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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不羈

想知道……嗎,徐禮臉皮不由的就抽動了一下。這不是廢話嘛,不想知道的話,我犯得著在這兒費這勁兒?我得無聊到什麼程度,大老遠的跑這兒跟你磨嘴皮子。

所以他也不說話,就仍舊那麼笑吟吟的看著蘇默,靜等下文。

蘇默臉上滿是糾結猶豫之色,良久,嘆口氣道:“不是我不說,只是這事兒吧,太過匪夷所思,就算說了你們能信嗎。”

唐伯虎眼神一亮,悄悄豎起耳朵聽著,對蘇老師的一身本事,他可也是好奇的很呢。

徐禮則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盞,道:“蘇公子只要敢說,禮就敢信。”語氣淡然,但卻帶著某種堅定。

蘇默心中一動,旋即滿臉的激動,一探身兩手拉住徐禮的手使勁的搖,道:“當真?好好,真是太好了,終於找到知音了,謝謝,真是太謝謝了。”

徐禮先是一愣,隨即就是別提多彆扭了。被一個大男人拉著手,一個勁兒的親熱的喊知音,這真是太……惡寒了。

不動神色的將手使勁抽回來,“蘇公子,蘇公子何必這麼激動?君子以誠、以信為立,此份也。”

蘇老師演了一半被終止,有些遺憾的坐回去,嘆氣道:“怎麼能不激動,終於找到了一個肯信我的人,多不容易啊。”

徐禮就無言語了。

蘇默沒得到捧哏的,吧唧了下嘴,只得自己接上:“好吧,二兄都是才高八斗之士,想必知道黃粱一夢,還有莊周夢蝶的典故吧。”

徐禮和唐伯虎一愣,隨即唐伯虎是心中一震,徐禮則是垂下眼簾,眸中卻是閃過一抹精光。

“我跟你們說啊,夢,我真是夢中所得啊。”蘇老師開啟忽悠模式,半真半假的開始說起來。

“……就在我即將死去的那一剎,我似乎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全是我不曾見過的景象。數百丈高的房屋、不用牛馬驅使的車子、冒著煙跑的飛快的長鐵龍;老大的盒子裡有人在裡面說話唱歌、還有巴掌大的小東西可以瞬間聯通極遠處的人通話……”

將後世的景象胡亂挑選著一些講了出來,徐禮和唐伯虎初時還保持著淡然,但聽著聽著便漸漸變了臉色,充滿了震驚不信之色。

老天,只透過一個小盒子,就能和很遠的朋友對話,甚至互相看到;可以坐著一種帶翅膀的機械飛上天;還能坐著另一種機械深入海底…….這,這莫不是在胡說八道?

可是看這人說的極是流暢,毫無半分磕絆,眼神也是一種回憶沉醉之色,怎麼看都不像是胡說的樣子。那如此說來,難道這些都是真的?若都是真的……天!那……那豈不是仙界?

唐伯虎聽的如痴如醉,滿臉的憧憬嚮往之色。徐禮極力控制著身子的顫抖,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時而迷醉,時而驚懼,時而緊抿雙唇,似在做某種決定。

直到老半天蘇默講的口乾舌燥停下,端起茶盞喝水,他才猛然警醒過來。眼神複雜的看著蘇默,半響才苦笑著搖頭嘆道:“蘇公子,這…….這,唉,也莫怪無人肯信。公子際遇之奇,確實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蘇默就聳聳肩,兩手一攤,露出無奈的神色。眼底卻閃過一抹狡黠:不信忽悠不死你。

他不說話,唐伯虎和徐禮都還沉浸在那玄奇的世界中,三人一時都不說話,小間裡寂然無聲,唯餘窗外知了不知疲倦的鳴著。

良久,徐禮長長吐出口氣,晃晃頭,似乎要將所有詭異的景象拋出去。抬眼看向蘇默:“蘇公子,如此說來,那日你所作之引星辰入地圖,也是自夢中所得了?你的這一身……呃,這一身忽然崛起的本領,亦都是如此?”

蘇默點點頭,細長的眼睛眨啊眨的,滿是真誠純稚之意。

徐禮便又是一陣無言,就此沉默下去。

日影微微西斜,在天近申時的時候,三人在茶館門前作揖分別。這半天的相聚相談,給唐伯虎和徐禮的震撼衝擊實在太大。除了開始坐下時有些交談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中度過。以至於徐禮在走的時候,似乎還處於某種失神的狀態,初時遇見時的沉穩都消失不見,代之而起的是時不時的迷茫。

目送著徐禮遠去的背影,蘇默背著手眯著眼看著,忽然問道:“伯虎兄,他說自己是哪裡人來著?”

沒人回答。

蘇默一愣,轉頭看去,卻見唐伯虎兩眼茫無焦距,臉上似笑非笑的,早不知神思飛到哪兒去了。

“嗨嗨!口水,你流口水了。”蘇默伸手戳戳他,滿臉嫌惡的提醒道。

啊!唐伯虎一驚,回過魂來,慌不迭的以袖掩面,偷偷擦拭嘴角。只是擦抹幾下後,轉頭怒道:“你又戲弄我。”

蘇默不接茬,直接又把剛才的問話重複了一遍。

唐伯虎被他問的一愣,一時忘了被戲耍的事兒,凝神想了想,這才不確切的道:“是袱溪……吧,對,應該就是袱溪。”

蘇默皺眉沉思,又道:“袱溪是哪兒?我怎麼沒聽過這地兒。”

唐伯虎鄙視的看他一眼,撇嘴道:“袱溪也在我們江南,離著姑蘇也不太遠。你是北人,不知道並不奇怪。”

蘇默點點頭,若有所思。忽然又問道:“你覺得此人如何?”

