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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醉欲眠去他娘

從嚴羽所在的岩層到達地面的垂直距離仍有十里之遙,但是就在一陣震動之後,在他面前卻出現了一條直通地面的十里隧道!

陽光從隧道的另一頭灑進來,雖然只剩下小小的一道光柱,但仍可看出這條隧道的筆直來。至少嚴羽知道,自己就算有合適的工具在手,不求速度地慢慢挖掘,弄出一條十里長的隧道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筆直,何況這條隧道比起他自己燒出的那一條還要窄一些,幾乎只能容他一人爬行透過。

正當嚴羽驚訝的時候,從那隧道中又垂下來一條軟繩子,看起來油乎乎地不太乾淨,在嚴羽的眼前晃來晃去。

剛才那個蒼老的聲音又傳了下來:“小朋友,抓住繩子,我拽你上來!”

嚴羽依言而行,也顧不得那繩子骯髒,雙手各在繩子上繞了個環然後抓緊。然後他突然感覺繩子被用力地向上一拽,連帶著嚴羽整個人都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向上電射而出!

耳旁只有呼呼的風聲,嚴羽只覺得想要睜開眼睛都做不到。在繩子的拉動下,他向上飛躍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幾乎超過了他四階魅脈全力奔跑之速!

在這樣的高速下,若是不小心撞到了隧道中凸出的岩石就要頭破血流,嚴羽一路擔驚受怕,但是除了雙手挽住繩子之外,卻什麼都做不了。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嚴羽眼前的光線越來越亮,最後突然繩子上傳來的力道一鬆,那根髒乎乎的軟繩子突然從嚴羽的雙手中滑出去,而嚴羽的身子還憑著慣性向上飛出一段距離,正好從那垂直的洞口躍出了地面!

“重見天日了!”重新看到藍天白雲,紅日綠土,嚴羽激動得幾乎要流下眼淚來。

然後他一轉身,向洞口旁邊一人拜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嘿嘿,咱們狼狽為奸,相互利用嘛。”那人笑嘻嘻地說道。

這時嚴羽才看清自己救命恩人的樣子。他的身材矮小,比嚴羽還要矮上一些,身子有些佝僂,而且在風中歪歪倒倒,好像風一吹就站不穩似的。腦袋上亂糟糟的一頭花白長髮胡亂結成了一個髮髻,上面歪座這半截道冠,身上穿著一襲辨不清顏色的道袍,上面竟然還清晰地留著幾個油膩膩

的黑手印!

雖然這道人之邋遢是嚴羽前所未遇,但是他仍然執禮甚恭。不說對方於自己有救命之恩,就說隨手開闢一條十里長的隧道,這手功夫就絕非常人能夠做到的。

嚴羽心中不覺也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兩天竟然會接連遇到常人一世都難得一見的高階武士。眼前這個髒道士,和之前那靈鷲派高人比起來,又不知道誰更厲害些?

嚴羽的目光在髒道人身上上下打量,卻沒有發現將自己拽上來那根長繩。十里長的繩索盤起來有多大的一捆,嚴羽無法想象,不過這髒道人全身上下只掛著一口被磨得鋥亮的酒葫蘆,也看不出剛才他究竟是用什麼把嚴羽救上來的。

“不用找了,剛才我用的是老道的褲腰帶。”那髒道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搖搖晃晃地往嚴羽跟前走了兩步,又攤出一隻手,“來,把你的陰陽虹符給老道一張。”

嚴羽看著髒道人腰間纏的那條布帶,頓時發現有些眼熟,果然跟拉他上來那根軟繩子有些相似。但是這繩子最多不過三尺來長,竟然能從十里深的地下將嚴羽拉出來,顯然也是一件寶物!

嚴羽下意識地開啟了麒麟探寶符,腦中的全景圖驟然亮起。就在代表嚴羽的圓心處,此刻正顯出一顆碩大的圓斑,耀眼奪目。

想起老道的話,嚴羽連忙從火種中拿出了陰陽虹符。

什麼外物都及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何況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別說要一件寶物,就算是把自己全身搜光嚴羽也無話可說。

陰陽虹符拿出來,交到了髒道人手中。卻見那髒道人做出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他一手接過陰陽虹符,平攤在掌心,另一手掌心向下,將那陰陽虹符壓在雙掌之間。片刻之後,他緩緩地抬起手掌,這時陰陽虹符卻一分為二,在髒道人的兩手各貼著一半!

“這……”嚴羽頓時眼睛就直了。雖然這髒道人身上也懷有異寶,但是也不用將陰陽虹符撕著玩吧?

只是想到自己已經將它交給了髒道人,如何處置已經是對方的問題,嚴羽也只能忍住了到嘴邊的話。

倒是髒道人笑嘻嘻地看著嚴羽說:“怎麼,心疼了?”

“只是有

些不解,前輩不是說要借陰陽虹符一用麼?現在撕成了兩半,卻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嚴羽老實說道。

“嘿嘿,其實這才是陰陽虹符的真正用法啊!”髒道人做出一臉神秘的樣子,將右手那一半符紙放回到嚴羽手上,“陰陽虹符嘛,本來就分為陰陽兩張,現在好了,你一張,我一張,咱們哥倆一起去辦事!”

聽說髒道人要用自己,嚴羽馬上應承了下來。

那髒道人卻將自己腰間掛的酒葫蘆解下來扔到空中。那葫蘆迎風而長,驟然間變大了數十倍,如同一支小船大小,漂浮在離地三尺的半空中!

“又是一件寶物!”嚴羽心中大驚。卻聽到那髒道人拍拍嚴羽道:“老人家腿腳不好,快些扶我站上去!”

嚴羽拉著髒道人,倒是很輕鬆就跳上了葫蘆,那葫蘆上面載了兩人,微微地向下一沉,卻是仍舊漂浮在空中。

髒道人盤膝坐在葫蘆肚子上,用手敲了敲葫蘆殼喊道:“兄弟,咱們走吧。”

那葫蘆似乎聽到了髒道人的聲音,便緩緩地加速,向南方飛去。嚴羽看著髒道人乾脆翹著二郎腿躺倒在葫蘆上,嘴裡不知何時還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心中更是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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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老道人身上太多奇怪的地方了,就說他能夠隔著十多裡深的地面,準確找到嚴羽所在的位置,這本事就讓嚴羽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他還知道嚴羽身上揣著陰陽虹符,更知道陰陽虹符的真正用法,顯然也是對嚴羽的身份極為瞭解的。

嚴羽在腦中將他曾經接觸過的人和勢力過了一遍,小心翼翼地對髒道人說道:“烈霞夕照,暗影天賜。”

“哦,那是你們影殿的切口啊。”髒道人卻笑嘻嘻地擺擺手,“老道卻不是影殿裡的人。小朋友你如此試探,是不是在猜測老道的來歷啊?”

嚴羽知道瞞不過對方,只能老實點頭。看起來這個髒道人雖然本領極大,但是和藹可親,而且並無惡意。

“這個我懶得告訴你,反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髒道人雙手枕在頭下,一時豪興大發,放聲吟道,“痛飲乾坤臥三陽,蟪蛄一夢白日長,紫薇星照龍宮動,我醉欲眠去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