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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鄭老爺子的遺願

曉路帶著閻王軍偷偷地潛回重慶,井將豐都幫的降率送引訓”濤那裡,編進金竹幫,然後將士兵們安排在城郊躲藏起來,只帶了皂鶯和李逸風進城。

他不費吹灰之力滅了豐都幫又找到了鬥嘴的人選,心情愉快,剛穿越那會兒,他天天對著二姐鄭佳怡耍流氓,鬥嘴,日子過得好不愉快,但後面這幾年,一直找不到鬥嘴的好人選,連流氓脾氣也消磨掉了不少,哎呀,這還真是,,

鄭曉路剛回到屋子裡坐定,就見郝孟旋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忍不住奇道:“郝先生,你不是去收購造紙廠,印製肥料票了嗎?怎麼滿頭大汗在這裡跑來跑去的?”

郝孟旋顧不上休息,一把抓住鄭曉路的手,急道:“東家,趕緊回成都,不好了,鄭老爺子病危“什麼?”鄭曉路大驚,他雖然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這幾年東奔西走,也不上與老爺子相處很深,但認之為父,多年一家,那感情早已融入心中,平時還不知道一聽老爺子病危了,鄭曉路心如刀割,大叫道:“怎麼了?我離開成都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錦都鏢局回了成都之後,浣花教的事情就包不住了,朝廷派了錦衣衛查探屬實之後,封了浣花葯局,這事情鬧得滿城皆知,城裡的良民們都在趕緊燒掉自家的剪紙花。老爺子聽了之後,大哭,是誤信邪教,險些害鄭家變成亂臣賊子,千古罪人。差一就把鄭家變成*人見人憎的不忠不義之徒。”郝孟旋道:“他親手將觀音菩薩像砸得稀爛,又將屋子裡貼的紙花全都燒了,幹完這些事,他吐了一口鮮血就倒了下去,現在還沒醒過來

“你不是也在重慶嗎,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鄭曉路急問。

“這,,這是夫人來的信”郝孟旋遞出一封鄭曉怡的親筆書信。

**,**,**啊!鄭曉路心中大痛。滅了浣花教這等大事哪裡捂得住,鄭老爺子終究是會知道的,自己急著剿滅八大水寨,也沒回去安慰一下老爺子。明顯是忽略了老人家對這種事的心理承受能力”

“媽的,都是我的錯,我該跟著錦都鏢局回成都的,剿個屁的八大水寨。快備馬車,不”,不要馬車,要快馬,,老子要回成都,”鄭曉路屁滾尿流地向外衝去,把郝孟旋、皂鶯、李逸風都忘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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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曉路剛剛跑出去,張逸塵的身影就閃進了房裡,他對著目瞪口呆的郝孟旋等人道:“東家心亂了。現在不能理事,你們聽我號令。郝先生,你去幹好肥料票和信貸所的事,別的事不用管。

皂鶯,快去備馬跟著東家回成都,一路保護好東家。李逸風。你先別跟去了,你子武功實在有夠差勁的,趁著這個時候,去練練饒法吧。”張逸塵扔出一把翼虎統,道:“武功年齡大了不好練,但統法卻隨時可以練成,去吧!對了,先把諄宏請來,還有藏在附近的閒家兄弟和彭巴衝,還有江百濤幫主,都請來,咱們商量一下怎麼對付剩下的七大水寨

東家的心性還是不夠堅定啊,若要爭天下,需得六親不認,喜怒不形於色才是,更不能因為心亂,就扔下一屁股的事情撒腿就跑。張逸塵心裡暗暗地想道,不過,跟著這樣的東家,比跟著那種六親不認的東家要強得太多了。

張逸塵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上司,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他搖了搖頭,透過窗戶看出去,正好看到親自送信來重慶的愛妻塗靜安正站在院子裡喘氣兒。

“這樣活著,有些人味兒!”張逸塵不禁又回想起了那一次抱著愛妻從百名錦衣衛密探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往事:“我要活得五彩繽紛才行,真不想再過那提心吊膽的日子

老爺子是真的不行了,鄭曉路趕回成都時,老爺子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昏到在床上。大妹鄭佳忻坐在老爺子的床邊,抓著他的一隻手,滿臉是淚。鄭佳怡、鄭佳盈、鄭俊材、雲姐兒”鄭氏的直系親人站了滿滿一層子。

鄭曉路帶著皂鶯走進來,立即把這屋擠得滿滿的。

屋裡子多了兩個人,老爺子似乎有所感應,幽幽地醒轉了過來,他抬起失神的眼睛,滿屋子掃了一遍,好不容易找到了鄭曉路的臉。趕緊道:“路,,你回來啦,”你過來!”

