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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虐的就是惡霸 (求訂閱!)

己時末刻,黃岡縣城內。

靠近南門的酒坊街上,酒肆林立。

其中街中的一家名為‘稻花香’的酒館,才剛剛開門。

那位名叫董幼娘的年輕女子,帶著她的表妹,正站在門口四處張望著。

酒館內,朱楨和楊士奇已經坐在一張木桌旁。

“兩位姑娘,別看了,”楊士奇搖搖頭道:

“有酒就來一壺,有拿手的小菜上兩樣也行啊!”

“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董幼娘拉著表妹,惴惴不安的進裡間忙活去了。

朱楨朝站在身旁的戴朝招手道:“把人手都安排好,等魚兒上鉤的時候,聽我摔杯為號!”

“屬下明白了!”戴朝握了握刀柄,大踏步走出酒館。

不多時,董幼娘端著個木盤去而復還。

“這是本店招牌的‘稻花香’酒,乃是家父生前所釀,至今已有小十年了!”

她說著話,將酒壺放在桌上,又給兩人添了碗快和酒盞。

那位紅裙女子,也端著個木盤走到桌旁。

董幼娘從表妹端著的木盤上端下兩碟小菜來。

“這是表妹所制的小魚幹和蘿蔔乾,兩位貴客也嚐嚐。”

“麻煩二位姑娘了,”朱楨朝兩位女子笑笑,輕聲道:

“請二位稍候片刻,看那杭三到底來是不來!”

二女點點頭,不再絮言,退到後廚中去了。

楊士奇早就聞到酒香,二女不在,他連忙拎起酒壺,給朱楨和他各自斟了一杯酒。

然後他便端起酒盞,湊到鼻前深深嗅了一口。

“哇,好香啊,這絕對是好酒!”

朱楨無奈的搖搖頭,這廝哪裡都好,就是年紀輕輕愛扮老氣橫秋的樣子,實在令人無語。

“好喝你就多喝幾杯吧,”他用快子夾起一隻小魚幹,送入口中。

輕輕咀嚼一番,又香又脆呢。

兩人一邊開著玩笑,一邊無聊的等待著。

不多時,一抬小轎自遠處的街角而來。

小轎前後,各有數名五大三粗、手持棍棒的壯漢,氣勢洶洶的跟隨著。

須臾,小轎和隨從都已來到‘稻花香’門前。

一名身著褐色錦袍,頭戴六合一統帽,年約三旬的男子,從轎子上下來。

他生得一副老鼠眼,鷹鉤鼻,皮膚蒼白,腳步虛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

沒錯,他就是黃州大名鼎鼎的杭三爺,人稱黃州及時雨、長江小白龍是也!

杭三爺摸了摸下巴上呆毛的痦子,一臉兇狠道:

“張老三不是說這兩個娘們跑路了麼?還帶人去追,結果人家好好的正在開店呢!”

杭三爺身邊湊上來一位身著月白長衫,手持白紙扇的瘦高文士。

他用扇子指著酒館道:“一定是這兩個娘們耍詐,三爺要不要直接衝進去,把這兩個娘們給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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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內,朱楨指了指外頭的那位文士,小聲滴咕道:“楊先生,這八成是狗頭軍師吧?”

“哈哈哈!”楊士奇放肆大笑道:“沒想到這勞什子三爺,還帶個參謀。”

兩人在店內說話,聲音不小,外頭的杭三爺卻聽的明明白白的。

他摸了摸大痦子,一臉賤笑道:

“老刁,把閒雜人等全部轟走,三爺我今天要玩一龍二鳳!”

“是的三爺!”

那名叫老刁的文士大手一揮,五大三粗的隨從們便衝進酒館中。

隨從們惡狠狠的看向朱楨二人,口出不遜道:

“三爺辦事,無關人等,全部滾開!”

“哦?”朱楨抿一口小酒,卻像是沒事人的靠在圈椅上,順便翹起了二郎腿道:

“那有關人等,咋辦呢?”

姓刁的文士已經走進店中,聞言麵皮一抖道:

“有關人等?你個那兩個娘們,有什麼關係?”

“咱們當然是董姑娘搬來的救兵了!”楊士奇朝老刁擠擠眼道:

“你們是什麼人?青天白日的,安敢在此行兇?”

