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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夔龍

一夜休整之後,嚴羽和嚴鍾帶著七八名獵人開始向山中進發。嚴羽並沒有騎上自己那匹馬,進山的路四條腿比兩條腿快不了多少,況且他的騎術向來不怎麼樣。

再次見到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獵人,嚴羽反而感覺比獅子林那幫傢伙更加親切。一行人首先沿著小路向西,穿過一條峽谷之後就能看到嚴天闊所住的小屋了。路上嚴羽問起其它人,昨夜卻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異狀。看來那只是嚴羽獨有的感覺,應該和那形成流動氣脈的怪異小蟲有關。

這時,突然走在最前方的那名獵手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呼喚。

狩獵隊之間有簡單而有效的交流方式,不過這喊聲中並沒有顯露出危險的意思。大家迅速圍了上去,發現讓那名獵手驚訝的是路邊一團泥濘中的腳印。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腳印,很像蜥蜴的足跡但是比王蜥蜴大了好幾倍。而且從深度來看,體重幾乎要跟獅虎之類的大型猛獸差不多了。”嚴鍾蹲下身子分析道。

他用手指在那塊黃泥凝結出的腳印上挑了一塊泥,在指尖捏了捏:“應該是一天之內經過的,前天晚上曾經下過一陣雨。”

這時,另一名獵手在數丈之外又發現了另一個相似的腳印。嚴鍾的眉頭更皺了起來。

“兩個腳印之間隔了幾乎三丈的距離,看樣子這種野獸體型很高大啊。”嚴羽說道。

“不是體型高大,而是因為跑得快。”嚴鍾糾正道,“你不是獵人,不熟悉山裡的東西。野獸的體型可以透過腳印的大小和深淺來判斷,而步距越大,說明奔跑的時候速度越快。像這樣的腳印……”

正在這時候,另一邊的獵手又驚叫了起來:“快來看,這邊還有好多!”

眾人循著聲音找到那名獵手所在的位置,那是一叢灌木背後的一塊窪地,因為前天的雨水而變成了一個泥塘。而現在這個小泥塘已經一片狼藉,好像被一把大犁犁過一般!

“那異獸不是一隻,是一群!”嚴鍾臉上顯出驚疑不定的神色。作為祖祖輩輩生活在景雲森林旁邊的守山人,他從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這樣一種大蜥蜴的存在。而現在竟然一出現就是一群。對守山人而言,這就好像是一頭猛虎的領地闖入了不速之客,他感覺到了本能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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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獵手也都是常年在深山中狩獵的老手,見到這種不同尋常的狀況出現,不用吩咐便紛紛散開,到四處去尋找痕跡。不一會兒,又有一名獵手有了發現。

這一次是在一棵光禿禿的矮樹上,橫生的枝椏上竟然掛著半條鹿子的後腿!

後腿斷口處鮮血早就凝結,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從傷痕上來看,那是被猛獸的牙齒猛烈地撕咬下來的,斷口處的皮肉都碎得很徹底。

幾名獵人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一絲惶恐來。即使是這山裡最兇猛的赤額虎,也無法造成這麼猛烈的傷害,

這條後腿幾乎是被一口咬下來的!

而麋鹿的奔跑速度在森林裡也不慢,那猛獸能夠追上靈巧的麋鹿,又擁有巨大的齧咬力量,殺傷力要比赤額虎和王熊更高上數倍!

嚴羽在這隊人馬中只能算得上一個菜鳥,聽嚴鍾一一分析解釋完,他後背上也出了一身冷汗。

當初只煉出一枚氣丹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帶著隊伍在山裡轉悠。要是當時遇到了這種大蜥蜴,只怕自己的下場要比這頭麋鹿更慘。

很快,在那棵矮樹附近,獵手們又找到了那頭不幸的麋鹿的其它部分,它們都無一例外被咬斷撕碎。這一點又讓眾人疑惑起來,這種蜥蜴襲擊了麋鹿卻又不捕食,似乎不符合動物的本性。

“或許是它們發現麋鹿並不符合胃口。”一個年輕獵手猜測到。

“不可能。那樣的話它們根本不會對麋鹿下嘴。野獸就是野獸,只會憑本能做事。”一個頭髮花白的資深獵手馬上否定了他的看法。

“或許是妖獸呢,聽說野獸成妖之後就會擁有神智。”年輕獵手不服氣地爭辯道,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在強詞奪理。妖獸哪是這麼容易遇到的東西,至少景雲森林歷史上都沒有出現過。