鄭曉路趕緊湊過去,守在床頭邊上。

老爺子定了定神,緩了緩氣,低聲道:“我老了,糊塗了,這一次誤信邪教”差一就把整個鄭家給害了,多虧你精明,找了鏢局幫手,剷除了邪教,不然”不然我家的貨車上都貼著邪教的紙花,哪裡撇得清關係。若不是你機智,我鄭家,”我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他以為是鏢局滅的浣花教,若知道是鄭曉路一手導演的,那還不知道要嚇成啥樣子。

一向嬉皮笑臉的鄭曉路在這一刻異常的嚴肅,靜靜地不一言,聽著老爺子的話。

老爺子又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早上半年就已經不行了,全靠邪教那賊人用藥物給我吊命也因此。我才那麼信他”這也是命吧,既然他本心不正,我這半年的日子,也就算是偷來的,也是來路不正”閻王爺該來把我這偷來的邪命給收去了,”

鄭曉路趕緊安慰道:“爹,別胡,您命還長著呢,還要教誨孩兒五十年。”

“嘿”你會話!”老爺子慘笑道:“你也會做事,比俊材能幹十倍。我去之後,這個家在你的手裡也不會沒落了去,只會越來越好,我擔心的,就只有兩件事,”

鄭曉路道:“別擔心,別兩件,便是兩千件,孩兒也能給你處理得妥妥當當的,您只管好好休息,將養身體。”

老爺子道:“我最擔心的,就是俊材”然後,就是佳忻”

老爺子生有三女一子,最疼愛的,當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鄭俊材,接下來,便是最喜歡大女兒了,倒是二女兒佳怡和三女兒佳盈都不太受他待見。可惜兒子頑劣。讀了許多年書。還是一事無成。大女兒原本乖巧懂事,知書達禮,是老爺子的驕傲,沒想到”去了一圈陝西,帶回來一紙休書。前不久,李大富還請自上門來謝了罪,是他兒子李魁已經戰死在陝西,為了鄭佳忻好,寫了一紙休書給鄭佳忻,讓她可以改嫁。

結果這麼一來,這個最讓他省心的大女兒,也變得不省心了,看著老大一個姑娘,天天呆在鄭府裡。咋看咋不像話。

鄭曉路道:“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俊材和佳忻定然一生平安,誰敢欺負他們,我叫他吃不兜著走。”七”雙眼翻,道!“我不是擔心讀個勾一我擔心的是,一一瑰聯死,他們要守孝三年,三年啊”這一開了春,俊材就十七歲了,若是守孝三年,得二十歲才能娶妻。佳忻”佳忻已經是老姑娘了,不能再拖三年了!”

“爹!”鄭曉路道:“你這是啥意思?”

老爺子道:“這意思還不明白麼?若我撒手去了”你,你務必要在七七之期裡,讓他們成親”,成親!俊材這孩子好辦,直接讓他和雲姐兒成親就行了。佳忻”你得給佳忻找個好人家啊”佳忻這孩子,和她娘最像”水一般的人兒,你可不能再讓她受委屈了”

“七七之期?啥東西?”鄭曉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鄭佳怡和他成親已久,知道他有很多規矩不懂,起緊低聲在他耳邊解釋。

原來明朝時重孝道,若是父親過世,兒女必須守孝三年,三年之內不能娶嫁,但有一種情況是可以例外的,那就是在父親死去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內成親,這個叫“借孝婚娶”可以娶嫁,過了七七之期再成親,那就是大逆不道了。因此,俊材和佳忻如果不想等三年再成親,必須在老爺子死後的四十九天之內成親。

鄭佳忻聽了這句話,全身一震,她受李魁之傷甚深,已經沒了再嫁之意,但她素來柔婉,絕不可能撞老爺子,聽了老爺子的吩咐,她低下頭去道:“爹放心,女兒聽你的。”

她這一句話落進鄭曉路耳朵裡,卻聽出些別樣味道,大妹這人,就是性子太柔順了些,唉,任別人隨意安排來去,沒半句怨言,這怎能讓人不擔心?