“咦!”老刁一愣,看對方的談吐,似乎有點東西。

“咱們是這稻花香的債主!”杭三爺終於邁步進來,盯著朱楨二人道:

“這酒館賣假酒,喝壞了我十三名弟兄,縣尊大老爺判她們賠給我們三百兩銀子,如今只還了五十兩!我來要賬,總是合情合理的吧?!”

朱楨聞言,嘴角微微翹起。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大概瞭解過事情的經過。

“你胡說!”廚房裡的董幼娘聽了杭三爺的話,到底沒忍住,走出來指著對方恨聲道:

“明明是他們自己帶酒在這裡喝的,喝壞了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哈哈,這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杭三爺有恃無恐道:“你去跟縣尊大人說啊,看他信不信你!”

“你……”董幼娘已是氣極,一張白皙的臉已紅透,胸口劇烈起伏著。

這倒讓本就色眯眯的杭三爺,一下就看傻了眼。

“我不管你們是誰,現在走,還能走的脫!”

他有些忍不住了,指著朱楨二人道:“不然待會,就要橫著出去了!”

“好大的威風啊!”朱楨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伸手將桌上的酒杯,扔到了窗戶外頭。

他站起身來,看著杭三爺道:“今天我倒要看看,誰橫著出去!”

“你!”杭三爺雙目一縮,正待下令動手,卻是遲了。

酒館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下一刻幾十名提刀的軍士衝了進來。

“全部不準動!”戴朝大喝一聲,趁著對方不備,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到杭三爺的脖頸之上。

杭三爺帶來的一干隨從還想反抗,卻被如狼似虎的軍士們一擁而上,紛紛踹翻在地,踩在腳下。

“你,你們到底是何人?敢在這黃岡縣內動刀?”

“杭三爺刀都架脖子上了,說話還那麼硬呢!”楊士奇拈起一隻小毛魚丟到嘴裡,朝著戴朝點了點頭。

戴朝從懷裡掏出一個銅製腰牌,在杭三爺面前晃了晃,破口罵道:

“該死的東西,衝撞了楚王殿下的大駕,還在這叫喚,等會把你們拉到江邊喂王八!”

銅牌上的字杭三爺認得,乃是楚王府護衛千戶幾個鎏金大字。

他的聲音陡然小了許多,縮著脖子道:“楚王,誰是楚王?”

楊士奇伸手指了指朱楨道:“這便是當今陛下六皇子,就藩武昌的楚王殿下了!”

“啊,啊,這……”杭三爺聞言整個人一激靈,他連忙跪地道:

“這,殿下恕罪,小人實在不知這董姑娘是殿下的人啊,不然給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來惹事呀!”

杭三爺的那一干隨從,頓時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全部癱倒在地。

“本王有說她是我的人麼?”朱楨搖搖頭,這種程度的惡霸實在是不能打。

沒想到剛亮出字號,這傢伙就慫了。

“說說吧,”楊士奇走到杭三爺身前,用腳點了點對方的頭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是小人該死,小人豬油蒙了心!”

杭三爺之認錯,卻不坦白。大約是知道說出真相,會激怒眼前的王爺吧。

“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楊士奇瞪著老刁道:“敢說假話,即刻杖斃餵魚!”

“是,是……”老刁擦著汗,一字一句道:

“是杭三看上了董姑娘姐妹,又派手下來栽贓陷害,又買通本縣縣尊,判董姑娘賠償鉅款,杭三想著她們賠不起的時候,就用強,讓她們以身抵債來著……”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朱楨不禁拍了拍巴掌,半蹲在地上,看著杭三爺道:

“聽說你有個外號,叫黃州及時雨,長江小白龍,是不是啊?”

“額……”杭三爺連忙點頭道:“這都是手下們起鬨亂起的,亂起的!”

“好膽,竟敢稱呼自己叫小白龍!”朱楨騰的一下站起,怒聲道:

“你魚肉百姓在前,僭越稱龍在後,簡直是罪大惡極!”

說完,他看向楊士奇道:“先生,此賊該當何罪?”

“罪大惡極,論罪當誅!”楊士奇看一眼杭三爺,又看一眼他的隨從們道:

“這些從賊的,也合該流放三千裡!”

“啊!”杭三爺和一眾手下傻眼了,連忙磕頭求饒起來。

“殿下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哇!”

“殿下,再給俺老刁一次機會吧!”

“殿下,我們都是從犯呀!”

“來人吶,把他們先押上船,帶回武昌再說。”

朱楨不再理會他們的哭喊,大手一揮道:

“再派一隊人馬,把這杭三的老窩抄了,金銀細軟全都帶走,等回了武昌再算總賬!”

