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慘叫,真的很慘,連流蘇都開始同情自己了,為什麼可以叫得這麼慘烈,這麼可憐。
嗚——
她現在就是英雄也無用武之地了,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現在,因有孕在身,身體早就無法負荷,不是第一次懷孕,卻經受同樣的苦楚,這一次更慘。
上一次不過是頂著幾個月大的肚子在外奔波做生意賺些銀子好度日,至少,一切的安排還是由她自己的,想要休息便休想,想要動才會去動。
這會倒好,她的一條小命都不在自己的手裡了。
被人硬生生的扯上了馬,說實話,她想哭,能尖叫得出聲,她已經很佩服自己了。穩穩的落在馬背上,身後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是血的腥味。
嘔——
無法制止的一陣乾嘔,整個人坐不安穩。
安祿山一手扣住她,不至於讓她摔落下馬,“餘先生,你帶著這個小鬼,跟在我身後”。
“好”。餘萬秋點了點頭,抱著月兒,上了另一匹馬兒,跟在安祿山的身後,一步一步的向前。
這是第一次。
在分別了大半年之久的如今,是第一次真正的再見到面,他們一家人,夫,妻與子。
“老天——”。如若不是在戰場上,如若不是情況特殊,楊霄一定會直接昏倒了事,被流蘇突起的小腹。
“將軍,夫人她——”。
只要是認識流蘇的,沒有人不驚歎的。
她被綁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如今,更是頂著個大肚子坐在敵方將領的馬背上。首先被懷凝是一定會的。
畢竟,分離已有大半年之久,這大半年的時間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發生,天知道安祿山對他們的將軍夫人做了什麼事情。
白流蘇肚子裡的孩子是誰?
是安祿山的?還是楊霄自己的?
可是,分別了那麼久,有可能會懷上身孕嘛。
“天哪,將軍夫人懷了安祿山的孩子”。不知道是哪個無知的蠢蛋盡然白目的直接叫出聲來,驚訝之聲,讓聽者莫不投去一眼。
有人心驚,有人同樣凝問,而有人,則是萬分的氣氛。
“閉嘴”。李龍一聲大喝,“這是你該說的話嗎?那是將軍夫人,懷的自己是將軍的孩子”。
該死。
“你們都閉嘴”。楊霄咬牙,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深信,流蘇如若懷孕,孩子一定是他的,不會是別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白流蘇是他楊霄之妻,生下的必定是他楊霄的孩子。聰明如流蘇,定然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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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不是好好的在他的面前嗎?
只要他從安祿山的手裡奪回她,一切都會沒事的,還有,月兒——已經那麼大了嗎?
“楊霄,你看到了沒有,半年不見,還識得你的妻與子,當然,還有肚子裡的這一個”。
“安祿山,不準你動他們”。楊霄大吼。
“動?”安祿山冷哼一聲,“現在才叫不嫌太晚了嗎?早在半年前我就動過他們了,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嗎?流蘇的肚子都挺得這麼大了,你可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啊,今天帶流蘇過來,可不是要你做什麼,而是讓你看看,從今往後,流蘇就是我的人了,你的兒子,我也一併的接收了,哈哈——”。話落,安祿山揚頭大笑,笑聲,震的同是馬上的流蘇頻頻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
要笑就笑,有必要笑得那麼誇張嗎?他是不是忘了馬上還有另外一個人,不止是他一個人而已,她會被震下馬的。
所有的將士,皆分列兩邊,安家軍雖被圍困其中,卻並不狼狽,如今,更不會,他的手上,有著絕勝的籌碼。
“你敢——”。
“敢不敢的,你倒是睜開雙眼好好的瞧一瞧,現在流蘇是在誰的懷裡,楊霄,你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還是個男人嗎?”
還是個男人嗎?
他還是個男人嗎?
