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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章 莫名驚喜

在這種環境之下,我覺得部隊彷彿進入到了一種近乎畸形的狀態。可能你各方面素質都不強,但你卻深刻地領會了為兵之道,懂得如何取悅領導,如何做表面工作,那你仍然是先進的;反之,你則是後進。

正如廣泛流傳的一句名言: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領導說你不行你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可如今,我淪落為一名豬倌。也許正如林學峰所說,豬倌有豬倌的好處,相對於戰鬥分隊而言,自由了不少,而且容易出成績。但是我畢竟不是林學峰,像林學峰這樣深深領會了為兵之道的戰士,無論在哪位崗位上,也許都是領導眼中的先進份子。但是我不行,靠取悅領導巴結領導得來的先進,我覺得那是一種恥辱。

儘管,現實很殘酷。各種跡象表明,我只有變成林學峰式的先進份子,才有一線希望扭轉自己在領導心目中那根深蒂固的屌兵形象。但我覺得,這線希望,不要也罷。

學兵隊的變故,讓我重新喪失了得來不易的鬥志。與豬為伍,我又開始了當和尚撞鐘的日子。

日子過的比女人的長筒襪還要漫長,一天4個小時,對我來說,像是一年。而林學峰也一直不遺餘力地想將我刻錄成他的翻版,一有空閒便為我傳授為兵之道。我聽了那些很現實但很畸形的理論,連一秒鐘的熱度都提不起來。

也許我是真的不適合部隊。

我的生活模式,在生產組漸漸固定了下來。

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工作:拉泔水,餵豬,殺豬,去菜地裡拔草……

每次殺豬之後,看到林學峰熟練地將豬肉分成若干個等級,我這心裡就不是滋味兒。不同的職務不同的級別,享用的豬肉也不同,中隊長帶回家的是豬鞭和豬尾巴;教導員帶回家的是裡脊;兩個副隊長帶回家的是瘦肉、豬肝和排骨。剩下輪到戰士們享用的,就只有大肥肉膘子了!

我覺得他們帶走的,不僅僅是肉,還有我那顆激情的心。

我習慣了和菜地裡的白菜蘿蔔們交談,習慣了站在豬圈外喊口令給大豬小豬們訓練佇列。儘管,它們從來都沒有聽懂過。

現實如此,我只有認命。

當然,我每天早上仍然會早早起床,跑步打拳,鍛鍊身體。

但那只是一種身體上的發洩,而並非是出於鬥志。

我就這麼認命了?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某些意義上來講,豬倌和豬倌還不同,我和林學峰,有著本質的區別。都是養豬的,但是戰友們顯然更尊重他,但卻鄙視我。林學峰深得領導們的賞識,在各種場合表揚他樹他為典型,就相當於樹立了他在戰士們心目中的威信。但我不同,我原本就是四大隊第一屌兵,表揚和獎勵對我而言,遠在天邊。領導不在軍人大會或者點名時為我穿小鞋,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而且再加上我被學兵隊退回,已經間接地導致中隊領導在大隊領導面前挨了批。在領導和戰友們心目中,我仍然是一隻害群之馬,是一攤沒有任何價值的臭狗屎,哪怕是到了生產組餵豬,我仍然是屌兵,仍然是影響中隊建設的罪魁禍首。倘若今年年底我們中隊拿不到先進中隊,估計中隊長會毫不猶豫地將這筆賬算到我的頭上。

我真的不想當屌兵。以前,屌兵的帽子是我自己扣上的;但現在,當我想透過自己的努力把它摘除時,卻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將它扣回到我的頭上。這頂帽子太結實太牢固,就像是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我天天受盡它的折磨,但是單憑自己之力根本無法摘除。然而我比孫悟空的命運要慘的多,因為能為他念緊箍咒的,只有唐僧一人。而我不同,所有人的諷刺和嘲笑,都像緊箍咒一樣讓我受盡煎熬。

要摘除緊箍咒,除非是觀世音菩薩顯靈。

誰是我的觀世音菩薩?

那是我下生產組餵豬的第六天下午。

天出奇的晴,溫度也出奇的高。天上沒有一片雲彩,那輪火熱的明日,大公無私地燃燒著自己,為人間送上溫度和光明。

我和往常一樣,蹬著三輪車從食堂里拉回了泔水,然後開始清理豬圈衛生。

林學峰仍然是站在豬圈外盤腿而坐,叼著煙指導著我的清掃工作。不過或許是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指導方式有了一定的改善,沒再罵粗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著,通信員風風火火地趕到。

林學峰問了句:“是不是領導下達了什麼指示?”

