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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新娘

太陽剛剛落山,山林便恢復了寂靜。他揹著女孩在崎嶇的山路上走著。夏日入夜的晚風吹散了天邊最後一絲晚霞,繁星撒滿蒼穹。女孩似乎感覺到些什麼,開口問道:“太陽下山了?”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恩”

女孩神情古怪的聽著周圍的動靜:“現在是不是特別黑?”她小心翼翼的輕聲問著,彷彿怕驚動黑暗中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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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暗笑,大凡女孩似乎都怕黑,即使這個失明的小丫頭也不例外。聽著風吹過樹林發出的尖銳呼嘯,她的心跳變的擂鼓一般急促起來。

“別害怕,有我在。”他輕聲安慰,使勁將女孩往上託了託。

“誰說我害怕了,我只是不放心你揹著我,怕你摔到我!”女孩兀自語氣強硬的反駁,突然一聲奇異的聲響從樹上傳來,一隻鳥兒從他們身邊掠過,帶起陣陣陰涼的風。

“啊!”女孩緊緊箍住他的脖子高聲尖叫,充分發揮出女高音的優勢,將無數剛剛入睡的動物驚醒,山林裡頓時一陣鳥鳴狼嚎,與女孩的叫聲遙相呼應,熱鬧非凡。

過了半天,察覺到沒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女孩才停止了尖叫,又側過頭仔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臉色為之一變:“這是回去的路嗎?怎麼會有這麼多鳥叫聲,你這是想帶我去哪裡?”

女孩摟住他脖子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略微用力掙扎了兩下。他知道女孩起了疑心,懷疑自己是歹人,心中一陣好笑,“放心,我們此刻確實是在山林之中,但也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可是,我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經過這樣的樹林呢, 這真的是回去的路嗎?”女孩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媽媽說過現在的社會什麼壞人都有,這個男孩不會也是什麼壞人吧!

“呵呵,是你瞭解這裡還是我對這裡熟,我可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對方圓幾十裡的地形可謂是瞭如指掌,就算是閉著眼睛我也能把你送回去。雖然難走是難走了點,但這卻是最近的一條路。”他耐心解釋著,感覺女孩手上的力量在減小,應該是相信了他的一番話。

突然,一條細長黑影伴隨著異響向他們襲來,他伸出右手二指將黑影夾在手中,女孩也聽到了這聲異響,手順著項羽的手摸了過去。

“這是什麼,細細滑滑的,挺有意思的!”

他看向女孩的臉,她臉上寫滿了好奇,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真想看看呢!

“是一條蛇!”

“是蛇啊……什麼,是蛇!”女孩將撫摩蛇的手縮了回來,張嘴嘔吐起來。

他微微搖頭,將死去的蛇甩到一旁,嘆息了一聲道:“丫頭,人生的艱苦歷程才剛剛開始,失明的你要經歷的苦難還不知有多少,一條蛇竟然令你如此恐懼!你啊,要學會堅強。”

女孩只是不停的嘔吐著,也不知她有沒有聽到這番話。

好不容易停下了嘔吐,女孩沉默不語,良久才慢慢的說:“喂,其實你人挺好的……”

他聽的奇怪,正要開口謙虛一番,女孩的一句話便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就是有點壞!”

這是什麼話!他一翻白眼,“你這是誇我還是諷刺我,又或者我可以把它當成是褒貶各半?”

女孩輕哼一聲,撇了撇嘴:“誰讓你老是這麼捉弄我,你既然知道那是條蛇,為什麼還把它拿在手中讓我去摸,難道你不知道女孩子都是怕蛇的嗎?”

他感覺今天真是冤枉透頂:“這條蛇之所以襲擊我們,本來就是因為你的那聲尖叫所引來的。而且我並沒有讓你去摸,誰讓你這麼好奇,還這麼大膽,我還以為你不怕呢。沒等我反應過來,你就摸到蛇了。如果我不說,你大概還覺得挺好玩的吧?”

“你……反正都是你的錯!”女孩索性耍賴到底。

他有些無奈:“遇到你這麼一個丫頭,算我倒黴,為了你受傷不說,現在送你回家又要被你埋怨,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你!”

