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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刑部大牢

“哥哥,你這是何苦?有必要搞成這樣嗎?白老大人……人其實很好的,唉。”

出了後堂大廳,蘇默讓石悅幾個往外面去迎著,等著程府李氏一干人等。自己卻帶著胖爺和張悅,徑直往大牢而去。

至於說刑部應該派人帶路……好吧,把人得罪成那樣了,還想著享受好待遇?做夢去吧。

如此,幾個人便孤零零自顧走著,整個刑部大院裡,但凡看到他們的人,都跟看包子似的。嗯,那包子的名兒叫“狗不理”……

人能混到此等地步,是何等的淒涼。

半路上,張悅憋了良久終是憋不住了,滿是複雜的看著蘇默,低聲埋怨道。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蘇默要這般挑釁白昂。對,就是挑釁。蘇默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白昂。無論是起初的裝傻充愣,還是後面的張狂跋扈,深知蘇默為人的張悅清楚的很,那都只是這位哥哥的做作罷了。

聽聞張悅問起,蘇默臉上賤賤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目光在四周梭巡了一圈兒,這才沉聲道:“悅哥兒,你不覺得這次事兒處處抖著詭異嗎?我與這位白部堂從所未見,何以他對我卻好似極為熟稔?程侍郎這事兒固然是因著天子之故,他若真只是為順從皇命,只消隨便找個人應付便是了,哪裡需要他這個堂堂尚書親自出面?而且,你沒察覺到,他總在有意無意的盤咱們的底兒嗎?”

張悅聞言,不由的悚然而驚。略一思索,不由失聲道:“哥哥是懷疑他……”

蘇默急以目光示意,打斷了他接下來要出口的話。嘿然道:“我不是懷疑他,而是懷疑任何事、任何人!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如今身處風頭浪尖之上,背後究竟是何人在玩手段仍自未知,故而,任何事都要謹慎再謹慎,半步也錯不得。我寧可現在言語上得罪一二,也不能讓人摸透了咱們的底兒。如此,大家都在暗處,才好運作咱們的事兒。”

張悅恍悟,連連點頭。只是心中對蘇默方才所言,猶自驚疑不定,蹙著眉頭苦思不已。

蘇默見狀,也不去勸他。一個人的成長,必須親自去經歷過才行。否則任人如何說的再通透,也是不如自己真正確實體悟過的深刻。

白昂方才的舉止,瞞的過所有人,但是卻很難瞞過身俱神石改造過後的他的感覺。

雖然仍是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但是蘇默就是能感覺到,這個白昂對自己似乎並沒表面上那麼隨意。而是如他所言那般,總在有意無意的刺探著什麼。這種感覺,讓蘇默極是不舒服。

以他現在的六識之敏銳,不說能一眼就看出誰是好人誰是壞蛋吧,但是大體上的對他的善惡之別,還是能有個初步的判斷的。

白昂給他的感覺,至少就覺談不上朋友。那麼,既不是朋友,敵人的機率就無限增大了,他又怎能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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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些事兒既然沒憑沒據的,不好也無法向張悅解說,便只能含混其詞,只希望張悅能絕對信任自己了。

幾人各懷心事,便都不再說話。一路匆匆而行,不過兩刻鐘後,便到了大牢之前。

這刑部的大牢建於刑部的西北角,為了安全起見,四下裡皆以高大的圍牆圍了,四周也沒有一棵樹木之類的,就那麼孤零零的矗立在那兒。

這使得此地天然的便有些陰森寂寥,老遠便讓人有種壓抑逼迫之感。再加上這些個邢獄之地,不知多少冤魂枉死之人,經年累月下來,更是使得這裡恍如割裂的異界,時有時無的陰風慘慘,似有無數鬼魂哭嚎一般。

胖爺剛走近這裡,便不由的激靈靈打個寒顫,只覺的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左右梭巡一圈兒,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嘀咕道:“少爺,你說這兒會不會有那東西?我咋總覺得瘮得慌啊。”

他是個武學高手不假,但他還是道門中人。故而,對神啊鬼的,卻是比常人更加相信的多。如今感受到了這裡的氣氛,便不由的有些忐忑起來。

蘇默就斜著眼瞅他,撇嘴鄙視道:“瞧你那熊樣,怎麼說也是個堂堂的大高手了,甚至連秘境都見識過了,怎麼還會怕鬼嗎?”

胖爺不服氣的辯道:“正是因為見識過了,我才知道敬畏啊。您沒聽說過嗎,無知者才無畏,我這才叫正常好吧。”說著話,一陣小風吹過,又讓他激靈靈打個寒顫,不由的雙手互抱著搓了搓,一張胖胖的圓臉上,都微微發白起來。

被他這麼一搞,張悅也是不由的緊張起來。甚至連剛才的疑惑都顧不上了,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往蘇默身邊緊跟了幾步,左右張望了下,強笑道:“胖……胖哥,你這謔的……咳咳,一點也不好玩。”

胖爺卻不理他,只是兩眼發直,臉色愈發不堪起來。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兒,放佛暗中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讓他不寒而慄。