楊霄握緊了雙拳,力道之大,幾乎扯斷了僵繩。
“閉嘴了”。流蘇火大的回頭瞪了安祿山一眼,她知道她會安全的,她知道她不會有事,她更知道,安祿山不會隨隨便便的傷了她。
就是這一連串的知道,讓她的膽子比天還大,敢在安家軍的面前吼他們的主帥。
“你叫得這麼大聲幹什麼,吵死了”。也不想想她現在的身份特殊,就不能特別的照顧一下嗎?“楊霄”。抬眸,看向對面的男人,一向溫雅的臉,繃得緊緊的,像個惡煞。
她是知道他的脾氣並不是天生就是那麼溫文爾雅的,或許,是後天養成的。他的脾氣中,也有一大部分是暴燥的。
或者,也有一部份是狠絕的。
一副好心肝,上戰場是派不上任何用場的。
“不要隨隨便便被人唬兩句就失了方向,找不著東南西北了,現在是在戰場,你是指標,你不僅僅是個大男人,你還是個大將軍,看情況吧,能救得了我和月兒就救,救不了就算了,各人各命由天定,強求不來”。
說得瀟灑,人嘛,都是要愛惜自己的性命,特別是現在她可不是一個人的命,身後還有兩上孩子呢。
楊霄呼吸一窒,一雙黑眸,已經通紅。
他並不是被安祿山激的,他是看到她和月兒,心中的煎熬,是一個為人父,為人夫所難以承受的。
他就算是一個再合格不過的將軍又如何,他仍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光是這兩點,就已經夠讓他抬不起頭來。
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妻兒帶回。
安祿山的囂張,也會讓他一滴不剩的全數收回。
“我知道——”。他回道,聲音低沉。“李龍,立刻傳令給郭子儀,讓他帶人退後一裡,明東,立刻下令,後退一裡”。
“將軍”。李龍大驚。
“將軍,萬萬不可啊”。郭明東亦叫。
“立刻執令”。
“是”。
前後兩方的將士,各退一里,讓安祿山的人有了緩和喘息的機會,這裡的地勢,不僅楊霄熟悉,安祿山也熟悉。
現在,楊霄佔據的好位,後方又有援軍,怎麼看都是安祿山不利。
安祿山,李龍和郭明東,身後一百精士跟隨,再度與安祿山兩兩相望。
“安祿山,只要你退兵,所有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替皇上求得,否則,後路如何,你可要想清楚”。
流蘇告訴他的歷史,他不曾有一刻或忘。
或許,其間有些東西是有所改變的,過程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必須保證過程。在這大半年中,楊霄終有有幸得見傳說中的白狼族狼主,他親臨平和侯府的時候,正是他要抓狂的時候。
白狼族的人也找不到流蘇的確切位置,更救不回她。
一身白衣,猶如嫡仙而降,然後,告訴他,不需要太過焦急,流蘇定然不會有事,讓他安心。
他試圖說服自己,卻談何容易。
狼主告訴他,一切天註定,不可違。
結果,就是一切。
他必定要依著流蘇所說的結果去做,這場仗,可以早早打完,安祿山卻仍是要稱他的帝。
“楊霄,這樣的困境你以為就真的能困得了我嗎?”。
“你以為不能嗎?”。
“哼,這麼點小陣勢我還不瞧在眼裡,也不需要你做什麼,我要讓流蘇眼睜睜的看著你是如何被我打敗的,而你楊霄,卻束手無策”。
他該死的不會束手無策。
楊霄一陣低咒。
“流蘇,你真的確定你沒有事嗎?”他要的,不是安祿山的瘋言瘋語,他要的是流蘇的保證,只要她說是,他不會有半絲懷凝的。
流蘇沒有開口回答。
只是平靜的抱著突起的肚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是的——
她會沒事的。
兩人深深互望,直到安祿山掉轉馬頭,讓他們無法再互望。“現在,我們才算是真正的對陣”。
兩邊的人馬,稍做休息整頓,一個時辰之後,再度對上,而這一次,楊霄的指揮,沒有缺點,加上原本就有的勝算,一路,壓倒性的攻向安家軍。
前後如此巨大的變化,讓安家軍無所適從。
他們一路來,所向披靡,從來沒有遇到過真正算得上了對手的對手,如今,真正遇到了,而且,是在對方佔優勢的情況之下。
安祿山的軍隊,短短的時間內,便消失了三分之二,僅剩的三分之一,也是在撐著最後一口氣力頂。
流蘇找到餘萬秋,他的臉上,仍是那般的莫測高深,似笑非笑的模樣,仍是讓人想要上前毫不客氣的揍他一拳。
