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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零章 巡查河北

翌日朝會,楊廣宣佈了大索貌閱的事情。

大索貌閱,堪稱大隋最大規模的地方巡查,而且巡察使也都是中樞大老級別的官員來擔任,官越高,下面的人也會憷你點,官太小了,底下是不會把你當回事的。

楊廣的話剛一丟擲,下面的人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因為這種巡查,就是衝著他們去的。

但他們也心存僥倖,因為每一次的大索貌閱,不是巡查整個天下,而是某一個地方。

開皇年間的巡查力度不大,是因為楊堅不願意把人得罪的太厲害,而且國庫也一直充盈,所以沒必要手段太狠。

今時不同往日,國庫現在沒錢了,洛陽又一口氣修了好幾座大倉,皇帝還打算裝滿呢,所以很多人以為,楊廣的大索貌閱,就是下去給國庫找錢去的。

那麼最大可能巡查的,就是巴蜀和荊州,一般不會去西南和嶺南,因為這兩個地方,你一查,它就造反。

朝堂中的官員,七成來自關中,所以他們最怕的,就是在關中巡查。

於是李渾先站出來道:“陛下既然有意派遣巡察使,臣以為巴蜀最宜,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巴蜀豪族家有鹽銅之利,戶專山川之材,連年以來,賦稅卻為天下最少,這個地方早該查了。”

他說的沒錯,四川這個地方非常特殊,問題的復雜程度不比嶺南差多少。

巴蜀之地,天府之國,地方豪族的形成,是在秦朝時期,主要是秦滅六國之後,六國的遺族、豪民、商賈、屯戶移民過來逐漸發展而成。

經過近千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集宗族、權力、財富、文化為一體的典型豪族特徵,但是比起中原氏族還是差了一大截,因為他們有地域局限性。

大隋立國之後,楊堅仍然延續南北朝時期的傳統,對巴蜀地區施行“迴避”政策。

這個迴避政策的意思,就是朝廷用人,不用巴蜀人,即使地方官員任命,他們的左官吏員,也不用巴蜀人,算是徹底堵死巴蜀豪族的上升通道,為的就是瓦解地方勢力。

完全插手不進政治體系,巴蜀本地豪族也在日益沒落下去,尤其是蜀王楊秀坐鎮之後,更是大開殺戒,誰不聽話,就幹誰,整整二十年,把個巴蜀地區治的是服服帖帖的。

但是,人家這個服也是表面上服,心裡還是不服的,所以就導致大隋的賦稅政策在這種區域性大族掌控的地方,完全施展不開。

別的地方收上來的賦稅一年比一年多,這裡自從楊秀被廢之後,一年比一年少。

對於李渾的觀點,裴矩不怎麼認同,站出來道:“巴蜀情況複雜,想要改善非一日之功,還需從長計議,臣以為此番巡查,以荊州為宜。”

以裴矩的精明,都沒有想到楊廣想巡查河北。

這很正常,河北都成了那副樣子了,正處於恢復階段,查什麼查啊?就不怕再冒出幾個高應年?

楊廣卻是又將話題扯回到了巴蜀,皺眉道:

“巴蜀之疾,一直為朕所憂,朕不欲再封總管,可是長此以往,巴蜀氏族只怕會越來越放肆。”

早在開皇年間,楊堅就說過一句話:巴、蜀險阻,人好為亂。

意思這個地方路不好走,本地人還喜歡搞事情。

於是楊堅直接把關中通往巴蜀的官道,劍閣道給毀了,另外開闢一條更好走的道路,方便控制巴蜀。

歷史上,因為巴蜀地區的郡縣主官都是些不入流的人物,沒權還沒兵,使得本地豪族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與朝廷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和平關係,所以才有“隋末劍南獨無盜寇”一說,也就是隋末大亂鬥,這地方壓根沒參與。

楊銘也認為,當下最好的辦法,其實還是穩住巴蜀,想要解決遺留千年的巴蜀地方豪族問題,絕非一日之功。

最好的辦法,還是派一位鴿派大老坐鎮巴蜀,與地方豪族溝通來解決賦稅問題,但是楊廣明擺著不願意派這種封疆大吏,所以暫時無解。

蘇威站出來,道:“巴蜀賦稅問題,需要能臣賢吏方能有所改善,不宜以強硬之姿,壓制當地,臣以為,還是再設總管為宜。”

牛弘也贊成道:“眼看著巴蜀的賦稅一年比一年少,再這麼下去,恐成頑疾,臣以為總管一職,宜早不宜遲。”

楊廣有點猶豫了,以他的角度來說,肯定不願意在巴蜀放一個區域性的大總管,這對皇權是一種挑戰。

當年楊堅沒有這個顧慮,是因為人家放的是親兒子,但是楊廣眼下,一個兒子廢了,一個兒子是太子,還能派誰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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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地方,不是直接血緣親屬,絕對是不放心的。

所以接下來,大家議論了半天,楊廣還是沒有鬆口,皇帝的立場,賦稅少一點無所謂,但不能影響到皇權。

於是楊廣道:“巴蜀的問題,再議吧,但荊州也絕非上選。”

好了,這下該楊銘出馬了,只聽他道:

“兒臣以為,上選其實是河北。”

這話一出,很多人都懵逼了,裴矩也是一臉詫異的埋頭沉思,揣摩著楊銘的心思,不過片刻,他就想明白了。

這是想賴賬?

