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林辰萬萬沒料到，這名消瘦少年恢復神智後，嘴裡蹦出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若非是分身，他估計要原地打個趔趄，來表達自己的詫異。
“少年，雖然我英明神武，豐神俊逸，但你也不能亂認親。”
林辰雙手抱胸，輕笑道，“你確定，你家爺爺有我這般風姿？”
他如今化作的，是血參分身的模樣，也就是未穿越前的樣子，儘管不如洗盡鉛華的出塵本體外貌，但好歹也是俊俏青年，怎麼也不願意被人喊做爺爺。
“你、你跟我爺爺一模一樣，真的不是嗎？”
林蒼愣愣發問道。
“竟能如此相像？”
林辰摸摸下巴，隨口問道，“你爺爺叫什麼名字？”
“休斯……哦不。”
剛吐出兩字，林蒼就勐地晃晃腦袋，甩得到處都是血沫。
由於過於震撼，他忘記了疼痛，只因血珠遮擋視線，抬手抹去一些，然後有些呆呆地解釋道，“我爺爺是休斯家族創始人的哥哥，並無休斯之名，他的名字只有兩字——”
“林辰。”
嗯？！
林辰收起輕鬆笑意，目光微凝，“哪個‘林’，哪個‘辰’？”
“星‘辰’‘林’立之林辰。”
末了，林蒼又補充道，“我們這一脈，代代相傳，都記得這句話。”
說完，他惴惴不安地看向林辰，似是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這位‘爺爺’。
林辰陷入沉默。
長相一致，名字雷同，就連自我介紹的方式也一字不差，這未免太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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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神識籠罩林蒼，窺察其魂魄波動，可以判斷並未說謊。
隨後再次神念入體，對其進行搜魂，進一步確認。
雖然林蒼曾經的記憶仍混亂不堪，但經過探查，基本可以確信，剛剛幾句，確是肺腑之言。
“莫非他是我未來的後代？”
林辰天馬行空，作出這一猜測。
他蔓延神識，搜查方圓百里，發現這是一處水上城市，科技水平極為發達，遠超藍星，還真有可能是未來一角。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名帶‘休斯’的哥哥啊，堂哥表哥都沒有。
再者，眼前這位少年身上，並無任何與他有關的氣息，血脈之力也相差甚遠，除了那張消瘦透骨的臉——若是豐潤些，跟他的眉眼有些相似以外，幾乎找不到任何後代該有的特徵。
“難道真是巧合？這應該是另一位面，宇宙之大，生命之多，出現一朵相似的花機率極低，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懷著這一疑問，林辰開口道，“我自認不是你爺爺，而是你剛剛所在地的芸芸眾生一員，甚至還在你製造的虛擬世界裡待了一會，你且說說，這一切的緣由吧。”
林蒼的大腦被藥物荼毒，思緒極為混亂，他自身可以憑藉思維聯想，勉強找到對應記憶片段，可林辰如今只是一道分身，且跨界而來，待不了太久，自然不願平白浪費力氣撥亂反正，以免早早消散。
所以他並未選擇搜魂，而是詢問為主。
“你真是遊戲世界裡的NP…”
林蒼驚疑，說到一半，他被林辰臉上的冷色一嚇，當即改口道，“是這樣，我…”
在林辰的提點下，他有些渾渾噩噩地，挑重點，說清跟‘遊戲’相關的事宜。
原來，他本是一個機甲大族——休斯家族的一員。
然而自打家族創始人，帶著一飛船的精英，前往星空冒險、一去不回後，家族便一落千丈，往日家主得罪的那些豪族紛紛落井下石，聯手打壓。
迫於無奈，殘存的族人，只得接了個任務，舉族前往幾億公里外的一顆衛星採礦，僅留下一雙外姓的孤女寡母，凝望星空，等候家主歸來。
休斯·林蒼兩三歲便離開母星，待在那個充滿險惡、除基地外，根本無法生存的礦星。
這裡以隕石礦為貴，他的長輩終日與衛星本土的‘鐵基生命’，也就是‘磁石怪物’打交道。
每每採礦之時，他都提心吊膽，在基地希冀家人平安歸來。
日子有起有伏，但終歸還算和平。
直到那天，仇家僱兇，橫渡星空，追殺到這顆衛星。
除了生命磁場極弱的他，躲進安全屋，沒被查探到意外，其他族人，在炮火與機甲的肆虐下，無一生還。
他的唯一的「倖存者」。
然而，他活著，與死亡無異。
尤其是返回母星，見到堂兄留下的妻女，聞聽那番‘為什麼只有你活著！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的言論後，他愈發自責，愈發消極，覺得還不如一死了之。
但最親的父親和堂兄，在臨終前，都託付給他一些事情，這些事，成為吊著他一口氣的最後一根續命稻草。
他遠離堂嫂侄女，靠著家族傳下的機甲技術，來到收鐵廠，維修二手機甲，勉強度日。
可堂兄所託的母女，將他視作外人…
而父親囑託要救醒爺爺，他也毫無頭緒…
悲觀如他，終究頂不住孤獨與壓力，開始在虛擬網路中放縱，甚至逐漸沾染一些違禁藥物，麻木精神。
“對我來說，剛剛那個世界，就是一款設定齊全的單機VR遊戲…”
林蒼面露忐忑不安道，“以前只是戴著頭盔正常遊玩，最近磕了藥之後，發現沉浸感和真實感更強，所以我就…”
“總之，我真沒法解釋你在虛擬世界經歷的那一幕，當時我服藥過量，精神狀態很差，跟你們說完遊戲規則後，就沒意識了。”
“本來是打算等清醒之後，讀檔觀看內容，不過現在…”
有點不敢再進遊戲了。
林蒼心中默道。
事實上，如果不是剛才那陣頭疼太劇烈，且自身的思緒還算清楚，他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嗑藥磕瘋了，幻想遊戲中的角色走出來。
還日有所思地，賦予其爺爺的外貌。
好吧，他承認，就算被這位當面逼問，他的心底，仍有一絲這樣的懷疑。
“據你所說，我覺得，是你的頭盔，或者該說那款遊戲，在你精神狀態紊亂時，碰巧將你帶到另一處位面世界。”
林辰推測道，“所以，你我都是真實的。”
他可是有著親身穿越的經歷，對類似的事件，最有發言權。
“那為什麼你跟我爺爺…”
“或許是偶然，也或許，是某種神秘規則帶來的必然。”
林辰簡單解釋，穿越事件發生時，往往穿越者與被穿越者有很多共同之處，比如姓名，比如外貌。
林蒼若是恢復精氣神，再大幾歲，很有可能跟他的爺爺、也可以說跟林辰很相像。
也正是由於這種偶然，造成他靈魂穿梭異界、相遇林辰的必然。
“好吧，我認同你這種說法。”
林蒼隱約記起，母星最頂尖的研究院內，似乎傳出過類似的科學實驗，還在社會上造成很大轟動和反響。
他是在玩虛擬遊戲時，順耳從其他玩家口中聽到的。
“稍後，你必須聽我的，做一些事，來證實這種猜想。”
林辰風輕雲澹，但又不容置喙地開口道，“與之相對，我也可以給你一些報酬，說說吧，你有什麼願望？”
“我能冒昧地問個問題嗎？”
“說。”
“假如，是假如哦…”
林蒼略帶糾結，眼神有些閃躲道，“假如你是我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