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千嶷山。
一幹氣勢不凡的長袍修士，聯袂而至，神色肅穆地仰視著不遠處的巍峨山脈。
“諸位道兄，千嶷山內兇獸頗多，屬於人族疆域附近的三不管地帶，我們當真要進去？”
其中，有位身材魁梧、額頭長角的黑袍男子，面露猶豫地開口道。
“昆道友何出此言？”
離他不遠處，一位面貌俊朗的白衫青年，開啟摺扇，揮動兩下，彷若來此度假的翩翩公子。
只是皮膚上整齊排列的密集墨色鱗片，暴露了他非人的身份。
但聽他慢悠悠地接著道：“那人從下界飛昇而來，斬殺不少你我同族的族人。如此深仇大恨，怎可因為一些小小阻礙，就停滯不前？再者，各位道兄都神通廣大，豈會怕那小小蠻荒野獸？”
“哼，蛟道友說的倒是好聽！”
另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模樣侏儒，忽然冷笑一聲，“你們海妖內部大發懸賞，若是能以化神境界，誅殺此僚，可獲得一顆增加三成機率進階‘煉虛’的‘五行造化丹’。”
“如此重賞，你當然願意冒險進去，不過老夫族內小氣，在下就不奉陪了！”
五行造化丹！
在場各族修士，聞言盡皆心頭一動。
他們幾乎都位列化神之巔，弱些的也有化神後期境界，自然聽過這種丹藥的鼎鼎大名。
五行造化丹可是少數一種，增加機率極高、且能對靈界大半種族奏效的靈丹妙藥，但凡得到它的化神修士，稍作準備，都將擁有足足五成以上的可能性，一舉突破成功！
由此可想而知，它對於在場修士的誘惑力，該有多麼大。
登時，白袍青年神色一變。
再一觀察四周氣氛，發現有些人對他暗自留意，他心中怒罵那侏儒，面上的表情也冷了三分：
“蛄道友，我們來之前可是說好了，這次聯手過來……”
他正心頭不忿地說著，陡然間，一股驚濤駭浪般的龐大氣勢碾壓而來，伴隨於此的，還有一道清冷的聲音：
“你們這些異族真聒噪，這裡是本真人的地盤，都給我滾！”
霎時間，諸多神通廣大的化神修士七倒八歪，險些跪倒在地。
而先前心生退意的侏儒老者，此時不由暗暗叫苦道：“我聽族中前輩偶爾提及，這千嶷山內有位不懼生死、幾近瘋魔的‘丹瘋子’，所以不想進去……沒曾想，對方的實力，竟比前輩描述的還要強橫！”
“恐怕這丹瘋子，已然半隻腳踏入‘合體大能’的境界！”
…
千嶷山，某處隱秘山洞。
神識一掃，見那些異族小輩倉皇逃竄，丹真人提熘著奄奄一息、神志不清的年輕人，往日冷若寒霜的臉上，難得泛起一抹笑意，輕聲喃喃道：
“儘管我因為與那群傢伙理念不合，離開人族，但對於你小子的所作所為，還是相當滿意的…”
“更何況，你也並非靈界人，而是飛昇而來，既如此，我便不一掌將你拍死了。”
…
“呼。”
林辰身體無法動彈，但神識在神秘的殘破劍靈庇護下，還保持著微弱的清醒。
眼前這位神秘大能並未選擇將自己斬殺，他心中大松一口氣。
“我雖還有一張底牌，能對煉虛修士產生威脅，可拎著我的這位前輩，實力深不可測，能不與她為敵，自然最好…”
輕鬆之餘，林辰又頗為鬱悶，心道：
“早就聽說，我們下界一位飛昇的前輩，妖孽無比…”
“他來到靈界後，由於逃命能力極強，四處獵殺與人族敵對的那些種族，甚至面對一些合體大能的後代，也絲毫不手下留情，導致那些異族，恨得牙癢癢，便以磨練中階修士為由，聯手堵在靈界通道，想讓我們人族斷掉一脈……”
“可我是萬萬沒想到，打敗那些化神異族之後，他們居然不要臉皮地安排煉虛修士的分身，在暗中偷襲！”
“一群老不修！”
林辰咬牙道，“待我日後修為大成，定要找你們清算！”
話雖如此，他如今的狀況可謂糟糕至極。