朝廷這一次在河北、山西、河南、山東,欠下了一個天量的債務,總共一千九百萬貫,河北獨佔一千萬。

聽起來,對於整個國家來說,這點錢好像不算什麼,揚州鑄幣場加上關中鑄幣場,一年就能出一千多萬貫,而國庫的結餘,也不只這個數,似乎輕易就能還上。

其實大錯特錯,首先要搞清楚一點,朝廷的每一項開支用度,都是有其預算規劃的,錢怎麼來,錢怎麼走,每一筆都有安排。

你不能隨便挪用其中任何一筆,否則賬目就會出問題。

朝廷的賬,是大賬,不是幾十個算盤就能算清楚的。

例如楊廣想修晉陽宮,宇文述在百官的反對下,勉強才從民部撥出了一百萬,這一百萬還是用來還河北的錢。

而河北的缺口足足一千萬,你從哪撥,能還上這個債?楊暕跟河北簽訂的協議,是分三年還完,一年要還三百多萬,這三百多萬,就是朝廷的負債虧空。

朝廷歷來缺錢,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開源節流,而大隋的時代決定了開源只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對世家,一個是對平民。

節流就不要指望了,楊廣也就說說嘴,你指望他節約是不可能的,世家也不會節約。

而楊廣別開生面的從開源和節流中間,選擇了一個賴賬。

裴矩心中叫絕,連忙站出來附和道:

“臣贊同太子的建議,河北此番損失過重,傷亡數量至今沒有一個準確數字,死傷幾何?流出幾何?移遷幾何?尚留原籍的又有多少,朝廷很要必要核實清楚。”

這就是非常站得住的腳的理由了,一句不提查稅,但句句都離不開查稅。

因為人就是稅。

盧楚肯定不樂意啊,整個範陽盧家族,下面隱瞞的戶籍人口,他自己都不清楚,但肯定是一個天量數字,因為只是他這一支,至少都隱瞞了兩三萬人。

而且他能肯定,老家逢此大亂,家族又出了大血,肯定就會想辦法找補,找補的方法,肯定就是在這個死亡人口上面打主意,死的沒死,半殘的全殘,家裡有男人的改成沒男人,因為婦人也是半稅。

盧楚發聲道:“臣以為,巡查哪都能去,就是不能去河北,眼下的河北乃天下大災之處,世家平民消耗過重,實不宜再增負擔。”

“盧中書多慮了,並不是要給河北加負擔,”裴矩笑道:“只是要徹查清楚,河北這一次的損失到底有多大,朝廷這邊才能依據情況,制定政策安撫。”

盧楚心裡罵道,你特麼想幹什麼以為我不知道,不要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錢都還沒還呢?又想在我們身上拔毛?

“河北的損失,地方官員已經都報上來了,雖與實際情況肯定有所出入,但也應不大,實無必要大費周章,於河北大索貌閱。”

楊銘直接抬手道:“當然有必要,難道朝廷不應該對河北當下的形勢探究清楚嗎?地方損失過重,主官要擔責,所以這些地方官報上來的,水分肯定大,朝廷也是為了查清楚真實情況,盧中書沒有必要反應這麼大。”

盧楚不敢說話了,太子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他還指望楊銘給他當後臺,否則內史省,不是他一個河北人能站得穩的。

至於同為河北出身的崔弘升,雖然心裡也在罵,但是沒有選擇出頭。

因為皇帝剛放了他弟弟崔弘峻一馬,他這個時候再發聲,多少有點不識抬舉。

至於剩下的,大多都是關中人,巡查河北跟我們又沒有關係,而且楊銘初任太子,這個時候不要跟人家唱反調。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支援楊銘的建議。

楊廣點了點頭,看向楊銘道:

“太子以為,此番巡查,以何人為宜?”

楊銘起身道:“戶籍一事,向來歸民部管,新任尚書崔仲方仍未抵京,侍郎崔津年邁,兒臣以為,以民部侍郎裴蘊為巡察使,司隸臺別駕楊綝、韋福子為副使,最佳。”

一個正三品的(副bu級)民部侍郎,外加一個宗室,一個京兆韋,這個陣容足夠了。

楊廣點頭道:“就依太子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