“你是說,一群妖獸麼?”老獵人冷冷地說道,重音放在了“群”字上。年輕獵手臉上頓時一紅。

嚴鍾比量了一下從那棵矮樹到這裡的方向和距離,又檢查了一番路上被撞斷了的幾根朽木,站起來說道:“它們可能是在追逐什麼東西;或者是被什麼東西給趕出來。那頭麋鹿只是恰好擋在了它們的前進道路上。”

那個年輕獵手打了個寒顫:“這麼可怕的怪獸,還會有害怕的東西?”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向西方,密林的背後似乎變得可怕起來。

這時,嚴羽突然覺得腳下的土地微微地顫動起來。

他轉頭和嚴鍾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裡確定了這一點。

那震動越來越大,漸漸的有如同悶雷一般低沉的聲音順著大地滾滾地傳來。

眾人面面相覷,嚴鍾突然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我這烏鴉嘴啊!”

“上樹!快上樹!”不知是誰最先喊了出來,眾獵人一鬨而散,慌忙尋找身旁的大樹爬上去!

嚴羽投入一階魅脈,輕鬆躥上一顆榕樹的樹冠。看著其它獵手們雖然有些手忙腳亂,但是都找到了藏身之所。大地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樹葉紛紛掉落,間雜著鳥獸的嘶鳴。嚴羽跳上樹冠遠眺,看到從景雲森林深處的方向,樹冠紛紛搖動,煙塵飛揚,竟是直奔這個方向而來。

旋即,前方聽到轟隆一聲巨響,一棵高大的杉樹齊根而斷,接著是第二棵,第三棵……

雖然已經將氣丹全部投入到魅脈,此刻嚴羽足有信心在任何猛獸面前自保,但是在如此聲威面前,竟然也手足冰涼。最讓人恐懼的是未知

!在真相揭開前的剎那,才是心絃最緊繃的時刻!

“嘩啦”一聲響,前方遮擋視線的矮樹突然往左右兩邊倒伏。同時藏身在最前方的一名獵手驚呼起來:“是夔龍!”

嚴羽渾身一震,他的視線中,也終於出現了那奔襲而來的怪獸身影。兩丈餘高的龐大身軀,粗糙厚實的皮膚上覆蓋著零散的甲片,三角形的頭顱上豎立著兩排骨刺,十字星形的瞳孔中透射著土黃色的光芒!

那確實是夔龍,傳說中龍族的遠親!森林中傳說級的猛獸!

那夔龍一頭將一棵矮樹撞飛出去,自己速度卻絲毫不減,仍舊發力狂奔,從嚴羽右側四五長的地方掠過。接著第二頭,第三頭夔龍的身影紛紛出現。

“《山河志》上的東西,竟然是真的!”見到了猛獸的真身之後,嚴羽心中的恐懼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興奮。

這時,他見到嚴鍾所藏身的那棵大樹不幸擋在了一頭夔龍的前進道路上,被毫不留情地撞開。不過嚴鍾在森林裡就像魚在水中一樣,輕鬆一躍就從斷樹上躍到了另一棵大樹的枝葉中,頓時又隱住了身形,絲毫沒有引起夔龍的注意。

幸運的是,嚴鍾似乎是唯一一個擋在夔龍前進道路上的人了。那些獵手們都幸運地躲過了這波衝擊,目送著這群夔龍離開。

半晌之後,嚴羽率先從樹冠上跳了下來,其它幾名鄰近的獵手也都順著藏身的樹幹溜了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撼”兩個字。

“山神在上,當了半輩子獵手,今天能夠見到這麼多夔龍,也算是沒有白活啊!”一名獵手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看樣子它們好像在趕路。是不是它們在追前面過去那一幫夔龍?難道是兩個獸群之間的戰爭?”那名年輕獵手問道,年輕人的想象力總是比較豐富。不過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因為根本沒有人知道,這種傳說中的生物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此前甚至沒有人知道,在景雲山脈中竟然會有夔龍的存在。

嚴羽一言不發,正在盤算以人類武士的階級來劃分,一頭夔龍應該算作怎樣的存在。它的速度至少相當於一階魅脈,而力量則達到三階力脈的程度。這也就是說,一頭夔龍應該相當於三階武士的戰鬥力。當然,作為獸類,它的智力限制讓它無法像人一樣使用工具,或者運用別的方法進行戰鬥。

這時,突然西邊的樹影又晃動了一下。接著,又一頭個頭稍小的夔龍從樹叢後面奔了出來!顯然這是前面大隊伍中掉隊的一員。

見到面前突然出現的一群古怪的生物,那夔龍仰天發出了一聲巨吼,十字星瞳孔猛然收縮,接著突然發力,往眾人中央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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