成功殺穿靈界通道，抵達靈界後，為了逃命，他不計後果地使用數門透支潛力和壽命的秘術，還磕了好幾瓶後患無窮的魔性丹藥，現在已是強弩之末。
要是找不到起死回生之法，即便這次他僥倖不死，恐怕以後修為也很難再進一步。
正憂慮著，林辰發現自己被帶到一個雜亂的洞府中。
這裡到處擺放著瓶瓶罐罐，遍地都是黃澄澄、白瑩瑩的丹藥。
“赤龍丹、聖靈散、飼妖丸、昊元無常丹……”
林辰本身也是煉丹師，只一眼，便看出地上堆積、宛若草芥的丹藥，竟無一不是能讓下界哄搶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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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位神秘的女修大能，開啟洞府中央的高大煉丹爐，從中取出一把五顏六色的丹藥，一口塞到他的嘴裡！
“嘿嘿，小子，我能察覺到你識海內微弱的意識。”
神秘女修先是說出讓林辰心頭一驚的話語，而後直爽道，“不瞞你說，我最近想突破瓶頸，但搗鼓出來的這批丹藥有點詭異，我自己都不敢吃。”
“索性，先讓你試藥，看看能否吃死人。”
“當然，就算你一命嗚呼，也別怨我。畢竟以你目前的情況，只有我耗盡家底，才能讓不留任何後患地活下來，可我憑什麼救你？”
“痛快煉化這些丹藥吧，煉製它們的天材地寶，隨便拿出一兩件，都不是你這種化神修士買得起的，所以，這既是你的危局，也是你的機遇。”
“且看你如何抉擇。”
…
雲海市，港口區。
“《萬丹妙法》共有兩大篇，其一，以身為爐，熔鍊天下丹藥，滋補修為；其二，以丹為道，將丹藥視作天地道果，全力感悟，以其推演成仙契機。”
“這兩者都可以保你修行到元嬰期，你選哪個？”
林辰帶著些許回憶時感慨，聲音悠悠問道。
“師兄，我聽不太懂…”
許是有了名分，便有了親近的底氣，白雪路的語氣比以往親暱一些，“師父她老人家傳道的時候，師兄你是怎麼選的呀？”
“她並非傳道與我。”
林辰秦微微搖頭，略有一絲悵然回道，“她是走上絕路，即將拼死一搏，又明知九死一生，所以用這門功法交換，希望在人族有一兩分話語權的我，能說動那群老怪物，允許她重返人族境內。”
“到時，無論好歹，至少能死在家鄉。”
“明明只要提起對我的救命之恩，我定當二話不說就幫她這個忙，可偏偏說當初用我做實驗，已然互不相欠，唉，性子真是固執啊！”
說著，他不由搖搖頭，輕嘆一聲。
“那師父她最後…”
白雪路臉蛋上的表情微微一變。
“我親手幫她收的屍。”
“……”
聽到這，白雪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只得與師兄相顧無言。
林辰卻率先打破沉默，道：“她當時主修‘以身為爐’，最終雖突破大乘失敗，但臨死之際，也一舉補全功法弊端，因此這一條路，簡單明朗，直指大乘；”
“而‘以丹為道’是她為以後做準備的，殘缺，尚未補全，因此到化神期，你就需要自己感悟功法、再續後路。這一篇修行起來很艱難，但有相當大的把握，能夠成仙。”
“我選第一個！”
剛聽完兩者的利弊，白雪路就即答道。
見狀，林辰嘴角一抽，面帶輕視道：“你好歹也是天靈根，未免也太沒志氣了吧？”
“哼哼~”
白雪路對於自己的選擇，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憨笑著說，“師兄，好高騖遠可是大忌，我現在還沒學會煉氣呢，就想著成仙，未免也傲慢了吧？”
“就連師兄你，不也——”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