通信員搖了搖頭,轉而衝正在豬圈裡忙的不亦樂乎的我說:“李正,隊長有請!抓緊時間,快點兒!”

我用迷彩服袖子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我這幾天沒犯什麼錯誤吧?”

通信員不耐煩地道:“別廢話!我哪兒知道!”

他轉身而去,我從豬圈裡爬了上來,將工具交給林學峰。林學峰瞪了我一眼:“快去快回,回來接著幹!”

我想罵他一句‘黃世仁’,但忍住了。這傢伙太會做表面工作,這幾天養豬拔草打掃衛生全是我的活兒,林學峰光站在一旁指導。但是他的反應特別靈敏,只要領導一過來視察,他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起工具,迅速地投入到勞動狀態中去。

我本想簡單地洗漱一下,但是剛進了洗漱室,通信員卻又出現在面前,衝我罵了起來:“你還磨磯什麼?領導們都等著你呢!”

我只能是簡單地洗了把臉,帶著一身豬屎味兒,敲開了中隊長的房門。

我尚且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什麼。

中隊幹部幾乎都到齊了。中隊長、教導員,以及兩個副隊長、副教,都擠坐在床上,正中間坐了一個英俊的少校軍官。

見我到來,中隊長衝那位陌生的少校介紹道:“他就是李正。”

少校軍官微微地點了點頭,但還是上下審視我一番,畫蛇添足地追問了一句:“你就是李正?”

由於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職務,我只能敬禮答道:“報道領導,我是李正。”

中隊長不失時機地向我介紹道:“這位是團訓練科洪參謀。”

我馬上補充了一句:“洪參謀好。”

洪參謀一揮手,眉頭微微皺起:“怎麼你身上散發著一股臭味兒?”還沒等別人搭話,他便接著說:“收拾東西,跟我走!”抬腕兒一看手錶:“三十分鍾,夠不夠用?”

我驚愕地望著洪參謀,追問了一句:“要,要去哪兒?”

中隊長衝我呵斥道:“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哪這麼多廢話!”

但洪參謀卻簡捷地回答了我的疑問:“回學兵隊。”

聞聽此言,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驚喜彷彿來的太突然了!我做夢都不會想到,團訓練科的參謀會親自開車過來接我回學兵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莫非,又是上次那個神秘的老者幫了我?

我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但是不方便刨根問底,只能雙手有些顫抖地衝洪參謀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謝謝洪參謀,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或許是我們的談話,被通信員或者文書從外面偷聽到了,訊息很快長了翅膀,在整個中隊傳播開來。在我打揹包收拾行囊的時候,全中隊各個年度的戰友將我們分隊圍的水洩不通,紛紛向我瞭解內情。但實際上,我也不清楚內情。一向擅長捕風捉影的文書透過各種跡象分析出,在我背後,很可能有一個強大的靠山。只是我保密工作做的好,一直沒往外透露。

我只是苦笑:我來北京就一游標司令,哪來的靠山?

但是如果不這樣推測,彷彿又很難解釋。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結束了短暫的豬倌生涯,起死回生地恢復了學兵身份。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就在洪參謀道出‘學兵隊’三個字的瞬間,我已經感覺到,我心中那幾近熄滅的激情,被這三個字猛地又點燃了。

二十分鍾後,我提著整理好的東西走到值班室門口,洪參謀象是聽到了動靜,主動走了出來。

在中隊一行幹部的陪伴下,我和洪參謀上了車,驅車出了院子。

洪參謀開啟了半扇車窗,叼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將菸灰瀟灑地往外彈了彈,目不斜視地說道:“知道為什麼你又回去了嗎?”

我使勁兒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洪參謀稍微放慢了一下車速,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姜副團長的意思。”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怎麼又跟姜副團長扯上了關係?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你可千萬不要小瞧一個副團長的份量,在其它部隊,副團長一般是中校頂多大校。但特衛團的編制比較特殊,團長是將軍,幾個副團長軍銜最低的也是大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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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副團長,大校軍銜,據說今年有望提少將。他兼任特衛局副局長,主要分管特衛局各單位的各項訓練工作。目前因為教導大隊特訓隊比較多,警衛隊、學員隊、學兵隊三個重量級特訓隊,以及中辦職工和陸續將要到來的共建單位學生的軍訓工作。他都在統籌負責。所以他一直在教導大隊親自坐陣統籌指揮。

然而我對這個姜副團長雖然比較熟悉,也見過他幾次面。但是他絕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那他怎麼會派洪參謀過來接我回學兵隊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