女孩聽到他的這句話,一時語塞,過了良久:“喂!”

“又怎麼了,大小姐?”

“你的傷…..不要緊吧?”

“託你的福,還死不了!”他剛才一直與女孩鬥嘴,此刻才感覺全身傷口隱隱作痛。該死的,這幾個傢伙,對八歲的風翼竟然下如此狠手,他們最好求神拜佛不要讓我遇到,否則一定要他們好看。轉念一想,再次無聲嘆息,不知道自己下一次醒來會是在什麼時候,又怎麼教訓他們呢,不過風翼現在體內的封印解除,那幾個傢伙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只希望這個小家夥快些成長起來,到時候自己就不會寂寞了!

“雖然你一再捉弄我,但是今天的事……謝謝你!”女孩的話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是他卻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真誠。

“哦?”他頗為好奇的看了看女孩,“謝謝我!就這麼簡單嗎?”

“那你要我怎麼謝你?”女孩認真的問著,天真的她認為項羽會有什麼具體要求。

“呵呵,這倒是個難題,讓我好好想想。”他習慣的抬手揉了揉鼻子,隨即無奈的一笑,停下了風翼孩子氣的招牌動作。

突然他想到一個好主意,回頭看了看女孩,她也正歪著頭看著自己。

“不如你做我的新娘吧!”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同時觀察女孩的反應,女孩心跳驟然加速,臉色變的緋紅,卻並沒有低下頭。

他撥開一段擋路的樹枝,輕輕摘下頂端的鮮花,回手插在女孩的耳邊,“並不是強迫你啊,如果可能的話,等你長大後做我的新娘吧!”

女孩突然開口問道:“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他愣住了,我是誰,眼下我是風翼,可是我擁有著自己的意識,屬於風翼的只是這個身體。可是真正的我是誰呢?到底有著如何的經歷呢?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她,也是為了找回我自己,可是現在,她究竟在哪裡呢?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月中再次出現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已經開始模糊,也許她已經不在人世;就算她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我,能不能從人海中將我認出。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我們會擦肩而過,你是否會覺得我面熟,是否在記憶深處留有我的身影。

“知道嗎?丫頭,其實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牽掛的人,同時也有關心著自己的人。當你去世時會有人為你流淚。而我呢,在我消失的時候,又有誰能為我傷心難過?在漫長的八年裡,你是我第一個真正見到,接觸到的人。我只是想讓你記住我,記得曾經有我這樣一個人出現在你的生命旅程中,在你結婚生子時、兒孫滿堂時、午後無事的時候,會翻開記憶的碎片,找到屬於我的那一片,慢慢的品味,讓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回憶。這樣就不枉我們之間一場相識。”

他自顧自說著,女孩卻沒有半點反應,側頭一看,無奈搖頭苦笑。

女孩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頭枕在他的右肩之上,正甜甜的睡著。伴隨著平穩均勻的呼吸聲,芬芳氣息在他的鼻間縈繞,屬於她的溫暖噴在他的頸間,帶來一陣難以抑制的奇癢。

看著女孩恬靜的面容,品味著女孩特有的淡雅清香,他心中微微一動。銀色月光如水般溫柔的灑在她清秀的面龐上,吹彈得破的肌膚如玉般晶瑩剔透,散發著攝人的柔美光芒。胸腔處一陣酸楚的感覺傳來,好象是螞蟻在啃噬著神經的末梢,隨著這種奇怪的感覺擴散到全身,血液也變的興奮起來。

她只是一個孩子,我為什麼會對她說這些?

看著女孩甜美的睡容,他不禁搖了搖頭,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

將頭扭轉過去,他足尖一點,飛身樹頂之上,在廣闊的天空之中滑翔前行。明月當空,小小的身影彷彿夜空中的精靈,在天地間無拘無束的舞蹈,身影融於這柔和的明月之夜,時間彷彿也在這一刻定格。也許,這一刻會給深夜無法入睡的人們平添一份奇異的回憶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