“是!”

“啊!”

杭三和一眾手下聞言,個個如被抽了筋一般,癱軟在地。

等到午後,派去查抄杭三老窩的人回來了。

一共得銀一萬多兩,銅錢五千貫,另有一些地契借據不等。

朱楨又從其中拿出一百兩銀子,賠付董幼娘。

他又命人一把火將借據燒了,再將其他錢財等物搬到船上。

董幼娘姐妹知道了朱楨的身份,兩人表示不願在黃州呆下去了,願意跟著朱楨去武昌。

到時候或開店,或在王府伺候,全憑朱楨的意思。

朱楨倒也沒有拒絕,去到武昌,總要有人照顧的。

他便留下幾人,處理董家的酒館和酒窖的存酒。

然後帶著眾人,便要出城往碼頭上趕。

這個時候,黃州知府和黃岡縣令終於聞訊而來了。

“下官黃州府沉俊(黃岡縣高長城)參見殿下!不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沉俊身著紅袍,高長城身著青袍,兩人恭敬的向朱楨磕頭行禮。

“兩位大人起來吧!”經過杭三爺的事,朱楨對兩人的觀感不可能有多好。

“謝王爺!”二人起身。

沉俊大約四十歲出頭的樣子,相貌堂堂,站在朱楨面前,也不卑不亢。

高長城只有三十歲出頭,他低著頭,一直不敢正眼去看朱楨,怕是心中有鬼。

朱楨也不去點破了,收拾了杭三也就算了。

湖廣的官場,他暫時沒想去動。

當然,此時的他初來乍到,也沒實力去動。

沉默中,沉俊看了高長城一眼。

高長城沒有辦法,硬著頭皮道:“殿下,杭三的事……”

“無妨,本王已經處理了!”朱楨不以為意道:

“目下軍中正是用人之際,本王將他和一干手下,派往武昌幹活去了。”

說完,他看向高長城道:“怎麼,高縣令有意見?”

“不不不不!”高長城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連忙擺手道:

“只要殿下覺得合適,直管處置,下官表示贊成!”

“那便好了!”朱楨目光掃過兩人道:

“本王還要趕路去武昌,就不跟二位多言了。二位身在其位要謀其事,要好自為之呀?!”

二人聞言,如蒙大赦,頓時點頭如搗蒜道:“殿下教誨,一定遵從,一定!”

兩人將朱楨送出南城門,送到碼頭上,送上了船。

直到朱楨的座船離開了岸邊,兩人才垂下擺動的手,同時松了一口氣。

“呼……”沉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滿的看向高長城道:

“高縣令,以後別再犯渾了,拿錢辦湖塗桉子,小心你小命!”

“呼……”高長城只覺後背已經溼透,他也長出口氣道:“誰知就撞到楚王手上了呢?”

“也不知楚王是不是就此揭過此事了,”沉俊皺眉道:“不然早晚還會來找我們的!”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高長城又無奈搖頭道:“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四艘大沙船繼續沿江而上。

當先的那艘船上,卻多了幾個雜役。

說雜役呢,也不全面。

這艘沙船上的茅房,被幾個新來的給承包了。

尤其是杭三,幾個時辰前還作威作福,現在去在船尾,拿著刷子在刷馬桶。

臭味撲鼻之下,他連連作嘔。

“嘔,嘔,嘔!”

“快點幹活,不準偷懶!”一名士兵站在船幫上,抖了抖手上的鐵鏈。

鐵鏈的另一端,系在杭三等人的腰上。

他們幾人要是想跳船逃跑,怕是要先喝上一肚子水,再被撈上去。

一旁提著馬桶的老刁不幹了,捂著鼻子道把馬桶塞給杭三道:

“快點刷啊,還等什麼呢!”

“你,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杭三還沒熟悉新身份。

“你,你個屁!”老刁苦著臉罵道:“你還當你是什麼狗屁三爺呢?老子給你害慘了!”

說著,他也抵擋不住這複合的騷味加臭味,張口乾嘔起來。

“嘔,嘔,嘔,杭三,我草你十八代祖宗!”

後面朱楨的座船上,他和楊士奇正用望遠鏡看著前頭船上這一幕。

楊士奇豎起大拇指,一臉壞笑道:“殿下仁者之心,草民佩服!”

“哈哈哈!”朱楨暢快笑道:“治病救人嘛,本王希望這樣,真能幫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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