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為了隱蔽，三人還特地睡在了一個山洞裡頭。當然，嚴羽和潘小芸自然是睡在外面，只有黑袍人獨自享用帳篷。好在放哨的事情交給了那幾名骷髏戰士，倒是不用晚上留人值夜。
嚴羽心中還在猜測那黑袍人的性別究竟是男是女，只要觀察一下他怎麼小解，可是黑袍人除了吃得很少之外，別的生理需求也同樣幾近於無，這次入山似乎就根本不曾見到他有這方面的動作。
倒是那潘小芸一直輾轉反側，睡不踏實。
一方面，那些樣貌猙獰的骷髏就在幾丈遠的地方走來走去，空洞的眼窩裡發出的紅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另一方面，從小出身富貴的她可從來沒有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過夜，和衣睡在乾草鋪成的床上，只感覺涼氣一股一股地從身下冒上來。
今天經歷的恐懼和悲傷，也讓她夜不能寐，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簽訂了契約，以後生死皆在人手，前途未卜，心中就尤其地痛苦。
聽到嚴羽那邊也傳來翻身的聲音，潘小芸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道：“喂，你也是跟他簽下了那個什麼契約嗎？”
“嗯。”嚴羽應了一聲，轉頭看看少女那驚恐不安的表情，他心中一軟，沒來由地想起了安定城中的某個人。
“其實，老師還是很講理的，只要你不觸怒他，他也不會太難為你。”嚴羽寬慰道。
“老師？你不是跟著圖蒙人一起出城的匠師麼？”潘小芸被這個稱呼拉偏了思路。
“嗯，本來是的。不過後來他收我為徒了。”嚴羽回答道。
潘小芸猛地反應過來：“你就是嚴家的那個偏房子弟！”
“是啊，就是你們還專門派人來殺我的那個。”嚴羽半開玩笑地說道。
“助紂為虐。”潘小芸小聲地說了一句。鐮刀會的覆滅，可以說一大半原因都可以算到嚴羽的身上，若不是他煉出那個指星珠和定星粉，嚴家的武士也不會直接找到他們鐮刀會的基地上去。而這個傢伙，想必是憑藉這個功勞在圖蒙人的圈子裡青雲直上，被人收做徒弟了。
一想到這裡，潘小芸就對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小兩歲的青年痛恨至極。可是一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助紂為虐”的一份子，她心中那份糾結就不用提了。
嚴羽看她神情，怎會猜不到她心中所想，也只能苦笑著轉過身去，不再去理會。古人都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是他身負著不可見光的
身份，一個不慎就會落得個身死的下場，此生恐怕很難等到恢復清白的那一天了。
將心思收回來，嚴羽本來想要藉著晚上的功夫再練兩圈心法。但是將意識投入體內，他卻發現，那火種所化的圓蟲子仍然在自己的眉心處蠕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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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驚訝的是，黑袍人用契約在他眉心處種下的那顆黑色的石子，竟然已經被火種給消磨下去一大半，如今只剩了指尖大小！
這個發現讓嚴羽欣喜若狂。看來火種果然神妙！不但能夠吞噬有形之物，而且就連契約這樣聞所未聞的東西都能夠啃掉，簡直是來者不拒，無堅不摧啊。
如果這顆石子被完全吞噬的話，是不是以後黑袍人再發動契約的時候，那鑽心的疼痛就不會再出現了？
想到這點，嚴羽喜不自勝，就連被潘小芸誤解的鬱悶之情都沖淡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等到天色大亮之後，三人又尋路出發。
只是這一次既然已經逃離了最可能被鐮刀會阻擊的範圍，黑袍人就不肯再使出輕靈術來。事實上，雖然輕靈術這樣的低階法術所需的材料很少，但卻需要魔力的定時補充。黑袍人此番出來，身上所攜帶的魔石已經花去了四分之三，剩下的一點還要維持幾個骷髏回到慶典城，而且萬一遇上了鐮刀會的武士，一番戰鬥在所難免，剩下的魔石他打定主意絕對不能再用了。
不過，憑藉兩條腿話，最先受不了的還是黑袍人本能。魔法師本來就是缺乏鍛鍊的一類職業，尤其是亡靈系的法術對身體的傷害極大，所以他們這樣的法師在所有魔法師中也算得上最虛弱的一種。
山林間行路少不得要攀爬和跳躍，還好今天潘小芸已經恢復了體力，所以就由她負責拉著黑袍人行進。
不過，等三人尋路走到一段斷崖前的時候，黑袍人就再也忍不住了。
“這就是你選的道？”黑袍人氣喘吁吁地指著嚴羽怒斥道，隨著他手一指，嚴羽頓時感覺到眉心處一緊。
是的，只是一緊，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
經過一晚上加上一上午的時間，火種已經將那一整顆黑色石子都吞噬進去，眉心處只剩下一個黑色的圓點。而當黑袍人催動契約發揮作用的時候，嚴羽所感覺到的只是眉頭一緊，最多還有少許的熱感。
不過他自然不能將自己破解契約這件事情表現出來。
當他反應過來這是黑袍人在催動契約之後，
第一時間就抽搐著往地上倒下，同時還控制著崑崙靈土變出一副臉色煞白的樣子。
不過黑袍人本來也只是長途跋涉心情極差，藉機洩憤而已，所以很快就收回了契約的威力。三人已經走到這裡，再回頭尋路的話耽誤的時間就要以半天計算，而直接往前的話——除非能從這斷崖上跳下去而不摔死。
這山崖說實在話，並不算高。至少如果嚴羽表現出三階魅脈的話，在石壁上尋幾個落腳點，應該可以安全落地的。不過二階魅脈的武士想要下去的話，恐怕就要冒點風險。
黑袍人站在斷崖便躊躇了半天，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你起來。”他用腳踢了踢還賴在地上裝死的嚴羽，“想不想學魔法？”
他黑袍人已經想清楚，不用魔法的話，只有轉頭回去一條道路。不過想要使用魔法的話，眼前倒是有一塊現成的材料。這個年輕的大秦工匠，擁有讓人極其眼熱的魔法天賦，而且可以直接吸收混沌狀態的魔力。
雖然說按照慣例，魔法學徒要在進行了魔法系統基礎理論教育之後才能夠學習如何使用法術，但是……事急從權嘛。
事實上，亡靈法師在西方各國的魔法教派中本來就是不能公開的身份。此番隱姓埋名來到東方，他本來就存了大幹一場的心思，如今撿到一個既對遠東情況極為瞭解的本地人，又是一塊難得的魔法材料，黑袍人在嚴羽身上可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
所以小小的兩個一階法術，算不得拔苗助長。
讓黑袍人欣喜的是，嚴羽在繪製魔法陣方面也頗有天賦——嚴羽從小就喜歡寫寫畫畫，而且記憶力驚人，所以畫起魔法陣來幾乎是一學就會。
雖然並不明白這些圖形的意義，在嚴羽的眼中，這不過就是一些古怪而複雜的圖形，而且按照黑袍人的要求，每一個比劃的角度，長度都不能有絲毫偏差。
不過在失敗了二十多次之後，嚴羽終於完成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魔法陣。
聽到黑袍人口中終於出現了肯定的話語，嚴羽也終於松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的學習速度在圖蒙人中也算得極為驚人的了，只是一上手就一連失敗二十多次，他的臉上早就有些掛不住。
煉制定星粉也才失敗了七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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