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于謙走出文華殿的背影，杭敏萬般感觸，嘆道：“於少保乃我大明肱骨也，然歲月催人老，英雄難敵歲月刀啊！”
有些傷感。
其實近些日子有機會見於謙的朝堂大臣心裡都清楚，尤其是兵部諸多官吏，更有不祥之感，於少保大概快要油盡燈枯了。
英雄遲暮，美人白頭，最是人間遺憾事。
當年那個叱吒風雲，以一己之力率領大明君臣，從也先的鐵蹄下、從絕境裡爬出來的英雄于謙，終究還是老了。
很多人還記得當年于謙下令炮轟也先大營的那一幕。
何其壯哉。
也正是那一次炮轟，讓也先知道挾堡宗南下以為敲門磚，並重複當年前元輝煌的方法，在大明是行不通的！
當年大宋有個釣魚城。
卻終究攔不住蒙古鐵騎入主關內。
但土木堡之變時，大明有於謙！
朱見濟也有些感觸，哪怕登基五年，作為大明的天子，地位之尊崇凌駕於文武百官，加上他的文治武功，早已超越了於謙對大明的功績，所以在心理上，朱見濟其實已經可以俯視於少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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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朱見濟心中，於少保依然是這大明的偉岸長城。
需要仰視。
可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能看著這大明長城薨天。
朱見濟深深的嘆了口氣。
杭敏道：“陛下有何吩咐？”
剛打下大城，現在中南半島那邊一堆的事，陛下沒有留下吏部和兵部、五軍都督府，卻偏偏把自己這個工部尚書留下，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朱見濟道：“關於中南半島總承宣布政使司和總都司的設立之事，朕雖然有諸多節制規則一同施行，但畢竟天高皇帝遠，如果那邊真的有人不服朝堂，確實是能搞事的，這是不可容忍之事，而且還有個問題，以後我大明肯定要繼續南擴、西進、北伐，大軍將遠離故土，朝堂的軍令傳遞太慢，所以不論是為了增強對地方的掌控，還是為了加深朝廷和遠征軍的聯絡，朕都要搞一個通訊裝置出來。”
杭敏不解的道：“難道還有比狼煙更快的傳遞方式？”
狼煙層層傳遞，其實已經很快了。
狼煙傳遞訊號，八百裡加急的驛卒傳遞內容，這是傳統的通訊方式。
朱見濟笑道：“狼煙？太落後了，而且無法滿足傳遞信息豐富、明確的需求，朕想打造的這個通訊裝置，是能完整的內容詳細的從地方即時傳到京畿！”
杭敏有點不信，“即時？”
朱見濟道：“對，比如中南半島發生了一場動亂，南錦衣衛在午時收到訊息，那可以透過這個通訊裝置，在午時二刻前，將關於這個動亂的詳細內容的諜報擺在朕的桌子上！”
杭敏一臉的不可置信，“兩刻不到，傳遞千里？”
朱見濟問道：“杭尚書，你覺得這個世界，什麼東西跑的最快？”
杭敏不假思索，“只要咱們的蒸汽機繼續提高效能，遲早有一天蒸汽運輸車會成為這個世界跑的最快的存在。”
朱見濟搖頭，“不對。”
又道：“杭尚書難道沒發現一個現象麼，哪怕你在距離京畿很遠的地方，當夜色降臨時，京畿街巷上的燈在同時開啟時，哪怕你在千米之外，也能瞬間看見京畿的輝煌，世間跑得最快的是光。但電也跑得很快，你看電閘一合攏，整個京畿街巷上的燈都幾乎是同時亮起來的。”
杭敏不解，“可這也不能用來傳輸內容啊。”
道理他懂。
就是和狼煙一樣，把電作為一個訊號層層傳遞到京畿來。
朱見濟搖頭，“杭尚書你理解錯了。”
起身，走到旁邊，拉一下電燈的開關，等亮一秒後又拉下，一秒後又拉開，三次之後，改為三秒拉一下，如此反覆數次。
杭敏不愧是這個時代在思想和認知上僅次於朱見濟的先鋒人物。
立即秒懂。
震驚的道：“陛下是說，利用這個燈的明亮時間，來約定一個暗號，把這個暗號打造成一個體系，以其對標新華字典裡的諸多文字？中南半島傳遞這個燈亮的長短序號，京畿這邊根據序號，就可以從新華字典裡找到相應的文字，謄錄出來便可形成一封奏報？”
朱見濟也有些震驚了，杭敏竟然聰慧若斯？
自己只是提示了一下，他竟然連密碼本這種事都想出來了，果然，我中國神州地靈人傑，從來不就差人才！
笑道：“杭尚書只說對了一半，訊號傳遞的本質是依靠電，但不是單純的以電燈明亮長短來作為訊號載體，需要一個專業的裝置，這個裝置需要用專用的線路，到時候中南半島和京畿之間兩臺設備利用專線勾連，再透過電的通斷和長短來傳達資訊，如此便可直接一次性越過千山萬水直達京畿。”
沒辦法，受限於時代和技術已經理論知識，朱見濟現在只能先搞有線電報機，然後再慢慢去鑽研無線電報的事情。
當然，這個事情很難。
但大明現在的疆域體量太過於龐大，以後還會更大，要想掌控全球，就必須現在把這個通訊技術提升上去。
否則到時候海外基地都換了主人一年半載了，京畿這邊還矇在鼓裡吶。
又道：“這件事朕打算交給皇家電力公司去辦，到時候可能要在京畿到中南半島沿途修建數座大型水電站，打造沿途重鎮不夜之城的同時，來確保這個通訊裝置線路的用電，朕是想和你商討一下，關於數座大型水電站同時動工的事情，因為皇家電力公司沒有這個資金，需要和工部合作。”
杭敏沉默了一陣，“可行！”
朱見濟道：“到時候中南半島總承宣布政使司和總都司所在的城市，也要修建水電站，至少也確保我大明地方官府機構的用電保障。”
杭敏道：“此事工部這邊可以出資金和皇家電力公司合作，但沒人，最多只能分派一批官員進行專案上的研究，修建水電站的人力以及具體的落實，需要由皇家電力公司來操作。”
工部確實太忙了。
因為接下來幾年，大明要修數條水泥官道，還要修鐵路，而且還要修建火車生產線，這都是陛下你親自交代的重點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