蘇默看的好笑,但是看著看著,忽然心中一動,恍惚間感覺自己識海中,就在剛才某個瞬間也有那麼一剎那的顫動。只是這種感覺微乎其微,又是在極短的瞬間,讓他不刻意感覺的話,怕是真要以為是錯覺了。

他猛的停下腳步,微微闔上雙眼仔細體察。然而半響過去,卻再沒了先前那種悸動,不由疑惑的睜開眼睛,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難道真的是錯覺嗎?這一刻,連他都有些不確定了。又再仔細感悟了一下,卻仍是無鎖的,終是不由的搖頭失笑。自己怎麼也被胖爺誤導了?若真有什麼髒東西,別說他經過了神石的洗禮,便是單憑他靈魂穿越而來的特殊,也休想能瞞過他。

這麼一想,便即釋然。笑著打趣了胖爺幾句,又跟張悅開了幾句玩笑,便將這事兒拋開一邊。

前邊大牢門裡,早有獄卒看到了他們三人過來。見他們走近,便從裡面探出頭來察看。

蘇默當先上前,將手中的牌子遞了過去,與那獄卒說了來的目的。獄卒見了牌子,不敢怠慢,慌忙開了門請幾人進去。

蘇默舉步而入,但走的兩步,忽又停下,讓胖爺留在外面,等著後面李氏她們,自己只和張悅進去。

胖爺有心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兒,但終是不好違拗蘇默的意思。只得低聲嘀咕了幾句,不情不願的應了。直到目送著蘇默和張悅的身影隱沒在門裡看不到了,這才使勁搓了搓臉,勉強打起精神來。

他卻沒有發覺,就在一轉身之際,從他後頸處隱隱有道細細的煙霧騰起,微一扭動,似在探頭打量什麼,隨即又筱的縮了回去,重新隱沒不見……

下面大牢中,正在前行的蘇默忽的似有所感,猛然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凝望。但是左右看了半響,卻終是未有所得,不由的疑惑的撓了撓頭,這才再次舉步前行。

張悅看的不解,低聲問道:“怎的?”

蘇默搖搖頭,笑道:“沒啥,這裡的氣味真夠銷魂的,有些想吐。”

張悅心有戚戚焉,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嘆道:“哥哥卻不知,和詔獄相比,這裡已經算是天堂了。據說那詔獄之中,不但經年不見天日,氣味難聞。更是因著枉死的冤魂極多,儼然真個地府一般了。那位唐兄如今還落在那裡面,唉,怕是此番出來也要廢了。”

前面帶路的獄卒聽著兩人的交談,忽然回身笑道:“這位貴人說的不差,咱們這兒和那邊相比,真的算是人間了。令友若是落到了那裡,貴人還是趕緊想法兒疏通,早些將人送出來才好。不然的話,可不僅僅是廢了那麼簡單,怕是一條命十亭要去了九亭了。便如你們來探望的這位,嗨,當日來時,便渾身惡臭,身上生了好多大瘡。唔,也幸虧你們來的早,否則,怕是能不能活著相見都是難說了。”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卻是整日裡只在這大牢裡看守,並不識得張悅身份。又加上看張悅兩人都只是少年,只當他們是哪家的小輩,疏通了上面的關係來看望犯事的長輩。

若是知道了眼前這兩人,一個是堂堂英國公世子,另一個更是被皇帝關注的人物,怕是連話都要說不利索,當場嚇死也說不定。

然而這話落到了蘇默張悅耳中,卻是讓兩人不由的悚然一驚。相互對視一眼,腳下不由更加快幾分。

早知道程敏政受了病,但卻並不知道竟已然到了如此地步。若真個如這個獄卒說的那般,怕是李氏等人還真是只能來給送葬的了。

蘇默仔細回想著後世中的記載,似乎確實是說程敏政因此次冤案,受辱不過,最終崩沮而死。但沒記錯的話,那應是在他最終被無罪放回家之後的事兒啊。

可現在,這事兒不過才剛剛發酵,離著歷史記載的兩個多月後還早著呢,怎麼會就到了這個地步?

難道說,自己這個亂入的蝴蝶,真個引發了歷史的改變,才造成了這個惡果?若真如此,那可真是窩了大艹了。這沒妨著別人,先把自個兒老丈人提前給妨死了,還有比這更讓一個穿越者鬱悶的事兒嗎?

心中一邊吐槽著,前方已然深入到了牢房最裡面。兩邊的牢籠中,已然沒有了外邊那般噪雜。幾個單獨的牢房中,也統統變成了青石結構的,裡面的人聲息不聞,完全不見前面時不時傳出的喊冤聲。

若不是偶爾聽聞其間傳出的鐐銬碰撞聲,任何人都不會想到裡面有人,還當是空屋子呢。

“到了,就是那位了。”前方帶路的獄卒忽然停了下來,在一間牢房門前探頭看了一眼,轉頭對二人說道。

隨即一邊從腰間摸出鑰匙開鎖,一邊又道:“一炷香的時間,兩位莫要忘了,休讓小的為難。”

張悅便點點頭,摸出一把大錢塞了過去。獄卒伸手接了,在手裡掂了掂,眉開眼笑的轉身閃到了一旁。

蘇默默不作聲的推開牢門,放眼看去,沒先看清裡面的人,卻先一股猛烈的惡臭撲面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