“你聽我的有什麼用”你是個婦道人家,嫁娶怎能由得你聽不聽。”老爺子道:“只有你大哥了頭,我才能夠放心。”

我暈,大妹的婚事要我來頭?你這不是逼我上梁山麼?作為一個。來自後世,深受“自由戀愛女人是用來疼的”教育的好青年,我不幫著婦女解放權利,已經有良心不安。你怎麼能讓我還幫著你們壓迫婦女,搞包辦婚姻,讓一個身心皆傷,才從陝西回家來舔傷口的女人在四十九天之內再嫁出去,我怎麼做得到?鄭曉路心裡好生難過。

他一抬頭,看見老爺子滿眼都是期許的看著他,鄭佳忻卻滿眼都是求懇之色,那意思分明是:“你就答應了爹吧,讓爹安心。”

老爺子了半天話,精氣神已經有不支,他見鄭曉路遲疑大怒道:“這麼些許事,你也要猶豫?剛剛還有兩千件事也不在話下”咳咳”他咳了兩聲,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弄得鄭曉路胸前的衣襟一片血紅。

媽的,要我殺人放火,攻城掠地,坑蒙拐騙,兩千件,我都扛得下來,但要我逼著大妹嫁人,這怎麼行?老爺子你雖然和我是一家人,我該聽你的,但佳忻和我不也是一家人麼?看著老爺子的一口鮮血,他心痛如刀割。

鄭曉路還在猶豫,卻見鄭佳忻走到他面前,“撲”地跪在他面前,哭道:“大哥,我知道你遲遲不能決定,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沒事的,你答應下來吧,妹子我立即嫁人,好讓爹爹安心。”這滿屋子人裡,只有鄭曉路和皂鶯知道鄭佳忻在陝西經歷過什麼,別的人哪能理解他們在話裡交換的感情。

媽的,鄭曉路的心窩有如被一隻重拳擊中,我原想將來有了權力,挽救身邊的女人們於水火之中,怎奈”怎奈我落入這個時代的漩渦,大妹自己都想往火裡跳,我不但無力回天,還要助紂為虐,”

鄭曉路長嘆一聲,對老爺子道:“爹,我聽你的,七七之期內,大妹和弟的婚事我一定會辦好。”

“好,”好”,一定要辦好!”鄭老爺子大喜,他的腦袋靠在枕上,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鄭府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在這個時代,一個大家族的老爺子去世,可真不是一件事,全府上下盡皆縞素,家裡的綵緞彩布。全部換成了黑色,就連鄭府的藍衫家丁們,也在鄭佳怡的安排下,全部換成了黑衫……

鄭曉路本沒打算驚動太多人但山寨那邊的王滿、大梁、一丈青”鄭家有空閒的頭領們紛紛喬裝來了成都參加鄭老爺子的喪禮。

就連長灘湖鄭家村的那些鄉民們,也自費坐著牛車,從長灘湖大老遠來鄭府奔喪。

成都官場、商場皆大震,知府徐申憨親自上門送上悼聯,各級官員看在知府的面子上,也紛紛上門表現,各個布莊、酒樓、糧行、牙行……都遣人前來吊信,鄭府一時間連門檻都被踏枷…

但在這種滿天黑布飛舞的氣氛裡,鄭府卻在佈置著一個紅彤彤的喜堂,大紅燭、大紅袍、大紅的簾子、大紅的蓋頭,,

鄭曉路坐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花圈和禮盒後面,對著身後的鄭佳忻輕輕嘆道:“大妹,你真要嫁?如果你不想嫁,大哥拼著爹爹泉下責備,也不讓你受這委屈。”

鄭佳忻面沉如水,輕輕柔柔地道:“我嫁,不能讓爹爹到了下面,還擔心著我不能安息!”

“大妹,你是活人,爹爹已經死了,你明白嗎?”鄭曉路厲聲道:“爹爹是我的親人,但你也是我不可替代的親人,我不想讓活著的親人為了死去的親人浪費自己的幸福。”

鄭曉路這兩句出口,旁邊站的皂鶯眼神一亮,趕緊幫腔道:“姐姐。他得對。”

“子非魚,安之魚之樂?”鄭佳忻的臉色古井無波,她柔柔地道:“我的幸福,就是爹爹能夠在地下安心。”

鄭曉路苦笑,他知道鄭佳忻的性子非常詭異,平時她不與人爭執,凡事退讓,但一碰觸到她的原則,她是死也不退的。他只好指著外面川流不息的賓客道:“你選,你隨意選,看上哪個男人,我就把哪個早人給你找來成親,如果他不願意,我起五千閻王軍,抓也把他抓來!”

鄭佳忻慘然一笑,蒼白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編者按:七七之期一,並不絕對,每個地方風俗不同,例如有些地方是百日之期,有的地方則是要父母還沒死,病危時才能娶嫁,稱之為“沖喜”本書為求故事精彩,採用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風俗,增加時間上的緊張感,請書友們匆深究。

另注,就算現代,仍然有父母死後多少日子內守孝不能結婚的風俗,各地不一。雖然城市人大多已經不講究這個,但是仍有很多人遵守著父母死後三年內不娶嫁的習俗,一些縣城則是一年之內不娶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