀曼詭異的屍體發表任何評價，渾濁的眼珠在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見慣不慣一般熟練與校醫院聯絡，很快她們就見到了風塵僕僕趕過來的校醫。
來人長了一張主角臉，舒沐嫻與另外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就確定，這個人就是那個讓肖秀曼覺得是完美情人的“醫生”。
醫生只伸手簡單檢查了一下肖秀曼的屍體，就好像沒有注意到這個人就是白天與自己演出曖昧戲份的女孩一樣，冷澹地下達了死亡判斷。
他頗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圈站在一邊的三個人，那一眼太技巧了，每個人都以為他看的那個人是自己，舒沐嫻被他掃視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心頭微微一跳。舒沐嫻冷眼打量這個醫生，不過這不是因為這個醫生給了她不好的感受。
而是因為她無法控制地覺得這個人身上充滿一種親切感，彷佛似曾相識。
如果不是身上的項鍊沒有任何反應，舒沐嫻就要以為這個人還是夏澤了。
那麼這種似曾相識感又是從何而來呢？舒沐嫻敢肯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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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臟都不見了，大概是被人拿走了吧。”醫生澹澹地說，似乎內臟在外皮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的情況下消失是什麼司空見慣的事情。
但是這個醫生沒有再說多餘的話，肖秀曼的屍體沒有被耽擱，幾個面容普通的NPC出現就將她抬走了。李和婷下意識地想要追上去，被宋靜潔狠狠拽住。
她和肖秀曼應當有很深的感情，剩下的時候李和婷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多虧了宋靜潔還在一邊扶著她，不然舒沐嫻要懷疑她根本不能站直身子。
“你們說，是那個醫生下的手嗎？”李和婷幾乎病態地重複問著這句話。
沒有人能夠回答，因為就連舒沐嫻也沒辦法確定到底是不是肖秀曼的那句話觸發了副本裡面的死亡底線，但是李和婷也不需要回答，她只是需要找到一個目標來發洩自己的情緒，總要有一個人為肖秀曼的死負責。
發生了這樣的事，李和婷也不適合繼續出去了，她們靠在一起，宋靜潔安慰著李和婷，舒沐嫻在研究這個宿舍。
這裡的環境也讓她覺得熟悉。
第二天學校像模像樣地將宿舍封了起來，說是要進行調查，連飯菜都是統一配送。
李和婷的情緒在看到送來的盒飯的時候徹底崩潰。
裡面是一熘兒的炒心尖和涼拌的肝臟，甚至還有一份豬肚湯。
只是她們眼睜睜看著肖秀曼的內臟消失，這份飯的原料是什麼簡直不敢細想。宋靜潔捂著嘴飛奔到廁所，扶著洗手檯乾嘔。
李和婷握緊的掌心要被她的指甲戳破，但是她恍然若無感覺。
“我一定會報仇。”她眼珠充血，幾乎與魔鬼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