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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章 充當炮灰

這一瞬間的陰雲變幻,都是無形當中發生著,進行著。讓人摸不到頭腦,但卻能隱隱地感覺到什麼。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臉上出了一陣冷汗。儘管,這一切,還只是我的一廂猜測。

正在心裡兀自地揣測著各種疑團,姜副團長突然說了句:小李怎麼了這是,開車這麼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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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分心了,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在開車。儘管我堅信自己已經達到了人車合一的境界,但還是讓姜副團長看出了我的走神。

我趕快解釋道:沒,沒怎麼。

姜副團長提醒道:開車要注意力集中,這麼多人的安全都系在你身上呢。

我連連稱是。

回到團部,黃參謀和王幹事下車後便各回各處了,姜副團長左右觀瞧了一下,發現在周副團長辦公室門前,停了一輛嶄新的奧迪A8軍車。

在中國,奧迪A8,象徵著絕對的權利和地位。在中央,一般情況下,只有常委級首長才有資格乘坐A8.政治局委員乘坐A6。政府在官員座駕方面,有著嚴苛的不成文法則,因此單單從座駕上,你便能分辨出是什麼級別的領導。但是很顯然,眼前雖然停著一輛奧迪A8,卻不可能是首長下來私訪,首長下來不會這麼冷清,更不會只有一輛車。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某個重量級首長身邊的人物,正造訪團部。

姜副團長望了幾眼那輛A8,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卻沒做出積極反應,而是朝辦公室走去。

沈鑫不失時機地從奧迪車的方向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喊:姜副團長,等一下!

這一聲稱呼,又是足足讓我吃了一驚。

一個小小的中尉,竟敢讓一個正師職高階軍裝‘等一下’,實在是笑談。要麼是不懂規矩,要麼是這兵當的不耐煩了。至少,他應該這樣說:姜副團長,您稍等;或者是:姜副團長,請留步。

但戲劇性的是,他竟然說了句:姜副團長,等一下!

好一句氣勢恢宏的祈使句!或許,這更像是一句軍令,在嚴重地傷害著姜副團長的心。儘管姜副團長沒有表現出來,但想必他一定對沈鑫的不尊重,感到萬分的失望。

而姜副團長竟然果真停下了步子。

沈鑫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要在平時,那可都是要跑步過來面向領導。

姜副團長問:誰來了,我的沈大秘書?

話中已經間接地表達了對沈鑫的不滿,姜副團長面色柔和地望著沈鑫,平靜的表情之下,蘊藏著太多的城府。這也難怪,如果換作是別的團領導,自己的秘書若敢這樣,那肯定是在部隊呆的不耐煩了。但是姜副團長卻突然表現的很冷清,很和藹。甚至是和藹的有點兒嚇人。

沈鑫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強擠出一絲笑意:姜團長,那誰,我師父來了。

我一驚:敢情沈鑫所謂的大人物,就是他的師父呂向軍?

簡直是胡鬧!

呂向軍雖然在特衛局風光無限,但是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少校,在姜副團長面前,他只能算是小魚小蝦級的人物。

姜副團長似是早已意識到了這個答案,嘴角處崩發出一絲淡淡的輕笑:你師父是誰?

沈鑫一揚頭:姜團您不會不知道吧?

姜副團長將了沈鑫一軍:你的師父是誰,我憑什麼非要知道?說說吧,我倒要看看,你所謂的大人物,到底有多大,比天還大?

一句話倒是將的沈鑫臉色鐵青,原本想藉助呂向軍的威名壯壯自己的門面,卻是被姜副團長一鼓作氣地滅了聲威。沈鑫哽咽了一下喉嚨,說道:呂秘書,呂向軍。那是我師父。您,您是知道的!

姜副團長冷冷一笑:夠大,夠大。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是誇大!

沈鑫面色不悅地瞪了我一眼:滾一邊去,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姜副團長隨即回了一句:我的兵,用不著你來教訓。

沈鑫仍然佯裝陪笑:李正也是我的兵,我是他的直接上級。

姜副團長故作驚訝地伸手一指額頭:哦?哎呦我都差點兒忘嘍,你沈鑫是我的秘書!是我老薑的秘書!

諷刺味道十足。但是不難體會姜副團長心中的苦澀。的確,自己手下一個小小的秘書,突然有一天在自己面前昂首挺胸,說話間不留分寸,甚至還打著別人的旗幟過來含沙射影地威懾自己,那會是怎樣一番滋味?

沈鑫笑了笑:謝謝您還記得我是您的秘書。感動,感動。

沈鑫虛張聲勢地點了點頭,隨即亮出了正題:那姜團長,要不咱過去見見呂秘書?

姜副團長狠狠地咳嗽了一聲,氣的臉色終於有些繃不住了。

讓堂堂的正師職常務副團長去見一個少校?

荒唐不,可笑不?

這種話沈鑫竟然也能說的出口?他也算是一個比較有經驗的領導秘書,總不至於愚笨到這種程度吧?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表面上看起來沒有風沒有浪,實際上早已是暗潮湧動。沈鑫的不合身份的強勢,無疑印證了我這一路的猜測。而呂向軍這次來團部,帶來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消息。抑或是,還有一個更大的人物,正在縱容沈鑫跟姜副團長唱反調?

