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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蘇默的訊息

此時此刻,整個武清縣衙內外寂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鄺忠身上。

鄺忠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微不可查的閃過一抹得色。只是這得色一閃而逝,隨即便轉為譏諷。

沈松初時還勉做沉著,只是不多時便有些忐忑起來,不由羞怒道:“鄺將軍,你這是何意!”

見他終於開了口,鄺忠似乎這才滿意了。點點頭,又搖搖頭,淡然道:“明府大人,鄺某乃是軍漢,職在鎮守一地,按說不該過問地方政務。不過嘛,既然沈大人開了口,那鄺某職責所在,便不得不問上一二,如有得罪處,還請沈大人包涵。”

沈松一怔,沒想到這鄺忠竟然突然冒出這麼一番話來。一直以來,這個人給他的印象便是少言寡語,要麼直接做,要麼一言不發,像現在這般忽然一下說出這麼一大堆來,實在是有些顛覆他的觀點了。

只是不知為何,這種顛覆的感覺給他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就好像面對著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漆黑的大洞,隨時要將他吞噬進去一般。

連忙甩甩頭,將這種莫名的情緒壓下,勉力擠出幾分笑容,點頭道:“鄺將軍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你我雖分管不同,然目標一致,松敢不盡力。”

“好!”鄺忠目光一閃,沉聲喝了一聲。隨即反掌托起一物,沉聲道:“敢問沈大人,可認得這個?”

沈松微微蹙眉,疑惑的看他一眼,這才將目光落在他掌心的東西上。只是這一看,立即便是面色大變,手下意識的就往懷中探去。

旁邊早有軍士看著他,眼見他動作,想也不想的齊齊腰刀出鞘,眨眼間便將刀架到了他脖頸上。

衙外眾人齊齊低呼一聲,隨即又似猛然被人掐住脖子,呼聲戛然而止。

沈松也是大駭,當即僵在那兒大氣也不敢出。感受著脖頸上冷颼颼的寒氣,似乎毛孔都要凍結了一般。

“鄺……鄺將軍,你……你這是…….這是何意?”他面青唇白,好容易定下心神,顫顫的問道。

鄺忠不為所動,仍是目光定定的望著他,只把手中的東西又再舉了舉。

沈松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的盯著他,半響,忽的輕笑一聲,也不理會仍架在脖子上的刀,將身形慢慢挺直,撇嘴道:“好本事!只是本縣卻沒想到,原來這裡面還有鄺將軍一份力。好好好,罷罷罷,本縣技不如人,死則死耳,就是不知將軍之刀利否?”

這一刻,他無路可走之下,竟是忽然大徹大悟了。滿心陰暗算計盡去,頓時恢復了那士人的清雅氣度,倒是令人眼前一亮,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人便是之前那位沈縣令。

鄺忠目光微凝,定定的注視著他不語。眉頭卻不由的微微蹙起,臉上若有所思。

這邊突兀的變故,一時間俱皆沉默下來,就那麼無言的對峙著。外面眾人卻是看的莫名其妙,眾多百姓紛紛低聲議論著。何言也疑惑的看向父親,眼中露出詢問之意。

何晉紳目光複雜,瞟了何言一眼,輕輕搖頭,低聲道:“鈐!”

何言恍悟。

何謂“鈐”?古代官私印的總稱。每每大家看電視劇中,無論是縣官還是什麼別的官員,都有一方大印。看上去四四方方的,甚是牛叉對吧?

其實不然,大家看到的那種四四方方的銅印是很高檔的玩意兒了。而一般低階官員的官印其實外觀很一般。大多像個錘子,下面扁平的一個長方形,長方形中間豎起一個長方形的手柄,僅此而已。

但就是這樣,官印也是不方便帶在身上的。所以,除了這方官印外,官員一般還有一方私印。這個私印才是官員最常用的印章,也叫“鈐”。

鈐一般都是官員隨身攜帶,在某些時候,甚至比官印更能代表官員自身。

而如今出現在鄺忠手上的,正是一枚“鈐”,或者確切點說,是沈松的鈐。

上面說過了,鈐往往更能代表官員本身,也都是隨身攜帶。而此刻,沈松的鈐印竟然出現在了鄺忠手裡,無論是如何出現的,但是看沈松的表現都說明了一件事兒,那就是,沈松自己竟然似乎不知道。

而這也正是沈松先驚而後平靜下來,又有“好本事”之言的緣故。在沈松看來,對方竟然能從自己身上盜出鈐印,顯然不會不用。而無論用這方鈐印做了什麼,都只會讓自己的罪名徹底坐實了。

這是絕殺!

