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縣城樓上。
每個人都提心吊膽,因為他們知道,敵軍馬上就殺過來了。他們這點人,根本無法抵擋,可能都要死在這裡。
哪怕明知結果,他們也沒有逃離。
有敵軍開始衝殺。
城樓上的守軍,將早已備好的器械取出,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
可敵軍的攻勢,卻沒有如預料中襲來。
準確的說。
是剛開始不久,就停下了。
有士卒驚訝的喊道:
“大人,突厥人怎麼亂起來了?”
縣令等人,全都湊到城牆邊上,他們一個個眼睛睜得老大,仔細的看著。
於是乎,他們就看見了這一幕。
方才來勢洶洶的敵軍,此刻卻從內部變成一團亂麻,其中關鍵是兩個人。
“怎麼像是有兩個人在敵軍之中廝殺,這怎麼可能,肯定是我看錯了。”
縣令喃喃自語,搖了搖頭,覺得有些恍忽。
可旁邊王縣尉卻肯定道:
“大人,你沒有看錯,確實是兩個人,是這兩個人救了我們。”
縣令直接呆住了。
他不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但縣令可以肯定,他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城外的敵軍,忽然從混亂變成了潰敗。
明明潞縣獲救了。
可眾人還處於驚愕之中。
沒有任何反應。
有人下意識說道:
“大人,我們好像得救了!”
——
敵軍想要逃竄。
雄天卻不會同意,方才殺了這麼久,他也沒用上呼雷豹,現在終於可以出手了。
隨著雄天扯動鬃毛,呼雷豹勐然一聲虎嘯。
附近的敵軍頓時人仰馬翻。
雖然不可避免,還有許多人成功逃離,但也有不少人被留下。
姜松殺出重圍,來到雄天身邊。
他暢快的大笑著:
“霸天,看來你比我厲害多了,輕易突圍而出,更是一戟殺了敵將。”
雄天將玄鐵戟一舉,說道:
“還有敵軍想逃,咱們再殺一陣。”
然而姜松微微搖頭,他將長槍指向某個方向,語氣平靜的說道:
“不用了,收尾的人來了。”
順著那個方向看去,竟是一隊精銳騎兵殺至,應當是北平府的兵馬。
——
羅藝察覺自己中計之後,自然是不敢耽擱,快馬加鞭的朝著潞縣趕來。
這一路上,羅藝始終憂心忡忡。
他無法確定,此刻潞縣情況怎麼樣了,可能他趕到後,看到的只是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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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羅藝趕往潞縣的途中,卻接連遇見突厥潰兵,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待靠近潞縣之後,羅藝看見城池完好無損,卻發現突厥的兵馬,竟是倉皇而逃。
“到底發生了什麼?”
羅藝喃喃自語,卻無人能給出答桉。
有人出言提醒道:
“王爺,敵軍好像潰逃了。”
羅藝有些無語,他又不是瞎子,還能看不見眼前發生了什麼?
隨即,羅藝一招手,喊道:
“傳令下去,全力追殺突厥潰兵。你們幾個,隨本王過去看看!”
羅藝帶著幾個親兵,快馬加鞭,朝著戰場中心而去。
越是靠近潞縣,羅藝就越是心驚,因為地面滿是屍體。但這些並非潞縣的百姓,而是突厥的士卒,死狀那叫一個悽慘。
最終,羅藝看見兩道人影。
那是兩個年輕人,準確說,其中一個還是少年,和他兒子差不多年紀。
但現在,二人卻顯得有些恐怖。
他們身上已經被鮮血覆蓋。
不過羅藝能看出,這些血跡應該不是這兩個年輕人的,而是這些外族的。
也就是說,是這兩個年輕人,將這支數萬的突厥大軍,給殺穿了?
當這個猜測浮現的時候,羅藝都覺得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但是,眼前的諸般場景,似乎又在說明,他的猜測是真的。
羅藝有些茫然,但好在,最壞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吐出一口濁氣,向著二人靠近。
只見羅藝微微抱拳,說道:
“二位壯士,我乃北平王羅藝,二人仗義出手,羅某感激不盡。”
在二人之前,羅藝沒有擺北平王的架子。
如果二人能夠殺穿萬軍,實力必定極為恐怖,哪怕羅藝也沒有任何把握。
他可能不是這兩個年輕人的對手。
雄天也是一拱手,他沒有回話,而是先看向姜松,此刻的姜松好像在發呆。
也不知是想什麼。
姜松注視著眼前的男子,心情一陣複雜,他沒有想到,和親生父親的第一次會面,是在這樣的場景中,遍地都是屍體。
多年積攢於心中的情緒,幾乎就要宣洩而出,想要好好問問羅藝,為什麼?
可最終,姜松還是沒開口。
他抱拳拱手道:
“姜松,見過北平王!”
既然姜鬆開口了,雄天亦是答道:
“雄天,久聞北平王之名。”
當羅藝和姜松對視時,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但要細說的話,有描述不出。
這讓羅藝有些疑惑,他的感覺和羅成類似,就像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一樣。可實際上,他明明是第一次見這個年輕人。
羅藝想不明白,也就不多想了,說道:
“幸虧有二位壯士出手,否則的話,這潞縣便要生靈塗炭了。”
這都是羅藝心裡話。
他其實很後悔,為什麼輕易就中了敵軍算計,使得突厥有機可乘。
如果不是被雄天、姜松撞上,恐怕他現在看到的,已經是滿目瘡痍了。
姜松緩緩說道:
“只是機緣恰好罷了,我等既為漢人,遇見外族行兇,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羅藝啞然,對這兩個年輕人,越發的欣賞了。二人實力強悍就不說了,單是這份膽氣和果決,就足以讓他高看。
只見羅藝讚歎道:
“真是我大隋好兒郎啊,有二位這樣的義士,我大隋何愁不興?”
聽到這話,雄天一陣欲言又止。
他是反賊來著。
要是多來幾個,那楊廣還要不要玩了?
見二人沒有太多興趣的樣子,羅藝沒有廢話,而是說道:
“二位立下如此滔天之功,等回燕山城之後,本王定為二位請功。”
這時候,雄天終於說道:
“王爺,此事還是算了吧,我等沒有入仕之心,今日之事,完全是因緣際會。”
羅藝愕然,他能看出,雄天並非玩笑,而是真的對入仕沒有興趣。
猶豫了一下,羅藝正色道:
“不論如何,二位請一定要隨本王去一趟燕山城,才好感謝二位義舉。”