我雖然來團部不久,但還是能看得出眉眼高低的。很多話領導說不出口,就得由下屬來說。

於是我替姜副團長道出了他不方便啟齒的心裡話:沈秘書,你今天沒喝多吧?讓姜副團長去見呂向軍?呂向軍算老幾?一個少校!你讓一個常務副團長,去見一個少校?

沈鑫顯然對我的護主行為很是惱火,但他還是湊到我跟前,輕拍了一下我的胸膛,故意說話給姜副團長聽:是少校不錯。但人家是大首長身邊的人。更何況,呂秘書今天是帶著首長的意思來的。

什麼事若是牽扯到了首長,那問題就嚴峻的多了。按照沈鑫所言,姜副團長過去見呂向軍,彷彿也沒什麼不妥。就像是古代的太監來大臣家裡傳達聖旨,大臣還不照樣得跪地接旨?

但現在畢竟是社會主義新中國,封建社會那一套,雖有遺毒,但還不至於到宦官當道的地步。

只是,蛛絲馬跡之間,已經越來越顯得殺氣騰騰了!這種殺氣,姜副團長能感覺到,我也能感覺到。

雖然這種殺氣,並非是戰場上那種硝煙彌漫的氣息,卻也足夠讓人膽戰心驚!

最終姜副團長還是選擇了忍耐。這種忍耐,源於他對某些災難的預知,源於一種無奈之下的自保。

姜副團長走在前面,沈鑫跟在後面。我猶豫了一下,卻也只能跟上。

周副團長辦公室。

從進入辦公室的那一刻,我便朦朧地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周副團長穩坐辦公桌前,半敞著軍裝,正和穿著便衣的呂向軍說笑聊天。呂向軍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顏色比奧迪A8的車漆還要亮。他手裡拿了一副黑色的墨鏡,蜷著二郎腿,神采飛揚。

一見到這個呂向軍,我心裡就來氣。但是又不得不遵守部隊的禮節,一一向周副團長和呂向軍問好。

而姜副團長的光臨,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呂向軍穩坐釣魚臺,只是衝姜副團長笑了笑:哦,姜副團長過來了!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來了!

誰都能聽的出來,他在含沙射影地責怨姜副團長來晚了。

這世道簡單是來了個大逆轉!怎麼姜副團長這一出去,所有人都改變了嘴臉,都敢在一個正師職高階軍官面前,如此泰然自若?

要在平時,呂向軍肯定得拍著屁股站起來,跑過來跟姜副團長握手問好。但今天,他的表現顯得格外微妙。

周副團長伸手拽拉了一下衣領,不冷不熱地衝姜副團長說了句:老薑過來了,坐,快坐。

姜副團長用敏銳的眼神迅速地掃瞄了幾眼室內及眾人,我不失時機地從旁邊扯過一把椅子,讓姜副團長坐了下來。

周副團長將身子扭轉過來正對姜副團長,隨手給姜副團長扔過來一支煙。

但姜副團長並沒有要接的意思,我趕快伸手接住,往姜副團長嘴邊遞了過去。

姜副團長伸手一撥拉,香菸斷成兩截:不抽了,嗆得慌。

他是在借景抒情,暗喻氣氛的不對頭。

而呂向軍則翹著二郎腿,伸手拎弄著皮鞋上的黑色鞋帶,突然間說了句:不相關的人,可以先迴避一下。

現場就我一個戰士,毫無疑問,呂向軍是在說我。

我也知趣,正準備離開,姜副團長卻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讓我留下。

呂向軍身子一下子直了起來,皺著眉頭盯向我:喂,說你呢!看不出來嗎?看看這屋裡除了你,還有幾個戰士?

我暗自攥緊了拳頭,真想給他一拳。他總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居高臨下,狗眼看人低!還號稱一號特衛,首長的貼身警衛。這種素質的人,有才無德,怎麼會如此吃香?

確切地說,呂向軍故意找我麻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次他又藉機侮辱我,讓我憤恨難消。我咬了咬牙,強擠出一絲笑來:戰士?我是戰士,你也是戰士。官也好,兵也罷,都是特衛局的警衛戰士,都是共產黨領導下的共產主義戰士!

話是說的的確有點兒空話套話的嫌疑,但是卻巧妙而委婉地回擊了呂向軍的嘲諷和輕蔑。他的本意很刁鑽,屋裡坐著的,全是軍官,就我一個普通士兵。他想利用諷刺的方式,讓我知趣離開。而我受了姜副團長的暗示,偏偏用領導經常教育我們的口號,將了呂向軍一軍。

姜副團長微微一笑:說的好,說的好!在坐的都是共產主義戰士。

呂向軍有些急眼,但又不好表露出來,於是乾脆直截了當地說道:那好。那麼就請這位士官同志先迴避一下,我們要研究工作。

姜副團長一揚頭道:他是我的兵。我今天還就偏偏要把他留下來,一起研究。

我知道,姜副團長是故意在和呂向軍較勁,殺殺他的威風。

但實際上,暗藏玄機的爾虞我鬥,才剛剛開始。

而我,則在不知不覺之間,成了這場鬥爭的一顆棋子。

這顆棋子,有可能讓姜副團長用來將別人的軍,但也有可能,會充當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的炮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