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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郝真上門

蘇默為什麼從船上就開始鬧騰,甚至一直到了鎮裡都還裝瘋賣傻似的,跟個小孩子過不去?真的只是為了好玩?

錯!其實他一直都是在釣魚!

打從河邊貨棧回來,他便早已發覺了異樣。要知道他此時的精神力何等強大,在那種近乎空靈的境界中,感應的範圍已然到了恐怖的百米方圓。

在放飛了甲蟲後,下意識的感應了一下,頓時就將郝真派來盯梢他的夥計發現了。

但是他本來要的就是讓對方主動上門來,既然察覺了這個小尾巴,當然不肯輕易驚動了。

只是何瑩急著過河,他又擔心對方跟丟了自己,這才一次又一次的導演出那些看似胡鬧的舉動,就是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這樣哪怕是一時沒跟上,但只要帶著耳朵,必然就能很容易的找到自己。

眼下最主要的事兒就是抓緊時間出關,他哪有功夫慢慢的等下去,讓對方能在最快的時間找到自己,趕緊弄來所需的銀子後走人才是正理兒。

至於說徐經,最好還是能離自己遠些為好。以他目前的處境,徐經跟自己走在一起很容易被牽連進來。兩人都是唐伯虎的朋友,要是因此連累了他,那可有些對不起朋友了。

既如此,他這些無厘頭的搞怪,稍微正常點的人都會找個由頭躲開他。但是可惜,偏偏這位徐經徐衡父他本身就不是個正常人。

“訥言,這裡看起來還不錯,不如你我便在此落腳歇息如何?”站在門口打量了一番,徐經興奮的拉著蘇默說道。

不得不說,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手段。對於蘇默那些奇怪的行為和要求,徐經既然想不明白也願順從,那便乾脆給他個不理會,這讓蘇默實在是哭笑不得了。

客棧叫延水客棧,中規中矩的名兒。看上去規模算是這延水鎮上數得著的。

面對著徐經的熱情,蘇默也實在不好意思弄彆扭了,只得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應了。

店裡小二早出來迎著,將幾人迎進了店中。徐經果然是富家子弟,出手闊氣的很,直接開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又吩咐人送來洗漱之物安排吃食,所有費用都由他來支付,這讓上前應對的伺墨極為怨念,哭喪著的小臉兒直到眾人進了房都沒笑模樣。

待到洗漱完畢,重新聚到一起用餐時,蘇默想了想,舉杯和徐經共飲了一杯後,這才正色道:“衡父兄,明日啟程之後,你我便就此相別。先預祝兄與伯虎來年高中,他日咱們再京中擇日再聚。”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徐經大驚失色,急道:“訥言這是為何?莫不是……唉,好吧好吧,若訥言還是為伺墨名字之事,倒也不是不能辦。只不過伺墨之名卻是先父所賜,需待為兄徵的家母同意後才行,還請訥言容我些時日。”

伺墨正夾了片肥肉往嘴裡塞,猛不丁聽徐經這麼一說,頓時呆住。兩眼望著自家公子的眼神那叫一個幽怨啊,小嘴癟了癟,眼看著又要哭出來了。再看向蘇默的眼神,直如殺父仇人也似。

蘇默這個無奈啊,也懶得理會那小正太,翻了個白眼苦笑道:“也罷,便與衡父實話說吧。小弟如今身上麻煩頗多,衡父若是一直跟著,怕是多半沒好處。不若……”

“訥言何言也!”一句話還沒說完,徐經已是拍案而起。“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經不敢自詡君子,卻也是知曉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豈有聞友有難而獨自棄之之理?訥言勿復再說,恕經不敢聞。”說罷,氣呼呼的坐下,舉杯一飲而盡。

蘇默傻眼,半天才不由的以手扶額,**一聲。這臺詞兒咋聽著這麼耳熟呢?好像當年有部電視劇裡,江南四大才子中有一位就是這調調兒。

唉喲,他說跟唐伯虎交好,莫非也是四大才子中的人物?若真如此,哥們這稀裡糊塗的就跟四大才子中的兩位成了朋友,那日後會不會四大才子變成五大才子呢?

如此一想,臉色便不由的古怪起來。對於所謂的江南四大才子,他知道的只有唐伯虎、祝枝山還有文徵明,但是最後那位呢?莫不就是眼前這位?

他卻不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所謂的江南四大才子,其中三位沒錯。還有一位也是姓徐也沒錯,但不過卻不是眼前這個徐經,而是徐禎卿。

至於這位徐經,確實也與唐伯虎大有關聯。不過卻不是什麼美名,而是標準的難兄難弟。他,便是大大有名的弘治十二年科場舞弊案的另一位主角兒。

而據之後的一些記載,還好像正是這位神經大條的兄臺,進京之後不通世故,仍是頗為張揚不說,還到處行卷拜訪,這才被人抓住了小尾巴狠狠陷害了一把。

以至於不但唐伯虎受其連累,丟了功名的同時還狠遭了一把罪;還把蘇默那位未來的老丈人程敏政也拖下了水,最終因而喪命。也正是因此,唐伯虎才一蹶不振,之後乾脆整日癲狂買醉,流連花叢,才有了後世大大有名的“風流才子”之稱。