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方鈐印竟是由鄺忠拿出來,真的是讓他徹底心喪若死,再沒了掙扎的心思了。在他認為,由鄺忠拿出自己的鈐印來,無非就是對方暗示自己,鄺忠其實也是參與其中的。

既如此,他還有什麼可掙扎的?完全無路可走了嘛。一個人徹底沒了活下去的念想了,可不正是想開了,徹底灑脫了嗎。

可是沈松糊塗,何晉紳卻不糊塗啊。這玩意兒跟他壓根就沒半點關係,而這位鄺將軍跟他更是風馬牛不相及,從來就沒丁點兒交情。如今這枚鈐印忽然出現,那唯有一個解釋:蘇默那邊安排的。

想到竟是蘇默一手導演了這出大戲,再想想這人此時還不知道躲在哪兒,連面都未出就將沈松活活逼至如此境地,這種手段、心計,委實可畏可怖。

由此想到之前張悅曾說的話,何晉紳忽然心中又熱乎起來。說不定…….說不定自己閨女真的無恙,真的還活著呢。他一雙老眼忽的明亮起來,神思再也不肯留在這裡,直往那飄飄忽忽的不知所在而去。

何晉紳這邊如何沒人注意,所有人的精神全都放在了鄺忠身上。然而此時,顯然鄺忠也有些驚疑起來。

他之所以得到了這枚鈐印,其實也是巧合,並不是如沈松所認為的那樣刻意為之。

而對他而言,現在是不是解釋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其中究竟是真的巧合,還是另有緣由?如果是真的巧合,那眼前這案子已然毋庸置疑;

但若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的話……..鄺忠的眼神不由微微眯了起來。

抬眼又再看看一副完全放下來模樣的沈松,鄺忠的遲疑忽然又開始動搖起來。以他的經驗能看得出來,這個沈松在整個事件中絕對有問題是毋庸置疑的。

每一樁、每一件跡象,都指向了他,而他自己顯然也放棄了抵抗,甚至,鄺忠有種感覺,似乎如此一來,他自己也有種解脫了般的輕鬆。這種表現,絕不會在被冤屈的了人身上出現。

想到這兒,他忽然道:“沈明府就不問問,本將是如何得到這枚鈐印的嗎?”

沈松略略一怔,隨即面上浮上一個苦澀的笑容,淡然道:“重要嗎?我剛才說了,其實到了現在,只需看將軍的刀是否鋒利就可以了。”

鄺忠蹙眉,眸子微微縮了縮。他自然聽得懂沈松的話是什麼意思。沈松認為自己也參與到對付他的行列中了,所謂刀是否鋒利,就是看自己敢不敢真的就此斬殺他這個正七品縣令。

要知道縣令雖只是個七品,卻是實打實的官。縣令必須經過吏部稽核,報由皇帝親批,有些甚至要由皇帝見過後才能正式授予,絕不是如同後世影視中那樣,真個是個可有可無的角兒。

而一旦這種官員犯案,也必須由御史正式上表彈劾,然後大理寺、御史臺、地方布政使司三方共舉,經審理後上報皇帝御筆勾紅後,方可行刑。

除此之外,便唯有廠衛拿住證據,以駕貼形式提請拘押,然後也是交由大理寺等相關部門審理後,才可定罪。當然,這其中,往往被直接丟入了召獄,等到出來時已然證據確鑿的事兒,就不是常規形態了自然也就不去提了。

正是如此,沈松這句話其實也等於一種將軍。那意思就是我雖然敗了,但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那膽子。

鄺忠對此很有些惱火。但他雖然耿直暴戾,卻並不代表那是傻。恰恰相反,他很聰明。所以,最終他只是深深吸口氣,深深看了沈松一眼,淡然道:“好叫沈明府知曉,這方鈐印,是今日追擊那賊人時,從那賊人身上掉落的。沈大人,對此可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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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賊人身上掉落的?

沈松先是一怔,隨後猛地眼睛一亮。但不過片刻後,卻又黯淡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拱手對鄺忠抱抱拳,卻是一言未發。

鄺忠暗示他此事並不是他刻意為之,這是沈松之所以先喜的原因。但隨即他便反應了過來,他高興的太早了。

換個角度想,其實如果真是鄺忠刻意害他,從而取走了這方鈐印,他好歹還能有些個說法。可若是說這鈐印是從賊人身上掉落的,那豈不是徹底證實了自己和賊人有所勾連了?否則,一枚隨身攜帶的鈐印,如何竟能落在賊人手中?

你說是賊人偷去的,好吧,總要有人信才行啊。尤其還是在之前那麼多事兒發生後,許多的證據被揭露出來後的情形下。這個時候,還有能信是被偷了?畢竟,那可是官員隨身帶著的東西。某種程度上說,它甚至應該比那方官印更安全。

時也命也!也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可說的?鄺忠隱晦的暗示,最多不過就是自己不用馬上死了,總要等到上面一步步的程式走完。說到家,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想到這兒,他再次輕輕搖搖頭,目光悠然望向遠方。那裡,是故鄉的方向。這一刻,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沈通的面孔,那眼神、那目光,讓他忽然有了種明悟……

人群中,王義定定的看著這一幕,忽然展顏一笑,伸手整理了下衣裳,一拍旁邊的喬奎,笑道:“看來,該咱爺們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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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縣衙重新恢復了平靜。剛上任沒多久的縣令,最終被忽然冒出來的東廠帶走了,這讓眾百姓和鄺忠都大吃了一驚。

而唯一沒有太過驚訝的,便是何家爺兒倆了。東廠的存在,他們早已從張悅那裡得到了訊息。

沈松成功的被搬倒了。等待他的,最少也是個奪去功名、徙三千裡。這還得是他背後的人肯出力的情況下,如若不然,秋後問斬的下場怕是跑不掉的。

何家爺兒倆這會兒卻是沒空再去理會了,他們更焦急的是張悅忽然派人傳來的訊息:蘇默的行蹤,有信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