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穿過窗欞照進昏暗的房間，隱約可見兩個身影。
拉長光線，靠近裡間，一位年邁的老人被禁錮在木椅上動彈不得，有些混濁的眼瞳盯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你是誰？到底要做什麼？”姬琳琅眉頭緊皺，這人竟然還把注意打在了塵霜身上，她對谷中的事到底瞭解多少？
又有何目的！
姜鬱也在看著她, “不要擔心，我只是想瞭解一下兩千多年前的事而已。”
姬琳琅聽聞兩千多年前，驟然身體緊繃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真如兄長所說，當年的一切還沒有過去。
“你到底是誰？兩千多年的事，你應該是問錯人了, 我並不知情。”姬琳琅垂眸看起來像是不知情, 其實渾身透露著抗拒。
姜鬱拉過桌邊的椅子, 坐在姬琳琅面前，大有陪著她繼續耗下去的打算，“我還沒說要問什麼呢。為何如此抗拒事關一個家族的變遷，族中不可能一點記載也沒有，一點忠告都沒有流傳下來吧？”
姬琳琅沉默，不說話，姜鬱也沒有繼續問，她輕笑一聲，突然站起身，在姬琳琅不解的眼神中，在房間裡四處走動打量起來。
“不願意說，那我自己找如何？雖然你看起來年紀大了，但是，對我來說，你還是個晚輩, 我應該算不上不尊老……”愛幼。
姜鬱瞧著她還算空蕩的房間, 一眼便能看到所有東西。
見到她堂前的案桌上放的木盒，黑漆已經有些脫落，應該平日經常開啟，隨手拿起來，放在手中把玩。
“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呢？”說著放在耳邊輕輕晃動，裡面傳來清脆的碰撞聲，“玉器嗎？掉在地上應該會摔碎吧！”
“你要問什麼，說吧。”姬琳琅看著那人在自己桌堂前隨意翻找的模樣，無可奈何地說。
“姬氏兩百千年前為何突然搬走？能與之匹敵的顧氏為何突然消失，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姜鬱瞬間移動到姬琳琅面前，緊緊盯著她，“不要說謊，我能看得清。”
“兩千多年前，天道動盪，神界有心想要在人間劃下分域，隔離人間和修仙界，但不知道受到什麼阻攔，一直沒有定下來，導致下界靈氣稀薄，修仙越來越不容易，再加上各大修仙門派崛起，自然佔據靈力深厚之地，歸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們姬氏順應而為，哪裡有什麼隱瞞。況且，顧家和我姬家向來沒有任何和平不接觸，我們怎麼知道他們當年為什麼會突然滅門。”姬琳琅沉聲說道。
蒼老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難免讓人心生信賴。
但姜鬱卻不相信她，她太平靜了。
“是嗎？我什麼時候說，顧氏被滅門？我打聽了將近一千年，從來沒有聽聞，顧家是被人滅門，你又如何知道的呢？”姜鬱捏緊手心，眸中滲透著冷意。
“滅門之災……”
這是她不敢想的事。
從玉靈花凋落之後，她便知道這個人不在了，但是她還是抱有一絲幻想，或許將來還是能夠找到他的。
她竟沒想到，顧家居然被滅門了。
姬琳琅嘗試著解開禁制，但沒想到眼前這年輕的女子，佈下的禁制竟然如此霸道，她不僅解不開，還被反噬。
喉間湧上的鮮血被她吞嚥下去。
姜鬱見她面色突變，額頭上佈滿了冷汗，身體微微顫抖，輕聲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嘗試開啟禁制了，不然只會遭到反噬，到時候性命不保可怪不得我。”
“你是來為顧家報仇的？”事到如今，姬琳琅也沒打算再繼續隱藏。
看來姬寒蟬說的都是對的，兩千年雖然過去了，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沒有絕對的實力，到了這個時候，根本無法抵擋復仇的腳步。
或許是她錯了，她們確實不應該過早暴露行蹤的，現在便有災禍找上門了。
“本來並不是，我只是想瞭解當年的情況而已，現在突然不能確定了。”姜鬱冷笑，“沒想到你們姬家這麼厲害？竟然還滅門，顧家那麼多人，一夜之間全沒了，你們夠狠啊。”
“不止我們姬家，還是有其他人，當時的情況由不得姬家的先祖做其他選擇。”姬琳琅知道的所有事，也是叔父告訴她的。
叔父經歷這些事情的時候，也還是小孩子而已。
“原因？滅門的原因是什麼？”姜鬱沉聲問道，她儘量壓低心中的怒火，讓自己此時的語氣還算平靜。
當年自己把身體養好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尋找姜家和姜蜉微，但找遍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他們，路過青州時，她遇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溫和俊美的男子。
那人月下邀她飲酒，那人笑起來眼睛像朗夜的星辰，霜雪鋪滿了整個屋頂，她們坐在屋脊上，用靈力溫酒，以靈力禦寒。
舉杯暢飲，一醉方休。
“我姜鬱，你叫什麼？下次還來找你喝酒。”
“顧雪笙。紅梅煮雪暗香浮，綠蟻醅酒笙歌渡。”
“好名字，下次找你喝酒啊。”
“你已經喝醉了，下次還是不要喝了。”
姜鬱：“……”被嫌棄酒量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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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後來他沒有來赴約，姜鬱輕笑，原來他來不了了。
姬琳琅回憶當初的事，只記得姬延年說的一些話。
“叔父並沒有細說，兩家看似沒有矛盾，實則積怨已久，當初兩家為了化解矛盾甚至還想用通婚來解決。”
“叔父有一個小姑姑，與顧家的長子顧雪笙訂了婚事，可是顧家突然悔婚，叔父那病弱又心高氣傲的姑姑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一氣之下自殺了，兩家的關係陷入冰點，後來有人找人上門與我們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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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琳琅說到這裡，不再說下去，但後面的姜鬱已經能夠猜到了。
“況且，兩家人同時看上了這片谷底充沛的靈力，如果兩家不能合作，那只有敵對，姬氏不過是先下手為強，又聯手了強大的人，才能活下來。”姬琳琅垂眸冷聲道。
姜鬱譏笑，“好一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那我現在是不是也可以為了自己的私慾，殺了你們所有人。包括那些襁褓在懷的孩子？”
“你不能這麼做。”姬琳琅瞪大眼睛，盯著姜鬱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