所以說起來,蘇默現在其實不應該擔心自己牽累徐經,而是應該擔心自己被這個大雷牽連到他才是。

可惜,這些事兒蘇默此刻並不知道。反而是在聽完徐經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之後,心中又是感嘆又是溫暖。這傢伙雖然有些中二,但不得不說,確實是個可交的朋友。

只是越是這樣,自己越是不能讓他牽連進來。這一路至此,蘇默早把徐經的底兒摸的差不多了。

徐家算是書香門第,其祖父徐頤曾為英宗時中書舍人,精擅楷書;其父徐元獻亦是以神童名噪一時,十歲即能賦詩,通讀諸子百家,博聞強記。只可惜第一次禮部會試時落榜,回家後發奮苦讀,欲圖來年再考,卻因用功國度而死。其父徐頤老年喪子,哀慟不已,來年便也故去。一次科考,竟使得兩代而亡,也是令人嗟嘆。

也正是受了父、祖的影響,徐經自小便酷愛詩書,更是極為刻苦,整日埋頭攻讀,一切瑣事都付與母親打理,也終是造就了他雖有大才,卻有些不通世情的弊端。

這便是徐經的家世了,說起來不過就是江南一富戶罷了。以蘇默目前潛在的敵人,徐經這點能量別說幫忙了,能保得住自己就不錯了。更不用說兩人現在都不知道,過不多久徐經自己都要倒黴了。

再換個角度說,單就中二青年徐經同學這人情世故,蘇默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其一旦對上那些老狐狸後的下場,怕是悲慘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的。

“衡父,你聽我說……”

“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蘇默還待再勸,徐經卻哪裡肯聽。要知道中二青年最大的特徵,就是二起來絕對夠虎,那激情澎湃的,絕逼有神擋殺神、佛當滅佛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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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蘇默這憋得。砸吧砸吧嘴兒,只剩下頭疼無奈了。

“且說說看,究竟是什麼麻煩?經自當與訥言共擔之。”打斷了蘇默的勸說,頗有些顧盼自得的徐經轉而主動問了起來。

共擔之?擔你個胡蘿蔔山楂喲!對上這麼一貨,蘇默腦袋都大了兩圈。手指在太陽穴上不停的揉捏著,正待拉下臉來好好嚇唬他一番,卻聽院門外傳來店中小二的聲音:“各位客官,關二爺家有人來訪。”

關二爺?院中眾人聽著都是一愣。旁邊伺墨麻利的起身過去拉開門,蘇默目光在門外之人身上一轉,隨即眼睛便微微眯了起來。

“你不是問我什麼麻煩嗎?喏,眼前便是一樁。”歪著嘴,微不可聞的低聲在徐經耳邊扔下一句,隨即抬頭看向跟在小二身後,正一臉得意的郝真,淡然道:“掌櫃的好本事,這跨河涉水的都追到這邊來了,卻不知又是為了哪般啊?”

郝真哈哈一笑,也不待眾人相讓,自顧邁步走了進來。先是對著徐經等人微一點頭為禮,隨即拱手衝蘇默抱抱拳,昂然道:“蘇公子,咱們家老爺已在家中設了席,欲請公子一敘,這便請吧。”

說著,微微側身,伸手一肅。這話說是請,只是那話裡言中的語氣卻哪有半分請的模樣,完全就是一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架勢。

何瑩、徐經齊齊變色,怒目而視。徐經更是拍案而起,便要發作。蘇默卻忙伸手攔住,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郝真,淡然道:“哦?你家老爺?你家老爺又是哪一只啊?”

噗!郝真沒說話,徐經先噴了。好嘛,原來這位訥言兄弟用只來論的,並不是特意對某個人啊。聽聽,這個掌櫃的老爺不也挨上這待遇了?

郝真臉色當即就是一沉,但隨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目光微微一轉,便即又忍了下去,抱拳道:“蘇公子,我家老爺便是人稱關二爺的便是。在這延水關方圓之地,只要不聾不瞽,隨便打聽個人都能知曉。在下也知道公子有所依仗,只是恕在下直言,依仗終究只是外物,但若一旦沒了那外物,公子又如何自處?此番我家老爺是誠心相邀,還請蘇公子多多思量才好。”說著,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先前他被蘇默冷不丁的一通嚇,確實膽顫心驚。但是事後定下心神再一想,頓時就察覺了其中的漏洞。

那魔鏡確實可怖,但終歸只是個外物。只要不給他發動那魔鏡的機會,說到家不還是一個區區凡人?更何況,他事後回想一下,蘇默在發動那魔鏡之前,先是問了他的姓名,而後在作法時,也是以他姓名為引的。這豈不是說明,若沒有這個引子,甚至那魔鏡根本就發動不了?

這麼一想,那所謂的魔鏡的震懾頓時大為減輕。此番乃是自家老爺看上了他的寶貝,老爺的姓名又豈是隨便能告知他的?如此,這姓蘇的小子又有何能耐?

終於自己,不過就是個傳話的下人,只要不主動去招惹他,他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對自己施法吧。所以,且讓他先狂著,只要他進了老爺的莊子,再看他如何囂張。到那時,先收了他的魔鏡,還不是任自己搓扁捏圓?

這般想著,他哪裡會去吃眼前虧?別說蘇默言中只是對老爺有些不敬,便是罵上幾句他也決定不加理會。一切,都待把人誆過去再說。

只可惜,他忘記了,這個想法再好也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至於蘇默,會那麼乖的按他的思路出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