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二，看著我！”方初夏蹲下身，視線跟他平視。
小家夥眼睛通紅，哆嗦著身子：“二妮姐，我.......”
“聽我說。”
小家夥肩膀往下耷拉，雙手絞在一起，極其忐忑的看著她。
“後天立春了，我要開始育苗準備春耕的事情，你跑得這麼快，到時候你來幫我好不好？”
“好！”小家夥滿口應下，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我一定來。”
“真乖！”揉揉他小腦袋，方初夏面帶愁緒：“唉！”
“二妮姐，怎麼了？你有什麼煩惱嗎？講出來我幫你。”
“去年他們來借糧食，我就脫殼了很多米放在那裡，結果沒有借出去很多。家裡又只有那麼幾個人吃，再放下去都要發黃了。
也不知道誰家會來借，我跟你說，其實我借給別人很公平的。借一斤，還一斤一兩，三年之內還我都可以。他們好多人還嫌棄我太黑心，我也是要承擔風險的啊！”
方初夏愁容滿面，時不時用眼角偷瞄小家夥，看他皺著眉頭苦想的樣子偷笑。
“二妮姐，我可以跟你借米嗎？”這樣家裡有吃的了，還能幫二妮姐解決煩勞，多好。
“可以，你要借嗎？”
“要！”
彭二提著十斤米一袋衣服從白家出來，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我不是要伺候二妮姐還債嗎，怎麼還拿了這些東西回家？
進屋跟沉著臉坐在床上的孃親對上，彭二哆嗦了一下，放下東西跑過去：“娘，你醒了，太好了，你臉上紅腫的地方都消了。”
“啪！”林氏一巴掌打過來：“那些東西哪裡偷的？”
彭二捂著臉昂起頭看她，滿眼不解。
“我怎麼教你的？你娘我雖然是個寡婦，我不偷不搶，我把你們養這麼大不是讓你去做賊。”
“娘，我沒有！”
“還學會狡辯了？”林氏氣得渾身顫抖：“給我跪下，跪到你爹面前去。”
彭二委屈的捂著臉跪下，一步一步跪走到彭爹靈位前：“我真的沒有偷東西，娘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我信你？你自詡跑得快，犯下多少錯事？你是想連累死我跟你哥哥是嗎，你自己不學好，你還這般不知悔改，我當初就......”
林氏怒吼到，也不管嗓子火辣辣疼，她氣啊，孩子從小不教好長大可怎麼辦？
彭二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娘為什麼就不相信他呢？
他去請二妮姐幫忙，二話沒說就來了。
他以前也沒有偷東西，是村裡那些人跟他打賭，只要他贏了那些東西就是他的。
每次捧回家孃親都不信，現在也是。
林氏撐著床邊下地，撿起袋子一看，白滾滾的大米，好久沒吃過了。
“我去做飯，你好好跪著，等你大哥醒了我再好好收拾你。”
她並不知道，自己能夠再睜開眼睛，能夠這般作賤自己孩子，都是眼前這個孩子求來的。
彭二昂起頭看著眼前的靈位：“爹，為什麼孃親不喜歡我呢？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呢？我真的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嗎？”
可我答應了要去給二妮姐幫忙，我不能食言的啊！
小家夥低垂著腦袋，眼淚洶湧又澎湃，心針扎般疼。
方初夏對此一無所知，三娃倒跟個小靈通一般，做飯時神秘兮兮的湊過來：“夏夏姐，你知道村裡人怎麼說那個彭二嗎？”
小家夥一副八卦欲十足的樣子，方初夏搖頭：“不想知道。”
三娃小臉兒一垮，不按套路來的嗎？
“夏夏姐，你就不能好奇問問？我也好接著往下說。”天可不是這麼聊的。
“無非是一些不切實際的言論，彭二很好，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他們家若想長久發展下去，還得靠他。”
那孩子臉上的巴掌印她不是沒有看到，沒問是尊重他。想也知道他為何會自扇耳光，對自己狠的人能成大事。
“好吧，確實是這樣。我也覺得他挺好，跑得賊快，我追都追不上，咱們村裡沒人能跑過他。我要好好練武，有機會肯定能超過他。”
三娃收起八卦心思，趕緊做飯，待會兒其它人就回來了。
轉眼到了立春這天，白靖羽今天沒去圍山。
對百姓來說，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不管天晴下雨，都要拿著鋤頭去地裡晃晃。好好跟他們最親密的夥伴土地溝通溝通，讓今年糧食能夠更好。
到了田間地頭，好些人已經開始，大家吆喝著相互鼓勵，說著吉祥話期盼今年能夠豐收。
方初夏環視一圈都沒看到彭二，眉頭微蹙，孩子怎麼沒來？
“你們等我下，我去接個人。”那孩子沒來。
彭家
“娘，弟弟已經跪了兩天多，人快要廢了，你就饒了他吧！”彭大苦苦哀求，林氏根本不聽，陰沉著一張臉：“他不承認東西是偷的，不能讓他起來，裝得到挺像。”
“弟弟都說這是借的了，我去村裡打聽過，方二妮真的會借。”彭大也不喜歡這個弟弟，因為他爹沒了，家裡日子才會過得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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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也是他弟弟，在他快要死時告訴他撐住，他去找人來救他的弟弟。
林氏呲笑一聲：“怎麼，你相信他說的謊話？彭大，我是你娘，我說的才是對的。他沒用抵押，拿什麼借來米？憑他滿口謊話偷摸成性嗎？”
絲毫不提那米她這兩天吃了不少，更沒說讓還回去的話！
彭二強撐著沒有閉上眼睛，極其虛弱的呢喃道：“孃親，我要出去，你讓我起來吧！”答應了二妮姐要去幫忙的，他不能食言。
林氏氣得直抽氣：“彭大，你聽聽，聽聽。他這說的什麼，還想出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去做什麼，你就是想出去偷，想敗壞我跟你哥哥名聲，想.......”
“彭二呢？”方初夏站在門口，一眼看到跪著的小身影。
“你是誰？”林氏逆著光看不清對方模樣，想到什麼，猛地站起身拽著彭二直往外扔：“我就知道他偷了東西，現在找上門來，人你拿去，東西我們已經吃了。要找你就找他去，人給你隨便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