卻——
怎麼也沒有這個機會。
他在笑,沒有笑不出來,所以,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在他的預計當中。他的天機不可洩露裡面,已經有了這樣的場面。
他早就算到了,也算妥了。
“該死——”。輪到安祿山氣極敗壞了,他倒是看錯了好脾氣的楊霄,“立刻撤退”。
“將軍,後方有唐軍的援軍,我們無法順利後退”。
“那麼——”。安祿山略一遲凝,“立刻讓開一條道,讓楊霄過來”。
他失算了。
他失算了,盡慘敗在楊霄的手裡,不——他的大業圖謀已久,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的就言敗。
還不到最後,還不知道誰勝誰敗。
楊霄不可能在這個能耐。
他的背後——有人。
“安將軍,你就投了誠吧,你想在哪稱帝就在哪稱帝,再打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懂什麼”。脾氣壞的男人狠狠的瞪了好一眼,“你以為朝廷能到現在這種地步,能容忍什麼樣的人,如若我想在哪就在哪可以稱帝,還需要起兵嗎?這一役,說什麼,我也不會失敗”。他的傲氣,他的自信,容不得他俯首對他人稱臣。
這麼多年來,一直以來,都是為人臣子。
卻不是真正的自認為臣,那不過是他的墊腳石,一步一步踏向成功的墊腳石罷了。
“餘先生,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就如將軍的意,讓楊霄一個人過來,只要殺了楊霄,唐軍必定軍心大亂,到時候,要撤要退,只要將軍一句話”。餘萬秋似笑非笑的道。
流蘇鄂然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餘萬秋的嘴裡說出來的。
他還笑得出來。
他是笨蛋嗎?難道不知道只要楊霄一來就不可能再有命回得去了。只有他一個人,他一個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從這麼多人裡闖出去。
而且——
他會來,唯一的可能就是救她們母子,一旦帶上他們,他就更不可能走得掉了。
不管是怎麼想,怎麼看,楊霄過來都是死路一路。
明知是死路,只有笨蛋才會往裡頭闖。
“不行,安將軍,難道你忘了剛剛說過什麼話了,你要讓楊霄看著他是怎麼失敗的,用小人招術可就不高明了”。
“放心”。餘萬秋再度啟口,“戰場之上,兵不厭詐”。
“沒錯”。安祿山睜了眼,神情大變,“餘先生言之有理,戰場之上,兵不厭詐,這也是戰術,如若楊霄真的進來了,那也是他的命”。
狗屁的命!
流蘇再也忍不住要罵髒話了。
“餘先生,你——”。
“流蘇,稍安勿燥,該發生的自然會發生,不該發生的,自然也不會發生,且等且看著,到止前為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說得悠閒,說得輕鬆。
聞者可是一點都輕鬆不起來,“你把月兒還給我”。噘著嘴兒,她一鬆手,天知道這個餘萬秋到底是什麼人,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她也快要瞧不出來。
是不是有些人為了目的,可以裝得很自然。
餘萬秋的確不是尋常人,但是,她仍然不能確定,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你抱不動他,還是由我來”。餘萬秋不放人,“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現在你需要是對楊將軍的信念,不需要存在其他不必要存在的想法,那些,都是途然而生,無需,可以丟棄”。
說得真好。
這種東西可以說丟就丟的嗎?
擔心可以說放下就放下的嗎?
她又不是他,不是神,也不是快要成仙得道的非常人。
眼前的情況,她已經努力的靜下心神,卻不得不正視安祿山要楊霄死的決心。
是那麼的決然,且毫不遲凝。
萬一在某一點上出了差子,誰來負責挽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