唐伯虎一怔,“你指的哪方面?”

蘇默:“才學,你覺得這位徐敬謙才學如何?”

唐伯虎就露出佩服之色,點頭道:“相當不俗!雖無法確定不俗到什麼程度,但寅自問髙不過他多少。”

蘇默就是一哂。自古文人相輕,便是這驚才絕豔的唐伯虎也逃不過這個窠臼。明明很佩服對方,卻仍是來個髙不過對方多少,說的好像他一定比對方高一些似的。

“他是袱溪人,嗯,就是說也是你們江南人。那伯虎兄可曾聽聞過他的名號?”

唐伯虎一愣,皺眉思索了一會兒,迷茫的搖搖頭:“沒有,從未所聞。”

蘇默眼睛眯了眯,輕聲喃喃道:“沒聽說?有些意思了,有意思啊。”

唐伯虎不解的看著他,道:“有什麼意思?”

蘇默轉頭看看他,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一個江南士子,離著你還不太遠,才學又能讓你都認可。這麼一個人,你竟然從未所聞,嘿嘿,難道這還沒有意思嗎?”

唐伯虎仍未反應過來,詫異道:“這有什麼,世間賢達多如星斗,寅又怎麼可能個個都識得?想來這位敬謙兄也必是一位山野隱士之流吧。惜乎相聚時短,不能把臂暢談,憾甚憾甚。”

“憾甚你個腦袋!”蘇默白了他一眼,“他若真是隱士,又怎麼可能大老遠跑到武清來?你當隱士都是吃撐了後閒的沒事兒亂溜達的主兒嗎?豬腦!”

唐伯虎啊的一愣,隨即恍悟。皺眉思索道:“那,你的意思是…….”

蘇默沒理他,眼神遙望著遠處,那徐禮早已去的遠了,不見了蹤影。

徐禮,徐敬謙,一個南方人,大老遠的跑來武清這彈丸小縣。又突兀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積極主動熱情的套近乎,這哪裡有半點隱士的性情?

而且蘇默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徐禮感興趣的人並不是唐伯虎,而是自己。

唐伯虎號稱江南第一才子,聲名何等響亮。一個同是南方的才學之士,對唐伯虎毫無半分敬仰之色,卻對自己這個北方小城的人屈尊相交,這要是沒鬼,那才叫真有鬼了呢。

再想想他當時問及自己的那些問題,蘇默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回吧,天兒不早了。”他心中有了計較,轉頭對唐伯虎說道。

唐伯虎愣愣的點點頭,下意識的跟著往回走。走出幾步後才猛然回過神來,想要說什麼,遲疑一下又苦笑搖搖頭。

這一天的資訊對他來說有點大,讓他一時半會兒的思緒有些迷糊。想著蘇默對徐禮的疑問,有心問問蘇默究竟何意,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多事兒。

蘇默既然能想到這些,必然是心中有所計較,以蘇默的狡詐奸猾,他不去算計人就算好的了,又有什麼人能算計的了他?卻是不必自己再去多嘴了。

兩人仍是一路溜達著往回走,天將黃昏,又是時近初秋,慢悠悠一路走來卻也並不覺得炎熱,反倒是清風悠悠,多出幾分閒適舒然來。

“訥言,明日寅便要告辭了。”走了一會兒,唐伯虎忽然開口說道。

蘇默一愣,隨即釋然。點點頭:“不再多住些日子了?”

唐伯虎道:“不了,鄉試在即,也該回去了。訥言才學過人,此次鄉試必然也能透過無疑,你我兄弟不妨便約見於他日京城相會。屆時共赴會試,同榜登科豈不是一樁美談?到那時,咱們再把酒言歡,不醉無歸。”

他說的暢快,說著說著,便意氣風發起來。抬頭挺胸,臉上眼中滿是激情昂揚、揮斥方遒的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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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默看在眼裡,不由微微皺了皺眉。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了,歷史上這位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的命運。只是這段歷史他怎麼也記不清細節,有心勸他小心一些,但想想上次說了幾句,唐伯虎那憤怒的神情,便又將話頭咽了回去。

有些好意未必能讓人接受,一而再的多說,反倒是真似是詛咒似的了。若因此使得朋友間多了隔閡,反倒不美。

想到這兒,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淡然道:“京城見也可,不過卻不是什麼同榜登科的。我不參加鄉試,也不會去參加會試。到時候你是官我是民,你可別嫌棄才是。”

唐伯虎大吃一驚,伸手拽住他急道:“訥言,你這是為何?以你之才,為何…….”

蘇默輕輕一笑,抬手拍拍他肩膀,又扯著他繼續往前走,一邊淡淡的道:“為何一定要入仕?官場黑暗、仕途險惡,想想便讓人無趣。我只願衣食無憂,自由自在過一生。交幾個朋友,納幾房嬌妻,依紅偎翠無憂無慮,豈不美哉,何必去自尋煩惱?”

唐伯虎聽的呆住,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張了張嘴,終只是化作一聲嘆息。略帶敬佩的道:“訥言豁達,寅佩服。只是可惜了訥言這一身才學就此埋沒,實在是……實在是……”

他訥訥了兩句,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蘇默轉頭看看他,忽的哈哈一笑,揮手長歌道:“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花前花後日復日,酒醉酒醒年復年。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世人笑我忒風顛,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歌聲飄揚,迴盪在黃昏的天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豪放不羈、笑看紅塵。

唐伯虎腳下頓住,呆呆的看著那道身影,只覺的那歌聲簡直如唱到了心裡,一時間不由的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