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下課時間。
學生從門口魚貫而出，原本在課堂上對陳澤的一絲驚奇也在這一瞬消失。
數學好並不代表什麼，日後踏入社會終究還得靠實力，所以他們也並不認為陳澤能解開“摩爾可猜想”有多麼了不起。
陳澤踏動腳步，隨著人群走出，卻被一位身影擋住了路。
沈依，是與陳澤同班的同學，容顏麗，淡定優雅，身材挺秀，卻不施粉黛，置身人群中就如同一股清流，能一眼認出。
她站在陳澤的斜前方，有些俏皮的一頓足：
“哈，孔老師可是讓你下課留下來的，你居然先走了！”
陳澤微微輕笑，沈依是他在江南大學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聽聞，從入學之初，就不乏一些自認為頗有能耐的才俊追求，盡被婉拒；但凡以才俊自居者，皆有傲氣，沈依拒絕的次數太多，加上一些其它緣由，也就鮮少再有人死纏爛打。
不過，真論起來，陳澤與她的關係也僅限於多說過幾次話而已，算是談得來。
“孔嵩老師是一位非常資深的教授，名氣不菲，在江南大學名望很高，他說的話即便是校長也得認真對待。”沈依輕聲說道：“多少人深究苦研，故意接近，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認同，進而期待指點。”
“如今孔嵩老師賞識你，覺得你數學天賦很好似乎想多加培養，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沈依侃侃道來，就像在說與自己相關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舉例，“去年曾有一位學長，在許多競賽中獲得獎項，在數學領域有驚人才華，為了能夠在孔嵩老師手下深入學習，放棄了國外名校留學的機會，可惜依然沒能如願。”
此外，世界諸地，都有很多名校學生慕名前來拜訪孔嵩教授，希望可以解惑，卻連門都沒能踏入。
沈依說了很多，這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遇。
陳澤笑哈哈聽著，直到沈依說完，才回道：“蒼天在上！孔老師已沒有可教我的了，留下來也是無用。”
他說的是事實，孔嵩在數學方面有很高造詣，他很用心學。
而且，想學的已經都學會了。
至於其它知識，對他沒有用處。
沈依一時呆滯，感到無力。
陳澤說的太誇張，好像留下來是對他的折辱，很欠揍！
“孔嵩老師一生精力全部撲在數學上，學富五車，很少有人能與之比肩，他的知識極為淵博，在某些方面，甚至能稱之為第一人，課堂上教的不過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怎麼可能十足學會；何況，孔老師重視你，出於禮貌，也該留下來告知一下，在你之前，可從未有人敢一聲不吭就走了。”
能夠讓孔嵩感興趣的學生很少，能夠讓其主動關注就更為難得了，很多人夢寐以求。
她有些惋惜，想要挽留。
然而，陳澤依然略顯平靜，隨後故作深沉點頭：“禮貌，本身並沒有意義。”
沈依木然，對於陳澤平時習慣早已清楚。
“呵呵，無論任何時候，你都是這樣一副沒有正經的模樣！”沈依掩嘴輕笑，沒有再繼續討論，岔開話題。
“下週末青山公園有音樂之旅演唱會，屆時還有歌神演繹《李香蘭》，你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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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位於人流穿息之地，過往的江南大學學生們紛紛駐足好奇看著兩人，更主要的還是看向沈依，似乎感覺在哪見過。
沈依的容顏在江南大學絕對排得上前幾名，她身穿一身皙白長裙更吸引人目光，因為很少在外露面，外界只傳出過幾張照片，所以此時其他同學才感覺眼熟，沒有認出來。
沈依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明亮皓潔的眼神看向陳澤。
她心中有些打鼓，這還是她第一次約男生外出，心中既忐忑又不安，還有一縷焦躁。
陳澤有些茫然，心情激動，他思忖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不了，我還有事情。”
剎那間，沈依的笑容怔住，她依然保持笑容，卻無比乾澀，她不料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換來一聲拒絕。
正和自己以前拒絕那些追求的人一樣。
沈依僵住有五六秒時間，這在當事人來說非常漫長，突然她爆發出一聲鬨笑。
“哈，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陳澤有些不明所以。
“4月1日啊，愚人節！”沈依擺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道：“跟你同學一場，本想在最後一個愚人節忽悠你一下，沒想到你居然不上當。”
她表情大失所望。
陳澤聞言，饒有所思，點點頭，和沈依聊了幾句互相道別。
他看向路旁，沈依的身影混入人群，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猶如路途中相遇的一位過客。
直到此時，陳澤才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地球，終究只是我無盡旅途中的一個驛站而已。”
陳澤漸漸遠去，沈依神情很尷尬，又有些不服氣。
早已等在一旁，同樣十分漂亮的青衣女子走上前來，玉手霸道搭在沈依肩上，神情詫異。
“怎麼，他難道沒有答應你？”
沈依神色低落，心思微量：“剛才的拙劣表演，他應該看出來了吧！”
想到這裡，她臉色羞赧，那麼拙劣的臨時藉口，任誰都能聽出來。
青衣女子非常氣憤，指著陳澤遠去的方向大罵道：“那樣的男子有什麼好，要長相沒長相，要才華沒才華，依依你都自己送上門了他都不敢要！”
沈依聽到“送上門”幾個字，更加羞澀，就要反駁。
青衣女子打斷道，不讓後者開口：“依依，以你的姿色、聰慧、家世、地位、品行，別說是放在江南省一地，即便是放眼全國，也少有能與你媲美的女子，能夠配得上你的也都是天下少有的人傑翹楚！”
“進入江南大學，你家裡為你掃乾淨那些不自量力的追求者，你就應該清楚將來能娶你的絕非陳澤此類平凡之人；你一時誤入歧途我不過問，終有回頭的一天，可你眼光總得放高遠一些，像陳澤那樣的慫包，我躺在床上給他上他敢上嗎！”
沈依張大嘴看著前者，她知道自己這位表姐常常語出驚人，卻不想如此大膽。
旁邊亦有江南大學的學生被她豪放的言語驚呆了。
沈依氣急，一跺腳急道：“青姐！”
青衣女子這才作罷，她長吁一口氣：“吃慣了山珍海味，不免想嚼一口乾癟野菜；從小到大，你身邊無不圍著各類青年才俊，所以才會暫時對陳澤這樣的普通人產生好奇，等到日後你就會發現，普通只是平庸的延續罷了。”
天空，已下起淅瀝瀝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